亦正亦邪
古代建築都是按照風水術來佈局,風水術離不開五行八卦術。所謂的五行八卦也是依據周易發展的。這座地宮看似詭異,也是按照易經中的大衍之數來設計的。有生必有死,有死也必有生。地宮棄用後再被利用,那麼一定有生死門。按乾坤變化之數來看,我們剛剛去的是死門,左邊的是險門,那麼右邊應該是生門了。修建陵墓時,爲了便於工匠進出,是要開啓通道的。只要屍體入墓後便封閉。只是這座廢棄的陵墓應該沒有被封閉,我們試着走這條既是生門亦是死門的通道,不管有什麼外在的危險等着我們,那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如影解釋着地宮裏的奧祕,聽的人云裏霧裏,不得甚解。
落霞笑嘆:“你不用解釋,我們都信你。”
竹音也跟着嘆息,“你真厲害,這些學問我可聽不懂。不過呢,只要韓絮信你就一定沒錯。”
如影沒有答話,而是警惕的環視四周的動靜。
再走下去,前方漸漸透出光亮來。落霞當先衝向亮處,只見眼前豁然開朗,僅夠一人窄小的通道彎曲朝上,一架石頭階梯直入雲天。當然,那就是出口。他們不敢逗留,趕緊向光線發射處爬去。
長時間身處黑暗的洞穴,猛的出來一時難以適應光線的刺目,落霞閉了閉眼睛,纔看清眼前的景象,果然是座山,林木蔥蘢,飛鳥不絕。
“終於出來啦!”竹音歡快的像只鳥兒,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落霞看着如影,不無讚賞的說:“是你救了我們,你真是博學多才,以後我得好好學學你!”
“你身子還好嗎?”如影卻擔憂的嘆了口氣。
是的,落霞雖然內力無窮,可惜陰陽不調,陽氣太過熾烈,使用的頻繁更是旺盛,一旦受損自己無法修復,即是反噬自身。這也是男女修武的區別,女子修習武功最好以陰氣爲主,陽氣相輔,而她卻是顛倒的,空有強大的內力,卻無法將武術的精妙意境發揮出來。如果遇到內力高深的武林高手,她是不佔優勢的。
與海雲天對峙時,她已經有了不適,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也逃不過如影的眼睛。所以,她最擔心的事就是再發生未知的危險。
“無事。對付這些跳樑小醜還是富餘的,除非是那個江南大俠陸某人,真要謹慎些。”落霞輕鬆的笑了笑,儘管骨骼有些疼痛,也被她壓制住了。
“陸蕭應該有五旬的年紀,武功高深莫測,二十年前就稱頌江湖,不過他爲人低調,不問江湖之事,有關他的評述很少。你要小心纔是!”如影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覺,她不想增加落霞的負擔,語氣還是平淡不驚。
“喂!你去哪裏?”突然,竹音嬌聲喝道。二人趕緊側目,只見李彌倉惶跑進繁茂的樹林中,似是看見什麼恐懼的東西。
“竹音,不要管他了!”落霞見她要追,便攔住她道:“這人貪生怕死,幫不了我們,隨他去吧!”
“地洞裏那麼兇險,也被你化解了。現在我們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可怕的?”竹音氣沖沖的朝李彌逃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頭頂的蒼天大樹枝葉繁茂,陣陣涼風吹來,簌簌作響,伴隨着風聲傳來的是極其細微卻入心肺的蕭音。
如影擡頭看了一眼,身心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口中低聲道:“神祕人顯身了!”
落霞耳目聰敏,聽音辨人,向樹葉搖弋的方向抱拳道:“不知哪位高人如此雅興,在這荒山野嶺中吹奏玉蕭?”
一陣嘆息,從樹影裏走出一個華服男子來,他面如敷粉,鼻若懸膽,兩道劍眉,斜飛人鬢,大耳垂輪,脣紅齒白,看來竟是隻有三十來歲年紀,竟是一個英俊清朗的年輕人,若不是他雙眼之中,另具一番威儀,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只見他神氣極是安閒,笑着說道:“兩位少年也算武林中的一等一人物,這些年來陸某還未見過二位這樣優秀的人才。”
如影看了看他手裏的白玉蕭,朝落霞淡然一笑:“你可知道這位前輩是誰?”
