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先生,我想你了。”
原来当宋时忌抱着谢真云逃出来之后,学院的人也赶到了。而对方见到学院居然都来人了之后,也是放弃了继续围杀宋时忌一行人的想法,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
也就這样,文卫君和李素衣得救了。再之后,因为谢真云受伤太重,伤及根本危及性命。宋时忌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谢真云受伤如此之重。所以带着谢真云四处求医,最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一位隐世神医能够有方法救治谢真云。
原本文卫君和李素衣两人则是要坚持着一同前往的,可是被宋时忌拒绝了。而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這是他的错,不需要别人一起承担。原本李素衣和文卫君還想坚持,但是看到宋时忌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也只能同意了。
于是宋时忌带着谢真云历尽千辛,终于找到了哪位神医。可是哪位神医却說自己已经不再治病救人了,让宋时忌带着谢真云离开。
知道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的宋时忌說什么也不离开,一开始是提各种报酬,可哪位神医却置若罔闻。后来宋时忌便是苦苦哀求,說尽了好话,但是哪位神医仍旧是无动于衷。
最后实在沒有办法了,跪在哪位神医院子外整整一天一夜。也许是金石为开,也许是谢真云命不该绝。神医最终還是被宋时忌感动了,答应救谢真云。在哪位神医的救治之下,谢真云也逐渐恢复了元气。只是,還需要一味药引。
宋时忌在询问了之后,便立刻离开了神医所隐居的深山。发动各种关系,各种情报组织,甚至不惜用大价钱作为交易,只为找到那一味药引。
后来终于被宋时忌找到了,谢真云也因此完全恢复。而宋时忌为谢真云做的一切,都被谢真云看在眼裡。一开始只是感激,感激這個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喜歡。可女人的喜歡,总是难以启齿的。一开始是因为娇羞,而后来则是沒有机会…
谢真云被治好以后,边疆便起了战乱。文卫君心怀天下,于是独自离开去了边疆。而谢真云与李素衣两人遇险之事,不知怎么的就被镜花水月知道了,于是派人将二人带了回去。原本一起游历江湖的四個人,最后只剩下宋时忌一人。
再后来的事情,谢真云也只是听闻而已。
自从他们离开之后,宋时忌便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他拜访每一個门派,挑战每一個人,询问所有当初關於天枢楼覆灭之事的真相。
再后来,谢真云听說宋时忌上了青都山一趟。最后带下来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宋时忌喜歡的女子。
關於两人怎么认识的,谢真云无从得知。她只知道,自己心仪之人,有了心爱之人,于是便有意无意的开始减少对宋时忌的关注了。
只是后来又听說,哪位女子死了。
死在了青都山弟子的手上。
那时候的宋时忌如同发疯了一般,手持修身剑,一身青衣,一人独挑青都山。
可是青都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门派,能够与江湖上最神秘的捉刀人媲美。若是儒圣出手的话,也不是不能报仇。
可是儒圣不知怎的,一直沒有出现。
而那时候的宋时忌,原本只是叩长生巅峰而已,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强行踏入红尘仙的境界。硬生生的从青都山脚下,一路打到青都山的祖庭。
可是终究是一人,终究是用秘术强行踏入的红尘仙境界。最后青都山出动三位红尘仙境界的长老,将宋时忌重新打回了叩长生境界。
若不是顾及学院還有一位儒圣,可能宋时忌也会死在青都山上。
再后来,谢真云听說学院来人带走了宋时忌。从哪之后,宋时忌便从未踏出山崖学院一步。
而這一战,也铸就了宋时忌四大学院第一君子的名声。
后来的后来,偶有一两條消息传入镜花水月。而谢真云這也才得知,那個很少喝酒的宋时忌,成了嗜酒如命的宋君子。
再后来,便是收了一個徒弟。
這個徒弟很争气,一步入天命。
這個徒弟叫,微生景清。
听完這些事情過后的微生景清,只是一個劲的喝酒,身边的酒坛摆了一地。微生景清想喝醉,可是他越喝双眼便越亮。最后他只能将手中酒坛扔了出去,看着酒坛落入湖水之中,渐渐的沉入湖底。這才略带哀伤的问道:“那個女子真的死了嗎?”
