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 第90節

作者:池木棲
“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你這麼想,我也沒有那份勇氣去面對高響和他的父母。我和他就是不一樣,我結過婚了,而且還懷着孕,他……”

  唐寧寧語氣有些激動,但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話音頓時打住。

  空氣沉寂一會兒,阮梨聽到唐寧寧恢復到之前那般平靜的狀態,然後說,“高中我沒有勇氣表白,現在也同理,錯過的已經是遺憾了,人生沒有辦法重來一次。”

  “……”

  阮梨捏緊手機,聲線淡下來,“你勸我和陳迄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去趟醫院,下次和你聊。”

  唐寧寧說完這句話,沒給阮梨反應的時間便徑直掛斷了。

  阮梨盯着亮起的屏幕看了足足有十分鐘,直到光線暗下去,才收回手機,轉身走進了休息室。

  那天晚上之後,阮梨沒再收到過唐寧寧的消息,她似乎鐵定了心不想和高響扯上關係,阮梨沒轍,只好閉嘴不談。

  第二天,阮梨在大本營又撞見高響一次。

  但兩人都有彼此的職責,點頭打過招呼後便忙碌起自己手上的工作。

  中午飯後,正準備上手術檯的阮梨被高響臨時叫住。

  高響準備出發前往震中拍攝素材,此番過來是要同阮梨道別。他清楚阮梨還有手術,所以沒浪費她的時間,簡單道完別遞過來了一張明信片。

  明信片上是日照金山的喜馬拉雅山脈,背後的字體清雋有力。

  阮梨垂眸看向落款處那一行‘祝前程似錦,諸事順遂’的祝福語,詫異擡頭,“給我?”“是的。”

  高響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解釋道,“和老同學在西北重逢的概率比中彩票還難,我出來得急,包裏只留着上次去西藏沒拿出來的明信片,單拿出來有些說不過去,想了想還是覺得添個祝福語比較好。”

  阮梨抿了抿脣,雙手接過高響遞過來的明信片,鄭重地道了聲謝。

  “小事。”

  高響眼底的笑意未減半分,他收回手攏了攏肩上的揹包,“那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聚。”

  “好。”

  等阮梨點頭應下,高響便轉身走向不遠處等着他的兩位同事。

  阮梨看着他的身影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視線裏,她順着高響離開的方向望去,後頭是連綿起伏的雪山。

  山脈交疊糾纏,像是情至深處難捨難分的伴侶,緊緊相擁着,任憑風吹雨打、山崩地裂也無法割捨分離。

  如果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也是這樣就好了。

  阮梨在想,這樣大概當初她和陳迄周就不會分手,白白浪費八年的大好時光,而唐寧寧與高響——

  或許能有未來。

  後來的兩天,阮梨除了每天晚上會在不同時間收到陳迄週報平安的消息,以及一些垃圾短信,手機再沒有別的動靜。

  她和陳迄周心照不宣,沒過問對方的工作。

  因爲傳染病,她們的工作越發艱難。嚴溫譯擔心阮梨,每天要過來囑咐她好幾次注意防範,就是那語氣不情不願,像是被逼迫一般。

  阮梨有一次忍不住說了句:“嚴主任不用擔心,我會注意的。”

  結果嚴溫譯聽到這句話後,小眼睛立馬瞪大,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不自在地輕咳兩聲,轉身走了。

  那次之後,阮梨也發現嚴溫譯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她沒了學生時期的較真勁,和老師相處起來要比以前融洽許多。

  嚴溫譯見阮梨重新撿起醫學,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喫飯閒下來時,動不動便揪着阮梨講他這一年多的科研研究成果,一聊就停下來,惹得其他醫療組專家打趣他精力真充沛。

  救災到第六天,前往震中的陳迄周等人還沒回來。

  鶴山縣逐漸開始恢復秩序,阮梨閒下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時不時打開手機點進微信想給陳迄周發消息,最後卻都發給了唐寧寧。

  自從阮梨和唐寧寧談過高響的事情之後,她回消息都不積極了。

  這會已經連着幾天不帶搭理她的,阮梨往上滑,目光落在之前她昨天給唐寧寧發的消息上,不高興地抿了抿脣。

  不至於吧?

  她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消息都不看了?