落霞搖了搖頭,她感覺到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談笑間就露出的令人無法抗拒的壓力,不禁苦笑道:“越不想見的人偏偏見到,看來你我今天很難脫身了。”
陸蕭笑了笑,手指在白玉蕭上輕輕拂過,嘴脣湊近玉蕭吹拂,發出一陣清雅動聽之聲,令人沉迷。竹音飄飄然,氣息跟隨蕭音起伏,那攝魂奪魄的魅力無可抵擋。
落霞趕緊用掌心抵在他背上,不到片刻,竹音醒過神來,茫然道:“我怎麼了,好想睡覺!”
落霞憤然而起,怒道:“陸前輩,你枉爲一代名俠,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害人!”
蕭音頓住,陸蕭悠然一笑,道:“陸某隻是試試二位的內力如何,看看那些武林名宿所言可實?不過現在陸某真要對兩位刮目相看了。今日遇見二位小友真是難得,陸某興致很好,就來會會二位!”他收好白玉蕭,手中忽然多了件兵器,乃是一副流星鏜。
那流星鏜絕對少見,在兵刃之中,最難使喚,猶在拐、判官筆等等古怪的兵器之上。當然,和一般別出心栽的獨門兵刃,還是不能相比,但卻也是獨門兵刃中,極不好對付的一種,陸蕭一出手,便是一招“雙龍出海”,帶勁風,攻勢極爲凌厲。他的流星鏜,足有三尺長,對付一般兵器,確是佔了不少便宜。
落霞一見他兵刃出手,便知道要不先料理了他手上的兵刃,取勝便難,因此一見他一
招攻到,“呼”地一掌,反手拍出,一股勁風將向自己胸腹之間打到的一招來勢,阻了一阻,同時,蒼芒刀自下而上,一招“獨峯擎天”,倒捲了上去,直砸另一。
只聽得“嗆”地一聲響,那一刀,正砸在上。她在施出那一刀時,足用了十成力道,一刀砍中,那裝飾用的銀絲細穗子“呼”地向上,刀鋒順着細穗子,刷地滑過。同時,身形向前欺去,急如閃電,一刀已然削向陸蕭的手腕。
這一招,變幻之神速,實是出人意表之外。陸蕭面沉似水,心中一驚,尚幸他功力極爲深厚,在那一副流星鏜上,也有極高的造詣。
只見他,手臂一縮,不但將落霞那一刀的來勢,略避開了些,而且,被她盪開的那一招,也已然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向她的背心,以排山倒海之力撞來。
落霞一覺出背後襲來了一股勁風,一時之間,倒也不敢急於求勝,身形矮處,打橫跨出了一步,刀化鳳凰展翅,連消帶打,化去了一之勢,刀尖反斜指陸蕭的肩頭。
陸蕭向後,便避了開去。
這兩人一動上了手,便是以快打快,身形飄忽,招式奇幻,一時之間,殺得難分難解,看得人眼花繚亂,莫辨招式,只見萬影蔽天,化長虹,聲勢之猛,又自不同。
只見他們兩人的步法,又都轉爲凝湍,緩慢,而每跨出一步間,在石地上,全都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兩人一時之間,也是難以分出勝負來。
此際,如影相信,雖然陸蕭在武林之中,向以淡泊着稱,但是又焉知他不是掩藏極深,靜極思動?若然他這樣的高人怎麼甘願充當他人的幫手?
表面上看落霞仗着一股奇力與其戰平,實則他沒有用全力,似乎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旦落霞內力不濟,或者說內力過度消耗,她就無法與之抗衡。
趁着一個空隙,如影忽然高聲喊道:“陸大俠且住手,我有話說!”
陸蕭正玩得興趣盎然,猛然聽見那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呼喊聲,立刻收手,笑道:“是你在叫我?”
如影淡淡一笑,抱了一拱,道:“正是在下。”
落霞喘了口氣,躍到她跟前,奇怪的問:“怎麼啦?你有什麼事問他?”
