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久別初見已相忘
於兵行至山下,來到曲阜城前。依然是十里城郭,就連城門前把守的兩個守衛,依稀還是當年的那兩人。
於兵忽然想去頌武道場去看看,如果丁求是無非還在,看看他們目前是個什麼情況。只是鍾離頌兩年前便死在極北,通古斯的魔窟之中,也不知現在的頌武道場還在不在。
記得頌武道場距離城門不遠,於兵信步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那座大宅院前。正門上,依舊懸掛着那塊大匾,“頌武道場”四個大字金光閃閃,好似一切都沒有變化。
於兵來到門前,擡頭看着四個大字,不由有些感慨。便在此時,忽聽身後有一個極爲溫柔清雅聲音說道:“這位公子,不知來我頌武道場,有何貴幹?”
於兵一聽,宛如雷擊一般,身體一震,轉過頭來,見一人紫衣華服,流蘇曳地,輕紗飄蕩輕揚,幽香隱隱。金釵束髮,高髻如雲,珍珠步搖輕點,熒光暗生。翠眉淡掃,星目流波。櫻脣不點而赤,嬌顏如玉瑩然。臉含微笑,正是曾經相約白首,卻相愛相殺,終於兩年不見的鐘離兒。
於兵忽然覺得胸口好似多了一塊石頭一般,呼吸艱難,看着鍾離兒,勉強微笑了一下,說道:“阿離,你,你還好嗎?”聲音枯澀,渾不似平日裏清亮。
卻見鍾離兒微微一愣,笑道:“這位公子,你認識我?”
於兵渾沒料到,鍾離兒竟然如此說話,心情激盪,忍不住退後一步,身體搖晃了一下,道:“阿離,你不認識我了嗎?你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是不想再認識我了?”
鍾離兒卻是依舊微笑,歉然道:“這位公子,我以前受過傷,醒來後忘記了很多事。很抱歉,我真的不記得閣下。不過既然是故友,不妨到寒舍一坐!”
於兵原本以爲,鍾離兒會恨他,見到他後,會不顧一切來殺他。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將自己完全從記憶中抹去,曾經銘心刻骨,生死不離的愛人,竟然真的成了陌路人。
心中大痛,兩行清淚,忍不住便流了出來。
這時,一個細細的聲音說道:“羞!羞!叔叔哭了!羞!羞!”稚嫩空靈,宛如天籟。
於兵一驚,卻見從鍾離兒身後,探出一個小女孩的笑臉。不過一兩歲的模樣,小臉紅潤,大大的眼睛好像黑水晶一般,正拿着胖乎乎的小手,颳着自己的小胖臉,在笑話於兵。年齡雖小,卻是一臉的精靈之色。
卻聽鍾離兒輕聲笑道:“這是小女,調皮慣了,公子莫怪!”轉身抱起小女孩,對她說道:“憶兒,不要調皮!叔叔會生氣的哦!”
那小女孩卻是不依不饒的說道:“叔叔就是哭了,不憶沒說謊啊!”
於兵心中巨震,強自按捺情緒,說道:“你叫不憶,是嗎?你說的很對,叔叔眼睛被風吹進沙子了!告訴叔叔,你姓什麼,好不好?”
那小女孩得意的笑道:“我就知道,我沒說謊!我姓鍾,叫鐘不憶,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
於兵聽這小女孩,說自己叫鐘不憶,心中酸澀更甚。輕聲說道:“叔叔姓於,叫做於兵!”
他雖然是對着鐘不憶說話,眼角餘光,卻是在看着鍾離兒。卻見鍾離兒始終是嫣然微笑,聽到於兵的名字,臉上表情也是毫無變化,不由得心痛如絞。
心中暗想:“原來阿離,真的不認識我了!已經完全把我從她的記憶中,抹去了。可是,這小女孩,是誰?”滿腹的痛楚酸澀,幾乎就想狂奔而去,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大哭一場纔好!
卻聽鍾離兒說道:“原來是於公子!於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到寒舍小坐。”
於兵本來傷心欲絕,只想遠遁而去。可是卻是對這小女孩,產生了一絲極爲奇妙的好感。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神祕的聯繫一般,有不忍離去。
沉吟一下,收拾心情,拱手施禮道:“鍾夫人,於兵失禮了!數年前我們曾相遇,承蒙鍾夫人出手,救了我一命。我一直心存感激,今日相見,多有失態!還請鍾夫人恕罪!今日冒昧來擾,還請鍾夫人莫怪!”
鍾離兒輕聲一笑,道:“大家都以爲我複姓鍾離,於公子卻是知道我姓鍾,定是故人。無需客氣,便請入內奉茶!”
說罷,右臂環抱鐘不憶,伸出左手相邀。
於兵笑道:“那我就冒昧了!令媛如此天真可愛,鍾夫人可否讓我抱上一抱!”說罷,伸出雙手。
鍾離兒卻是臉色一紅,微有遲疑。於兵一愣,立刻明白自己剛纔說話,頗有歧義。聽起來倒像是要抱一抱鍾離兒一般,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自知鍾離兒不會誤會,卻難免略有輕薄之感。而且鍾離兒早已將於兵忘記,此刻見面,宛如初識,卻也不想輕易將女兒放到陌生人的手中。
可是鐘不憶卻好似對於兵極有好感,見於兵伸手欲抱,卻也急忙向於兵伸出小手,叫道:“叔叔,抱抱不憶!”於兵心內激動,臉上忍不住便露出愛憐之色。
鍾離兒看在眼裏,已然相信他絕對是全無惡意。以爲他當真記得恩情,喜愛自己的女兒,搖頭微笑,便把鐘不憶遞到了於兵手裏。
笑道:“小女頑皮,平日裏素來不肯讓別人抱他,沒想到居然和公子投緣!倒是辛苦公子了!”
於兵抱過鐘不憶,一種奇妙的親近之感油然而生。按捺激動的心情,笑道:“鍾夫人客氣了,這可是我的榮幸!”小小的鐘不憶在手,於兵卻好似抱着稀世珍寶一般,極爲小心翼翼,生怕她不舒服,竟然極爲緊張。
鐘不憶笑道:“叔叔好笨!不憶很輕的,怎麼叔叔很喫力嗎?”
於兵微笑搖頭,說道:“不憶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珍貴的寶貝,叔叔能抱抱你,非常開心!不過叔叔太笨,不太會抱小孩子!不憶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
鐘不憶聽於兵說她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不由高興的格格嬌笑。小小的心靈中,對於兵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忍不住便抱着於兵的脖子,親了親於兵是臉龐。
鍾離兒看着鐘不憶居然和於兵如此親近,不由又是好笑,又是開心。於兵不知怎的,心中更是一種說不出奇異的感覺,又是甜蜜,又是酸楚,險些又流下淚來。
剛要說話,便聽到大門聲響,接着便有人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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