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記憶的你
北風吹來,夏天的暑熱頓時減弱不少,乾旱已久的西北邊陲突然連續幾日天降甘露,喜得人不知所措,男女老幼齊齊跑到街頭跪天拜地,感謝上蒼恩賜雨澤。
江展彥看着屋檐上的雨漏,手裏拿捏着那把蘭花圖案的扇子,看也不看身後的人,只冷淡的笑着:“你真是大膽啊,竟敢腳踩兩條船?若不是我多個心眼,將人轉移了地方,你可是成了韃靼人的貴賓了。”
李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江公子饒命啊!我李彌一時糊塗,貪生怕死,那韃靼郡主給我服下□□迫我就範,我不得不爲。。。我背叛了公子!公子大人有大量,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什麼□□,有解藥嗎?”江展彥牙齒縫裏吐了一句。
李彌臉色土灰,也來不及擦腦門上的汗,慌忙說:“那是西域一種奇毒,無色無味,中毒之人短時間內沒有什麼症狀,可是十天後就會全身發疹子,奇癢無比,真是比死還難受!只有韃靼郡主的解藥才能緩解。所以我每半月必須去那韃靼部落,一面是爲了公子交代的事去拉攏他們,也是爲了去服用解藥,同時爲他們打探城裏的消息。後來城門封鎖,那韃靼郡主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解藥按時送到鏢局門口,同時要求我將消息送到同慶客棧。就這樣,我。。。我被迫與韃靼人暗中往來。。。公子啊,我李彌愧對公子!有負於公子期望。。。真是死不足惜!”
江展彥笑了兩聲,嘆道:“原來如此!沒想到李鏢頭同時有着雙重身份,那韃靼人心眼也多呢。李鏢頭還真是迫不得已呀!”
李彌擦了把汗,惶恐道:“屬下一時糊塗。。。今後屬下唯江公子馬首是瞻,絕不敢再生二心!”
江展彥淡淡一笑,“好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大錯尚未鑄成,李鏢頭及時回頭,心裏還是忠於本公子的。你起來吧,說說那韃靼人的護衛怎麼回事?陸先生真的不敵他嗎?”
“屬下怕暴露形跡,也不敢上前觀看,遠遠的看着那叫風的韃靼人並沒有跟陸大俠比試多久時間,勝敗也沒分就離開了。那人走了後,陸蕭大俠也看到我,他說。。。說他無能爲力相助公子,希望公子體諒。。。”李彌小心翼翼的說着,一邊窺視着江展彥的表情。
江展彥悠閒的表情突然變冷,眼神也不再篤定,“你說什麼?陸蕭走了,不辭而別?”
“是。。。是。。。陸大俠說他沒有完成公子相托的事,也不願見公子了。。。”
眼見江展彥表情驟然冷卻,憤怒與不甘衝頭而來,“這麼說,陸先生根本沒有盡力,他是故意放過齊落霞,讓她逃脫了?”
李彌惶惶說道:“公子不必擔憂,我已經吩咐鏢局的兄弟們四處尋找,齊落霞受了重傷絕對不會出城,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個韃靼郡主,這麼敏感的時期,一旦韃靼人暴露身份,政治上的影響很大,齊落霞不是作爲皇帝密使與韃靼人議和的嗎,議和尚未進行,她將韃靼人私自帶入右玉城,難免有點說不清。我們可以利用這條說她勾結韃靼人,到時候她就陷入困境,在城裏也將無立足之地。官府沒有看到韃靼人退兵,也不敢擅自接受韃靼人進城。如果公子再將那韃靼人的郡主王子的屍體送給辛愛,辛愛盛怒之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那麼戰爭將無可挽回,議和也是空談!”
“你的想法聽起來倒是不錯。”江展彥搖了搖扇子,臉有得色。
李彌道:“不敢。我只是給公子提個建議,如今戰局已定,韃靼退兵不過是日程問題,如果不採取措施,公子苦心經營的一切將付諸東流,太可惜了!現在我們還是跟那韃靼郡主作個交易好了,我們利用韃靼小王子將那郡主騙來,然後再逼出齊落霞的下落。我想有韃靼郡主和辛愛的兒子在手中,那個風護衛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甚至可以利用他去要挾齊落霞交出藏寶圖的祕密。這樣的話,公子可以坐山觀虎鬥了。有兩個重要人質,齊落霞一定不會熟視無睹的。如果計策成功,那就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一舉三得?