  阮梨想着,氣不過給唐寧寧撥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微信通話鈴聲響了許久,直到自動掛斷都沒人接,阮梨疑惑地皺起眉,正欲退出去打手機電話,身後響了嚴溫譯響亮的喊聲:

  “阮梨!”聞聲,阮梨下意識回過頭,她看見嚴溫譯朝自己招招手說道,“你過來一下,有事要交給你。”

  “好。”

  阮梨收起手機,老老實實走了過去。

  烏夏甫鎮。

  江靳州自從來到震中後,已經兩個晚上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這邊的房屋塌得徹底,臨時帳篷又有限,每個地方都住滿了人,他們甚至淪落到了打地鋪睡硬地板的份上。

  江靳州那個帳篷裏有不少打呼嚕的,他睡得淺,平時半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驚醒,更別說那驚天動地的呼嚕聲。

  完全睡不着。

  他也知道不怪那些醫生們,畢竟白日裏忙的腰痠背痛,晚上睡覺自然沉。

  但於江靳州而言,實在是煎熬。

  這種精神折磨持續兩天後,他的脾氣也逐漸暴躁起來。佟楒話見江靳州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知道他晚上睡不好後,提議道:

  “你今天晚上要不去陳迄周那邊睡覺吧。”

  “不去。”江靳州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

  佟楒話驚訝地微挑眉頭,笑了笑,不由得說:“放心,他沒在。”聽到這話,江靳州困惑地擡眸。

  “陳迄周昨天就帶隊出去了。”接收到江靳州的不解,佟楒話開口解釋,“附近雪山上的邊防哨站受到地震影響,站內的幾個邊防戰士被困住了,陳迄周帶隊去救援。”

  江靳州抿起脣角,還沒來得及吭聲,又聽見佟楒話說:

  “對了,你過去的時候記得多帶牀被子,那邊冷些。”

  “嗯。”

  江靳州點點頭,這時還沒明白佟楒話所說的冷是多冷。

  直到晚上結束工作,江靳州卷着自己的被單走進去,他掃視一圈簡陋甚至漏風的臨時帳篷,陷入了沉思。

  都不能算帳篷,風一吹能跳起舞來,和露天沒什麼區別。

  震中去往鶴山縣的道路受阻,物資運輸進來要耗費許多時間。

  這幾天來,救援不歇,不斷有被困人員被消防員們從廢墟里救出來,物資緊缺,所有的好東西自然優先給人民羣衆,給有需要的人。

  但江靳州怎麼也想不到,陳迄周他們睡得環境更糟糕。

  地板上,所有的睡袋整齊擺放着。

  江靳州杵着站了幾秒,最終默默地鋪好被子。

  雖然環境不好但勝在安靜,江靳州這一晚睡了個好覺。

  他早上起來領到早餐喫完後,還沒正式開始工作,無意瞥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人肩上揹着一個包,脖子上掛着工作牌,此刻正側着身子。江靳州的視線盯着男人的側臉看了會,眯了眯眼睛,這人他好像在哪見過。

  申城附中的人?

  對,唐寧寧喜歡的大學霸,叫高什麼來着?

  江靳州緩緩地走過去,他在高響面前站定,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上來就是一句:

  “高同學?”

  聞聲,高響也擡頭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但很快回想起來,拍掉手上的污漬朝江靳州伸手,“江靳州?你怎麼也在這兒。”

  “也?”江靳州挑眉,一時沒反應過來阮梨在大本營的事情,問道,“你還撞見了誰?”

  “阮梨。”

  高響看了江靳州一眼,很快意識到江靳州和阮梨或許不一樣,他遲疑片刻,把心中的猜想問出了口:“你從申城過來支援的?”

  江靳州點頭嗯了一聲,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迎面走過來一個護士打斷了他。

  護士面露嚴肅,快速交代道,“江醫生,有個邊防戰士頭部有傷,佟主任需要你過去。”

  “嗯,我馬上過來。”江靳州應下護士的話,扭頭朝高響說,“忙完回去之前,我們三聚一聚?”

  “好。”

  高響自覺讓開道,不再打擾江靳州。江靳州跟着護士走回去,果然發現了站在門口的陳迄周和胡旭等人。

  他們衣服上都沾着不少血漬,江靳州匆匆瞥一眼,見兩人沒什麼大礙,跟着佟楒話進入了手術室。

  這場手術他給佟楒話做一助,兩人雖然不太熟,但配合還算默契,一個小時左右便結束了。

  出手術室時,陳迄周和幾個邊防戰士還站在門口等着,從佟楒話嘴裏聽到人沒事後,邊防戰士們紛紛鬆了口氣。

  佟楒話安撫幾句,隨後將視線集中在陳迄周身上。

  “你受傷了。”

  這句話是陳述句。

  旁邊粗大條的胡旭一聽,瞬間轉頭看向陳迄周,往下一瞥,這才注意到陳迄周腹部那兒有一道劃傷,迷彩服都被割開了。

  胡旭身上雖然血漬多,但都不是自己的血,他便理所當然地以爲陳迄周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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