谢真云此刻已经是喝的有些醉意了,手中提着酒坛,轻轻晃荡着。眼神裡满是复杂,迟迟未能开口。
“或许吧?只是听說而已,不過也有可能沒死。”
谢真云最后還是开口說话了,只是說话的时候,仰头想要喝酒,却发现酒坛子裡已经空了。她還想找酒,可是看了看,已经沒有酒可以喝了。
于是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坐在了亭子的边缘,双脚就轻轻的拍打着湖水,溅起一圈圈涟漪。她将低头看着湖水中的涟漪,渐渐的眼眸之中也泛起了一阵涟漪。她开口說话了,只是声音裡,带着抹不去的哀愁
“如果当初…我是說如果,是不是我能够跟着他一起上青都山,事情就不会如此?”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他,我喜歡他。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微生景清听见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微生景清只能默默离开了亭子,只留下谢真云一個人坐在亭子的边缘。她抬头看着远处的云朵,眼底裡却是一幕幕過往。
她难過嗎?
他很难過。
世间九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世间千百事,唯有“如果”最难成。
微生景清回到庭院之后,见到沈岸也到了,四個人坐在房屋之中,有說有笑的。玉云见看见微生景清走进来之后,笑着跟微生景清打着招呼。
但是微生景清却仿佛沒看见一样,沉默着朝着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之后,微生景清将悬佩在腰间的修身剑取了下来。他看着這剑身之上熟悉的纹路,轻轻的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摩挲着。
看着看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先生。想起了自己通過考核的时候,那個带這一身酒气的男人,笑着說要收自己为徒。
他想起了那個每天除了教自己文章与练剑,便不会有清醒着的时候的男人。
他想起了,那個总是在夜裡,轻声叫了一声“景清”之后,却久久沒有后话的男人。
微生景清此前一直沒有想過自己的先生为什么会是现在這副模样,他只是觉得這個先生很不着调。喜歡恶作剧,也喜歡喝酒。
虽然学问很高,剑术也很厉害。但是却总是醉醺醺的。
微生景清也曾问過自己的這個先生,說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歡喝酒?为什么明明学问与剑术都很高,却连下山买酒這种事都要别人代劳?
而当时宋时忌的回答是:“喝酒多好啊,诗仙曾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至于先生为什么不想下山,那是因为山下的世界沒什么好的,也就酒還行…”
而微生景清這时候也才想起,偶有几次下山,也都是去其他学院参加文会。而先生总是坐在马车之中,从未走出马车一步。
原来,這一切,都是因为先生曾经遭受過這么难以释怀的事情啊。
微生景清现在很想回去,很想站在那個总是喝醉的男人面前,然后对他說一句话。
“這些年来,先生你也读了很多书,想必书上道理学到了很多,也做到了很多。可为什么唯独關於“放下”?与“释怀”两個词的所有道理,都沒能做到?
如果真的做不到的话,那么索性,不去做到,就让它留在哪儿,天气晴朗就把它拿出来晒晒别让它发霉。若是遇见下雨天就坐在窗户前伴随着雨滴声就着酒水细数着這些放不下的东西。
就這样,最好。”
微生景清就這样来回摩挲着修身剑上的纹路,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场战斗。那個男人,拿着修身剑,从山脚一路杀到祖庭,最后又被强敌打伤。像一條死狗一样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张大着嘴,无声的哭泣着。
想到這裡的微生景清,眼眸之中忽泛起一层薄雾。最后薄雾凝聚成两滴晶莹的泪珠,“啪嗒”两声,落在修身剑那雪白的剑身之上。
微生景清忽然怔住了,他落泪了。他好像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沒有落泪了。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呢?微生景清想起来了,上次落泪還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
他還记得,当时看着那個明明還很年轻的男人,却形容枯槁的躺在狭小的棺材裡。四周的声音很吵很吵,有人還安慰他来着,他记不起了。他只记得自己似乎也是這样,无声的落下了两滴泪水。
微生景清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的触碰雪白剑身之上的那两滴泪水,嗫嚅着嘴唇,轻声的說道:“先生,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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