是的,一來可以再挑戰火,二來可以得到藏寶圖,三者可以陷害齊落霞。那是江公子最渴望的結果。李彌在心裏細細盤算着,他很奸詐,也很精明,很容易就能揣摩出江展彥的心思。不過他有一點並沒有弄清楚,江展彥與齊落霞之間的恩怨並非藏寶圖這麼簡單。
江展彥微微哼道:“如今齊落霞人在何處?”
李彌遲疑片刻,趕緊說道:“屬下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城裏就這麼大的地方,她們還能躲到哪裏去?”
江展彥臉色緩和,笑道:“聽你剛纔說齊落霞受了重傷?確定嗎?”
“沒錯。我躲在樹叢後看見齊落霞被陸蕭大俠的雙掌打飛了,吐血不止。她受了很重的傷,不死也是半條命了。”李彌竭力討好着。
江展彥感覺到涼風吹來,很是舒服愜意,優雅的手緩緩收好摺扇,搖頭笑道:“不,她最好不要死。死了戲還怎麼演下去呢?”
“爹。。。”
血光,刀影,亂局,她從沉重壓抑的夢裏醒來,紛亂不已的神智突然清醒,望着自己不着片縷的身子,只是蓋着衣服,本能的反應是大羞,下一瞬間立刻慌張失措,我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哪裏?我怎麼睡在這兒?
她定了定神,翻身下牀,突然身體十分地痠痛酥麻,像是做過什麼劇烈運動一般。身上瘀傷很多,還有抓痕,不過都抹上了藥膏,聞味道應該是止血化淤的藥,雙掌也被包紮起來,有些疼痛,她大爲喫驚緊張,糟了!我這樣子難道是遭人非禮?
輕呼一聲,抓起枕邊的衣服急忙穿戴起來。不過——好像沒有誰會在非禮後再把我包紮吧?
她警惕地巡視了周圍,牆角的數個陶罐還發出藥味,這裏不過是個簡陋的藥房而已。怎麼回事呢?剛剛和那些馬賊打鬥一場,怎麼突然間就到了這個地方?難道我負傷被救了,是誰救了我?
這屋子怎麼密不透風,竟沒有門?
怎麼出去呢,她左敲敲右摸摸,突然眼睛一亮,原來機關在這裏!
牆上的掛鉤輕輕一拉,一面牆就轉動起來,她趕緊走出來,原來牆外面是書櫥,不過只有幾本破書,看看這間書房毀損嚴重,就如被洗劫過一般。
她正在奇怪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在這個地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你醒了?”
她轉頭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人,努力搜尋着記憶裏影影綽綽的影像,頭有些隱隱作痛,只好勉強一笑,“是你救了我?”
“是。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對方極力剋制着自己,卻難以消除聲音裏透露出的顫音。
她仔細打量着走近自己的女子,身形高挑,氣質絕塵,眉目清淡,清麗中帶着冷漠,那一雙寒星般的眼眸卻是很明亮,直能射進人心裏,她不夠美麗,卻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對不起,我不記得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還請問姑娘是誰?”她略帶歉意,抱拳施了禮。
對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雖然早有準備,還是控制不住身心的巨大痛苦,雙目中早已盈滿的淚落了下來,她咬了咬發顫的嘴脣,壓抑住內心的酸楚悲傷,凝望着她,緩緩吐了一聲:“我叫上官月曦。”
上官月曦?上官月曦。。。月曦。。。
她喃喃念着這個名字,也許記憶深處曾經有過這個印象,可惜太過模糊了,頭痛了起來,再不敢去觸及。
“你的名字很好聽,謝謝你救了我,月曦姑娘。”她展顏一笑,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容顏氣度已經今非昔比,真比天仙還要光彩奪目。
月曦目光柔和深情,淚水再次盈滿,苦苦一笑。
“還沒問姑娘你的名字?”
她微笑着說道:“我叫齊落霞。”
還好,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你的記憶裏還有多少東西沒有忘記?
落霞有些納悶:這位姑娘怎麼回事?她好像很傷心難過,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還是她也受了傷,身子不舒服?