如影正色道:“這人年過四旬,卻容顏不老,想必修煉的武功不同凡響。我擔心他練的武功也屬邪門歪道,我怕你不敵他。”
“你怕我受傷?”落霞心中暖意頓生,柔聲道:“放心,我發誓絕不會再令你傷心。”
如影嘆息一聲,輕聲道:“我有件事要弄明白,你可以趁着機會歇息片刻,切莫過於勞累。”
此時,陸蕭緩緩向前走了幾步,訝然道:“很是奇怪啊,你不過少年,內力之深令陸某甚是震驚,如果你到了陸某的年紀,這世上怕是沒有人同你匹敵。看來敗於你手中的那些人所言非虛了。”
“陸大俠擡舉了!”落霞輕蔑他的爲人,不給面子的轉身坐在一塊巨石上。竹音靠近了她,有些擔心的看着她,“那個人很厲害是不是?我看你戰了許久也不勝,真不放心呢。”
“你別過去,待我調理片刻再說。”落霞閉目練氣,慎重的囑咐着。
“你有什麼話要說?”陸蕭頗爲好脾氣,笑了笑。
如影拱手道:“在下如影,是天山雪宮弟子,顏沉月是我的師父。雪宮雖然不過問江湖之事,不過我師父對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很是掛懷,據說陸大俠也是親歷當年之事的人,所以如影有求於陸大俠一件事,請陸大俠賜教。”
陸蕭哦了一聲,笑得有些變味,“你想知道什麼事?”
“我師父跟我提到一件事,流雲師伯經弄雲莊一役後並沒有故去,他身受重傷,卻不顧全體門人的勸阻,執意下山。不久後,我師父終究不忍師伯在外漂泊,便派門中弟子四處尋訪他的下落。終於在江南找到了他,當時師伯帶着他的妻子與女兒隱居在江南一處農宅裏,他們不敢暴露身份,日子過的非常拮据,多虧了一個朋友的資助,勉強度日。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們的行蹤還是暴露了,等雪宮弟子趕到時,那裏已經是血染一片。師父爲了報仇,千方百計的查找幕後黑手,也發現資助師伯一家的人就是當時名流陸蕭公子,儘管師父恨師伯得到那樣的下場是咎由自取,但她還是將他從山崖下救了上來,帶回了雪宮。不久後,師伯亡故,那些過往塵煙也一同消散。每次問師父這件事,她總是冷漠不理。如影偶然聽到這些過往,總是好奇。想我大師伯何等的人才,至情至性,光明磊落,竟落得如此下場,作爲他的弟子門人,總有不甘。此次幸遇陸大俠,還請陸大俠告訴如影真相。不情之請,望陸大俠成全!”
如影語氣沉重,充滿期待的看着陸蕭。落霞從沒見她今日的鄭重其事,輕聲道:“你怎麼沒告訴我?”
如影懇切的看着陸蕭,沒有答話。
陸蕭微微苦笑,揚了揚眉毛,道:“那是件不堪往事。今日重提,陸某心中仍有痛感,不過姑娘既然是流雲兄弟的門中弟子,陸某就據實相告,一吐胸中鬱悶。姑娘說得不錯,當年流雲兄弟攜着妻女隱居無憂居,那是他們自己取的名字,不過是座簡陋的農宅而已。我偶然看見流雲兄弟拿去典當的寶劍覺得奇怪,便跟着他去了無憂居,得知了前因後果。我二人一見如故,結爲好友。後來我去京城,等回來時卻得知流雲一家出了事,他們一家四口不知所蹤。我通過各方關係打聽,也沒有任何消息。至今我仍然爲沒有照顧好流雲兄弟一家而內疚慚愧!”
“一家四口?怎麼是四口?”如影顫抖的驚呼。
陸蕭道:“姑娘怎麼了?聽你說流雲兄弟當時沒有身故,是被雪宮的人救回了天山。難道你們不知道他的家人下落?”
如影定下心神,道:“師父只救回師伯父女二人。”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知道他有兩個雙胞胎女兒嗎?他只帶回一個,那另一個呢?”陸蕭納悶起來。
猶如晴天霹靂打在頭頂,如影顫顫巍巍的晃了晃,“什麼,什麼雙胞胎女兒?師伯,他有兩個女兒?”
