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周楠的另一種職責

作者:未知
看來的那個衙役一臉焦急模樣,周楠就問:“可是李副使回衙了?” 軍器局那邊有老郭盯着能有什麼事,如果有,肯定是李高在搞鬼。 來人:“稟大老爺,過完年,李副使也就回衙門半日,處置完手頭的職司就回城了。到如今,已有六七日沒露過面。” 他心中也是暗自搖頭,咱們這軍器局也真是,周大人長期不去衙門,李副使也是不假不到,真有事簡直就是找不到人。 周楠:“那還能出什麼事?” 來人低聲道:“稟大老爺,白各莊出忤逆案了,還請大老爺快快回衙視事。” 沒錯,白各莊屬於大興縣城,按說當地若是發生刑案自有縣衙料理。可這裏面又有一樁特殊之處,因爲軍器局有兵有地盤,當地幾乎所有人都依附其維生。 軍器局實在太強勢,地方力量根本插不進手來。 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見大興縣實在無用,民間但有爭訟都會到軍器局告狀。 誰當這個軍器局大使都不會嫌自己手頭的權力太大,因此,周楠的前幾任不斷插手地方事務。企業辦社會的結果就是當地基層政權的權力不斷被局裏擠壓,逐步退出白各莊。 到現在,只剩下錢巡檢手下阿貓阿狗三五隻。 白各莊若有事,老錢也不管,安心當一個擺設。 說起來,這個軍器局大使生產、行政、司法一手抓,倒有點七品知縣百里侯的意思,當起來也非常過癮。 周楠前一段時間忙着抓革命促生產,又和李高鬥法。再加上地方還算平靜,倒忘記自己肩上還有擔負着維持地方治安的職責。 按照慣例,白各莊地盤上如果出了民事糾紛和刑事案件,報到軍器局來。周楠可以派人緝捕,判決,然後移交相關部門。所斷的案件到年底,也會計入政績考覈。 別人做官都是盼望轄區有事,有事才能弄到成績。 周楠聽到白各莊出了大案要案,下意識地心頭一喜。 不過,轉念一想,心中就叫了一聲糟糕。 忙道:“忤逆案……糟,快備車馬,我們馬上回去。”他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忤逆案可不同於殺人案。 如果白各莊殺了人,周大人又迅速破案,可得一個幹練能臣的美名。可一但出了忤逆案,我們的周行人不但一點政績也無,說不好還要受到牽累,最後連官帽子都要戳脫。 明朝以忠孝治國。君王最看重的是臣民對他對大明朝的忠誠,如果一個人不孝順父母,又如何能忠於君父。不孝之人就是畜生,就是潛在的反賊。 因此,有明朝一朝對與忤逆子的判決都極爲嚴酷,流刑起步,最高剮刑。 說到這裏,或許有人奇怪,地方上出了忤逆之徒和民政官又有什麼關係,至於被摘帽嗎? 這個道理說起來也簡單,地方官是幹什麼的,除了代天子牧民、收稅、維持社會秩序外,還有教化百姓之責。 因此,按照明朝的制度,一旦地方上出了忤逆大案,當地的親民官要被追責,仕途就算是走到頭了。輕的罷官免職,重的流放三千里。 既然案子交到軍器局手上,現在也不可能移到大興縣去。就算交過去,人家怎麼肯接這塊燙手的熱山芋。 估計此刻大興知縣正心頭暗自逃過一劫吧? 想到要緊處,周楠心臟蓬蓬亂跳:難道是李高設的局?這個可能性極大,好狠辣的手段啊! 當即,周楠就告別了荀芳語,坐了馬車又招呼那個衙役也上了車,仔細詢問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 一問完,周楠偷偷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沒有出人命,也沒有人受傷,否則本大人只能向朝廷請辭了。” 事情是這樣,年前朝廷不是頒佈旨意清丈京畿皇族隱匿的田產嗎?當時,宗室大量拋售地產,欲要躲過此劫。 後來,這是因爲皇族上書而廢止。 於是,京城的豪門大族又開始置產,將地價炒得極高。世界上的事情一向是買漲不買跌,就連周楠的老師王世貞也動了置業的念頭。 白各莊離京城也就二十幾裏地,也算是優質資產,年前就有不少人來這裏購地購房。不少人還跑去軍器局落籍辦魚鱗圖冊,搞得局子裏的人煩不勝煩。 其中有一個叫餘二的,過完年就來白各莊買了兩百畝地和一間三進的宅子,落籍到了大興縣。 此人據說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子,最近發了達贖了身。年紀大約四十來歲,是個老實巴交的光棍漢。 估計是以前日子過得苦了,現在重獲自由,又有田有房,餘二就起了成家生子,爲餘家延續香火的念頭,就託了媒人物色合適人選。 