“月曦姑娘,請問你是怎麼救的我?我怎麼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好奇怪的,我與爹爹在山裏遇到馬賊搶鏢,爹爹突然不見了,我也掉下懸崖,莫非是姑娘救了我上來?”
月曦苦笑道:“你昏迷了三天,一直在做夢。現在你已經失去了記憶,過去的一切都記不得了。”
“失去記憶?我怎麼會失去記憶?”落霞驚道。
月曦搖了搖頭,嘆道:“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經準備了洗浴用的熱水,你先去換洗衣衫,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落霞仔細看了看她,又審視着四周,“好吧,多謝姑娘!”
月曦帶着她走向屋子後面的柴房,原來這裏有口水井,她小心檢測過沒發現異常,應該是這裏的主人日常飲用的生活水。
落霞走進柴房,見裏面有幾個水桶,正冒着熱氣,她用桶裏水匆忙洗好自己,換上乾淨的衣服。她卻不知道自己染上血漬汗水的衣服是被月曦洗乾淨的。
月曦看着沐浴出來的她,一時忘記該說些什麼,只見她面色白皙,雙頰酡紅,長眉斜飛,青山遠黛般引人入勝,鳳目似流星,泛出神采,鼻樑如懸膽玉柱般精緻俊秀,飽滿紅潤的雙脣,兩排整潔乾淨的皓齒,一頭烏黑如雲的長髮瀑布似垂在肩上,白色長衫緩帶輕系,襯托出她高挑完美的身體曲線。如果說以前的落霞陽剛氣多,陰柔不足,不太像女子的模樣。現在的她絕對是剛柔並濟,陰陽互相融合,達到了一種完美結合。她一笑可以傾城,一冷可以殺人,眉宇間帶着正氣,令人不可小覷,傲視天下的氣度令人心生畏懼,不敢仰視。
“月曦姑娘,我餓了。”落霞不介意她的失態,淡定一笑。
月曦一聲嘆息,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轉身走着,淡然說道:“好,現在我該告訴你一些事了,很重要。”
因爲你被人下了毒,又受了重傷,暫時失去記憶。事情經過很複雜,現在沒有時間詳細敘說。我該告訴你一些十分緊急的事。你是作爲皇帝密使前來右玉城與韃靼人和談的,因爲韃靼人的小王子被江展彥綁架作爲人質,只有救出人質,韃靼人才會真正退兵離開邊關,免除戰事。可惜你在救人質時被高手打傷,忘記了這些。現在情勢危急,來不及說太多,不管你還記得多少事,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救出人質。
“江展彥,江公子?他綁架韃靼人作什麼?”落霞狐疑的瞪着她,打斷她的敘述。
月曦忽然覺得頭痛,這該如何是好?你的記憶究竟停在哪裏?我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江展彥想謀反,他利用韃靼人擴大戰事,引起天下大亂,人心浮動,他好趁機舉事,登上帝位。因爲玄武皇帝的帝位原來是他祖先的,是玄武皇帝謀害江展彥祖先霸佔了他家的帝位,他想將祖宗的皇位再奪回來,所以他一直在謀劃復辟,你一定不知道那風流倜儻的蜀中江公子會謀反吧?”
落霞沉默不語,她聆聽着月曦輕緩優柔的聲音,等她說完了,忽然說道:“月曦姑娘又是我的什麼人?”
月曦怔了怔,嘆了口氣,“我是你的。。。隨從。一路保護你的女婢。”
落霞咬了口饅頭,鳳目露出笑容,“我知道了,你是德妃娘娘派來保護我的女侍衛。我替皇上辦事,德妃娘娘一定不捨得我冒險,這纔派你來護衛我。”
月曦心道:胡扯!看來你的失憶症還真嚴重,竟然無端牽出一個皇帝貴妃來!
“沒時間解釋了,現在我們立刻要找到那韃靼郡主,我擔心她不熟悉這裏地形,被江展彥的人抓到,那就麻煩了。”月曦急切的看着她,那不急不慌的樣子真讓人覺得她變了好多。
落霞微微一笑:“你該告訴我這韃靼郡主是怎麼回事吧?”
月曦吐了口氣,柔聲道:“好,不過你喫飽了飯,還是先按着我念給你的口訣練功,看看你的內功恢復了多少!”