陸蕭嘆道:“正是。流雲兄弟與他妻子相愛篤深,彼此鍾情,真是羨煞旁人!只是一個女兒隨父親相貌,天資仙顏,超凡脫俗,絕世風采。另一個嘛,好像動了元氣,體質虛弱,不易養活。爲此,流雲兄弟與他妻子心悸不已,四處尋醫救治。”
如影還想問些事情,卻全身顫抖個不停,脣舌僵化。
“請教陸前輩,流雲前輩的妻子是何方人氏?”落霞忽然上前幾步,跪倒在地,懇切之情難以言表。
陸蕭微微一嘆:“唉,其實陸某非常好奇,流雲兄弟肯爲我賣命,卻不肯將他妻子帶出來見我。所以,我沒有見過嫂夫人,因爲她從來沒有露出真面目。”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心中的疑團更是難解,不過事情總算是明朗了許多。
落霞心裏明白了一件事,流雲下了天山,很快就找到沈天陽,二人私奔躲避在江南農村隱居。二人孕育了兩個雙胞胎女兒,想隱居離世,逍遙一生。卻不料行蹤敗露,被仇人尋到。二人生離死別,一個女兒被雪宮的人帶回了天山,應該就是月曦,流雲回到天山後不久亡故。那另一個女兒呢?她又去了哪裏?是生是死?
按照笑風所述,沈天陽在那場突然的變故中是沒有死的,而且回到了沈家,繼續刺繡。那麼,不對!淮秀,淮秀是——他們說淮秀是沈天陽從蜀中帶回沈家的養女,可帶回去的時候只有週歲。她,她的身份太可疑,她會不會是——
想到此,落霞驀然回首,震驚萬分的瞪着雙目,卻見如影已經淚流滿面,極力壓抑的梗咽聲,還是透露了苦澀悲傷的心情。
“我沒,沒想到,師伯,師伯有兩個女兒!”
落霞趕緊擁住她,柔聲撫慰:“你該高興纔是呀!她,她是月曦的妹妹,多好!”
竹音不解的看着兩人抱在一起,鼻翼聳動了一下,這是什麼樣子?她聽陸蕭對如影一口一個姑娘的,也知道如影是女子,那麼韓絮的舉動最多是關心下屬,不存在什麼風化的問題。堵在心裏的大石頭也就落了地。
陸蕭好奇的看着二人,無奈一笑,道:“二十年前的往事今日重提直叫人心酸遺憾,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候,除非——”他停頓了一下,苦笑道:“除非你們將江公子需要的東西拿出來,也許還有商量。”
落霞放開如影,苦澀的嘆道:“聽見了嗎,我們眼前的人真真是來者不善啊,他也是江展彥請來的幫兇,極難對付的武林前輩呢!”
如影看她一眼,低而堅定的說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就沒事。”說罷,她從落霞身邊走過,到了陸蕭面前,眼睛盯着他腰帶裏彆着的玉蕭,道:“請教陸先生剛剛所奏的曲子可是叫(忘情思)?”
陸蕭一怔,點了點頭,“正是。這首曲子即是流雲兄弟喜愛的蕭曲,流雲兄弟不僅武功蓋世,琴棋書畫的造詣非同一般。他吹奏的蕭曲勝出陸某十倍之上,陸某終己一生也難望其項背也!”
“陸先生雖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首曲子本是天山派祖師天鴻大師所創,據說是天鴻祖師夢中所得仙曲,祖師醒來後便將曲子記錄下來,加以時日創出了一套曲譜,運用於內家功夫之上。不過,既然這支曲子叫(忘情思),顧名思義說得是借曲練功的人不可妄動情思,清心寡慾,潔身自好方可融入仙境,修得正果。可惜師伯爲己私情,衆叛親離,他的曲功除了寄託情思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如影娓娓道來,真叫人大大嘆服。
不過,陸蕭沒這麼想,他心思一動,笑道:“姑娘是說陸某的內功無法將這支曲子真正的精髓施展出來?莫非姑娘——”
如影道:“是的,如影自從作爲雪宮的衣鉢傳人,天山絕世神功(忘情思)是必修之功。陸先生如有興致,與如影同奏一曲如何?”