按說,以他現在這個身家,要娶一個黃花閨女也不是什麼難事,雖然四十多歲年紀了,去好歹也算是個中產階級。 可大夥兒一瞭解,才愕然發現,這餘二的房子和土地的戶主卻是他的姐姐,他就是個管家,丫鬟拿鑰匙——當家做不了主。 自然沒有人肯把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某日一個白各莊來了一個拖着老孃和六歲孩子的中年婆娘。 中年婆娘姓師,生得倒是美貌,大家都叫她師孃子。 她母親叫談婆,雞皮鶴髮,面相甚是兇惡。 至於那個孩子,隨了母親的姓,姓師名義,喚着義哥兒,是個不太愛說話的孩子。 據說,師孃子以前在京城做私娼。後來因爲年紀大了,生意日漸不成,再加上前一陣子國家嚴厲打擊無證經營戶。 她在城中混不下去,就帶着母親和孩子跑白各莊來,要租房子長居,這就尋到餘二家中去,問有沒有房子出租。 餘二一看師孃子,眼睛再挪不開。就對談婆說,你家大妹子老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再說孩子一天天大了,也懂事了,需要教養。何不尋個好人家嫁了,女人家總歸是要找個歸宿的。 談婆閱人無數,聞絃歌知雅意,如何不明白餘二的心意。 又見他住的是豪宅,家中還有良田,以爲是個員外,自是心動,想敲他一大筆彩禮。 俗話說得好,鴇兒愛鈔,姐兒愛俏。師孃子見餘二生得實在太醜,心中不喜,卻不肯。又拗不過母親,就提出苛刻的要求。說,家中母親年老需要人侍奉,自己又帶着孩子,如何能夠棄之不顧?官人若是有心,可入贅我們師家。奉養老母,把義哥兒當親生兒子養大成人。 這已經是相當苛刻的條件了,古代贅婿在家中地位和奴僕沒有什麼兩樣,師孃子欲藉此讓餘二知難而退。 卻不想,餘二本身就是家生子出身,現在也是光棍一條,幹慣了奴僕這種活兒,給人當贅婿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很爽快地答應了。 當下,餘二找了媒人,擇日不如撞日,第二日就辦了酒席。 “好好兒的給人做贅婿,這個餘二爲了美色,連祖宗都不要了,真是個混帳東西。”周楠搖頭:“對了,他又是爲什麼被人告忤逆的,難道把岳母給打了?” 衙役回答:“回大老爺,是動了手,談婆不服,這才告到衙門裏來。” 周楠點點頭:“也對,算是忤逆了,傷得如何?” 衙役:“也沒什麼傷,就是額上有塊青腫,養兩日就好。” “一點小傷,至於告忤逆,置人於死地嗎?”難道說,有人要借題發揮找本大人的晦氣,周楠最近諸事不順,總懷疑“總有刁民想害本官。” 毆打岳母只能算是民事糾紛,只要不打死打殘,告到官府,大不了打一頓扳子,好好教訓一頓,賠錢了事。 可你一旦做了贅婿,岳母變成母親,性質就嚴重了。 周楠心中氣惱:“這談婆也是多事,女婿半個兒,贅婿就是親兒。她還靠着餘二養老呢!再說了,就算辦了餘二,餘家的田地和宅子是姓他姐姐的,談婆子也弄不到手。真是瘋了!” 衙役道:“大老爺卻不知道,談婆可是找到下家了。那人是個富商,手頭可是有使不完的銀錢,兼生得相貌堂堂,自然是恨不相逢未嫁時。” 周楠大驚:“你這小人滿口胡扯什麼,方纔你不是說那談婆已經六十多歲,雞皮鶴髮嗎,哪個相貌堂堂的有錢人會看上這麼一個老丐婆?” 衙役伸手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大老爺恕罪,小人口快說錯了,是那師孃子找到下家了。” 周楠:“這種事情也能說錯,我說誰這麼重口味,倒是嚇了本大人一跳。對了,那人是誰?” 他飛快地在腦子中將白各莊的富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這個混帳東西,你在勞資地盤上也敢勾搭良家婦女?你勾搭也就勾搭了,還讓人家離婚,爲了達到目的,還挑唆談婆告苦主忤逆。 這不是現世西門慶嗎? 給本大人找事,不可饒恕。等下先把人提了,打一頓丟在大牢裏再說。 不過,京城藏龍臥虎,在動手拿人之前先要摸清楚這人的底細。 衙役自然知道周大老爺的心思,稟道:“大老爺不用擔心,就是一個從淮安來的鹽商,姓武名新化,沒什麼來歷。” “原來是他?”周楠一怔。 衙役:“對了,大老爺你也是淮安人氏,難道認識這個武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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