竹音這五天來一直呆在同慶客棧裏,肖楚風寸步不離她左右。因爲他發現徒兒心情奇差,不喫不喝也不走。沒等他關心,她就用棉花塞住耳朵不聞不聽。
肖楚風將夥計送來的食物端上桌子,聽她唉聲嘆氣便拍拍她的手,關切的問:“竹兒,韓絮呢?你不是說她受了重傷,你怎麼自己回來,她們去了哪裏?”肖楚風憂心忡忡,他並非沒有發現徒兒的心思,不過既然韓絮故意隱瞞身份,他也不好揭穿。只好眼睜睜看着徒兒陷入莫名其妙的暗戀中。
起先他以爲徒兒病了,也沒有逼問她。此時見她終於有了響動,立刻問她。
“他,他死了纔好!下流無恥,虛僞小人,下賤胚子,我再也不想看見他!”竹音還是抵不過腹中飢餓,起牀吃了些東西。聽到師父關心那個傢伙,立刻怒不可遏的罵起來,骨節攥得咯咯作響。
肖楚風一愕,不解道:“竹兒說什麼呀?韓絮命懸一線,危在旦夕,如何惹你?”
竹音掀開被子,罵道:“他危在旦夕?哼!師父莫要被他騙了,他正在風流快活,與人行魚水之歡呢,如何去死?”
肖楚風愣住:“竹兒胡說?韓絮。。。不是那種人!爲師察看她的脈象,真的很危險,若沒有奇門異術救她,她必死無疑!我都詢問竹兒三天,竹兒卻不理會師父,你叫師父如何救她?”
竹音將信將疑,嘟噥着說道:“可是。。。可是他們真的。。。做那種不堪入目的醜事啦。。。”
肖楚風何等精明,心裏尋思了片刻,忽然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她們兩個女子如何。。。不可能吧。。。。”
竹音急得跳下牀,高聲道:“師父啊,你說什麼?”
突然,肖楚風一把拉開竹音,對着門外喝道:“何方英雄,藏頭縮尾的做什麼?”
哈哈哈——
一陣輕狂的笑聲,門被拉開,門前佇立着一身華服的翩翩公子。
竹音一眼瞥見他身後的李彌,怒道:“師父說得極是,漢人還是不能信任,總是喜歡出賣人,沒想到李鏢頭再次投了明主!”
李彌冷汗直流,陪笑道:“郡主不辭辛苦來我右玉城,不單單是爲了送李彌解藥吧?我沒想到的是郡主年紀輕輕,竟是用毒高手?”
竹音臉色變厲,冷冷的盯着江展彥,“江先生,你將我王弟藏在什麼地方?”
江展彥優雅的邁着閒步,說道:“郡主,本公子今天來這裏就是爲了此事。王子一切都好,正由內子照應,既然郡主思念王弟,甘願冒兇險前來,我江展彥也是通情理之人,今天正是爲了解決此事前來商談的。”
“你想怎樣?”竹音冷冰冰的看着他。
江展彥笑了笑,道:“很簡單。我與韃靼部合作的很好,不想因爲外人挑撥傷了交情。現在只要郡主告訴我齊落霞身在何處,我立刻帶郡主去見小王子。”
竹音冷笑一聲,“江先生說什麼呢?誰是齊落霞?”
江展彥訝然一笑:“不會吧?郡主不知道我說的人是誰?”
李彌眼珠子一轉,趕緊矮聲說道:“齊落霞故意掩藏真實身份,以韓絮自稱。所以郡主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當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哦?江展彥訕笑:“韓絮?齊落霞真是太會騙人了,看來郡主也被她騙得不輕呢!”
竹音的腦子再次一陣轟鳴,齊落霞?心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是什麼呢,她不敢去想。她茫然看向師父,肖楚風沉着的點點頭,“竹兒,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出小王子,其它的事情總會有解釋的。”他不理會江展彥的蠱惑,冷喝道:“江公子,其它事肖某並不關心,如今小王子人在你處,肖某希望江公子把人交給我們,免得大動干戈,傷了和氣。”
江展彥淡淡一笑,對李彌說道:“你見識過風大俠的絕世武功,連江南大俠陸蕭也甘拜下風,不戰而退。我想憑我們幾人絕不是風大俠的對手。不過。。。常言說得好:好漢難敵衆拳。即使風大俠赤手空拳能將郡主帶出右玉城,可惜辛愛大王的愛子卻無法回去。不知道風大俠還想怎麼談條件?迫本公子就範?不能,因爲你們沒有籌碼。只要本公子半個時辰不出客棧大門,門外就會被官兵包圍,那麼郡主進城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全城,雖然如今戰局穩定,不過大明的老百姓喫夠了韃靼人圍城的苦,見到韃靼郡主私自潛入城裏,不知道情緒如何偏激,就算是風大俠也很難保證郡主的安全吧。難道風大俠想與全城的老百姓爲敵嗎?”