落霞眼也不眨,定定的望着如影,“你說什麼呀?他是何等的人物,我豈能讓你冒險?”
如影嘆息一聲,淡淡的說道:“我的內力不及你,論武功你怕是不如我吧!待我拖延片刻,你趁機離開,否則我們只有死在這裏了。你可明白?”
“不行!無論如何,我絕不離開你!”落霞一把抓住她的手,固執的像個孩子。
如影看了看她,冷冰冰的哼道:“什麼時候了,你還不知輕重麼?”她想脫手卻被抓得更緊,回頭見到那張俊美精緻的臉充滿委屈與哀傷,一時軟了心腸,低聲道:“我的身份不同,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而你和郡主纔是他們的目標。”嘆了口氣又說了句:“你若想知道月曦的事,就聽我的好麼?”
落霞聞聽此言,一下子激動不已,趕緊鬆開她,“好。我等你!”
她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乖乖退到一旁。
陸蕭收好流星鏜,原來這東西可以摺疊成兩節,放在腰後的兵器帶裏。他看着眼前兩人的曖昧舉動,只是微微一笑:“姑娘,陸某無意傷你,既然姑娘一心求教,那麼陸某就當與朋友切磋罷了。”
說完,他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閉目運氣片刻,右手五指拂動蕭孔,嘴巴湊近蕭口,運氣吹奏起來。聲調酸楚激越,有種淒厲的感覺。落霞不懂音樂,但這蕭聲每一音都能進入她的五臟六腑之內,只感胸口怦怦而動,極不舒暢。再聽少時,一顆心似乎要跳出腔子來,斗然驚覺:“若他蕭音再過傷感悲哀,我豈不是要給他引得心傷而死?”急忙坐倒,寧神屏思,運起道家內功,心跳便即趨緩,過不多時,蕭音對她再無影響。
驀地裏柔韻細細,一縷簫聲優優的混入了那悲傷至極的蕭音之中,落霞只感心地澄明乾淨,先前那蕭聲音雖響,始終掩沒不了那輕緩不急的平和簫聲,雙聲雜作,音調也難得的和諧。一個極盡溫婉悽切,一個卻是柔和宛轉,沁人心脾。此高彼低,彼進此退,相得益彰。
後細辨簫聲,聽了片刻,只覺一柔一剛,正與高手比武一般無異,再想多時,終於領悟:“是了,如影與陸蕭正以上乘內功互相比拚。”想明白了此節,當下閉目聽鬥,運氣同時抵禦兩股簫聲,不感絲毫喫力,但覺心中一片空明,諸般細微之處反而聽得更加明白。
秦飛柳所授的經文她已背得爛熟,忽然隱隱覺得,經中有些句子似與此刻耳中所聞的簫聲也有相合之處,兩般樂音的消長之勢、攻合之道,卻有許多地方與所習口訣甚不相同,心下疑惑,不明其故。好幾次陸蕭明明已可獲勝,只要簫聲多幾個轉折,以如影的內力勢必抵擋不住,可他卻放棄了。而如影正是因爲內力有限,總也勝不了陸蕭,好幾次蕭音高出幾拍終究無法持續,敗下陣來。
她在一旁仔細聆聽,卻不知如影甚急:落霞啊,你爲何還不走?真要我力盡吐血你才甘心?她在相持關頭,哪敢分心?只好勉力支撐。
竹音甚覺好奇,這中原人比試武功也這麼奇怪?這麼好聽的曲子怎麼就能傷人了?她根本不懂音律,內力也有限。落霞撕下布條塞住她的耳朵,警告說,這曲子怪異,能殺人。內力低微的人不可聽,不聞蕭音便毫髮無傷。
如影感到自己渾身衣襟溼透,再撐下去必將傷到自身。
“夠了吧?”
陸蕭放下了白玉蕭,幽幽一嘆:“時候不早,姑娘別再拖延了,看來你的朋友根本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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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平安夜,祝福大家快樂每一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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