肖楚風面色一暗,怒斥一聲:“江展彥,至少肖某可以制服你!”
竹音忽然說道:“不必如此。師父,江先生是來談條件的,我想好了,那韓。。。齊落霞與我們本無交情,何必爲了她爲難我們自己?找回王弟纔是我們進城的目的,所以我同意江先生的條件。”
江展彥看了看竹音,她美麗的容顏露出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不禁笑了笑:“好。郡主果真是個聰明人。那麼齊落霞人在何處?”
竹音冷笑:“你放心,齊落霞受了重傷跑不掉的。還是請江先生先帶我去見王弟吧,我想確定他現在好不好?”江展彥拍了手中的扇子,道:“當然。”
站在雅莊對面的山坡上,可以看見樹影間那斑駁的白牆,密林遮蔽着偌大的院牆,有種陰森靜謐的氣氛。傍晚時分,落日斜陽,紅光滿天,夏末的天氣還有點悶,不過已沒有了燥熱。
落霞感覺到身後熱切關注的目光,幾乎把自己看透。
“聽你說,沈家淮秀妹妹就在裏面?她與江展彥成親了,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認出她?”
月曦輕聲道:“你還記得五年前的事,怎麼會認不得淮秀?她的模樣還是那麼清秀端莊,不染塵埃。讓人見了捨不得。”
“江展彥一心復辟,淮秀跟着他總不會快樂,一旦事情敗露,淮秀也要受牽連。她本是無辜,怎能受江展彥連累?這次不管如何,我定要勸她離開的!”落霞嘆了口氣,神情凝重起來。
月曦一路揀重要的事情跟她說了,又提醒道:“江展彥的目的是藏寶圖,淮秀好像並不知情。如今江展彥認定藏寶圖的祕密在你身上,所以你要小心!”
落霞愕然道:“藏寶圖的祕密在我身上?我怎麼不知道?”
月曦輕聲道:“因爲你忘記了那些過往,我現在奇怪的是江展彥既然一心想從你身上得到藏寶圖的祕密,那他爲何要給你下這種毒?他既然知道你會失去記憶,那麼藏寶圖的祕密如何得解?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總覺得其中有什麼隱祕。”她表情不變,可語氣很是糾結難安。
落霞眨了眨清澈明亮的雙眸,摸了摸挺立的鼻樑,安慰道:“不用費神想了,等我抓到他再問個清楚明白。看他是不是瘋了?”
“你雖然失去記憶,可惜江展彥並不會這樣認爲。他絕對不會想到你非但沒有剩下半條命,醉生夢死的活着,而且你還成了絕頂高手,硬生生的將那花毒逼出體外,只是少了五年的記憶。不過也不要緊,我會給你補充回來。只要你相信我!”
月曦溫柔的說着,聲音輕緩動聽,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落霞歪着頭,凝視着她的臉,“我怎麼覺得你很像我姐姐,你對我這樣好,我當然聽你的。我答應你,有什麼不明白,不理解,我不問,不急,等你解釋給我聽好不好?”
月曦心如針刺,陣陣酸甜苦辣涌上心頭,咽喉如煙燻般乾澀難受,我像你姐姐?
這是從何說起?我們之間再也分不清,道不明。我們靈魂相融,身心相合,血肉交付,豈能只是姐妹之情能交代的?
可,我不怪你,因爲現在的你只有十六歲的記憶,十六歲的心態。我當然只是你姐姐。
“看,有人進去了!”
落霞沒在意她的心思,猛然看見對面有了動靜,立刻警覺。月曦望過去,只見院門大開,一架馬車急速從拐角處出現,直接駛入院子裏,然後有人出來警惕的巡視左右,迅速進去,緊閉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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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章,送給諸位。這兩天敬請期待,會及時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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