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搭檔
許書邇也是一頓，反應沒比林聽若好到哪去，只不過她很快便整理好，但話裏還是難掩急躁：“造謠犯法知不知道，住個對門說的這麼不清不楚，別佔我便宜。”
三人現在走廊最末端，明黃的陽光順着屋頂越過他們斜斜投在瓷磚地板上，反射出刺眼光線。
許書邇不適的眯起眼。
岑欲遲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去小半步擋住，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不也毀我清白。”
“那還不是你故意誤導？”許書邇磨了磨後槽牙：“不是女朋友，那昨天你還拽的二五八萬給我來一句‘一句道歉就完事’。”
“你書包丟進來差點砸我頭上。”岑欲遲垂眸將她因爲染上怒色而鮮活的表情盡收眼底，語氣含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我說那話，有什麼問題麼。”
“……你他媽？”
擱這兒跟她玩文字陷阱呢？
不過錯的確在她，罵了句後高漲的氣焰消減下去，但許書邇還是看不下去岑欲遲囂張的態度，下巴微擡：“你也說了差點，還沒砸到少在這綁架我。”
說完轉身回班。
墜在身後的馬尾在半空甩出一個弧度，髮梢堪堪擦過岑欲遲的下巴。
岑欲遲輕“嘖”一聲，下意識擡手碰了碰被她頭髮刮到的那塊皮膚。
眼前一晃。
走出一步的許書邇又折返回來，把手裏拎着的一聽可樂略顯粗暴的塞給他：“賠禮，收下了往事就一筆勾銷了啊。”
不等他說話，又威脅似的補上一句：“斤斤計較的男人以後討不到老婆。”
岑欲遲看了眼被強制收下的那聽可樂，易拉罐外壁覆着涔涔水珠，涼意順着指尖蔓延，他勾脣笑笑：“行。”
許書邇被他這抹高深莫測的笑弄得渾身不適，凝眉瞅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晃晃可樂示意：“謝了。”
隨後推開教室後門進班。
眼看着主角之一消失，在後面看了半天戲的林聽若上前走到許書邇身邊，伸手在她眼前揮一下：“Hello姐妹？你們這什麼情況？都住到一起了？”
“你耳朵有自動過濾系統？”許書邇斜睨着她：“沒聽見我說的是住對門。”
林聽若無辜的眨眨眼：“可我也沒說住一起就不是住對門啊。”
“……”
許書邇擡手撫上林聽若的後脖頸，和拎小雞崽似的捏了捏。
林聽若怕癢，立刻縮起脖子討饒：“錯了錯了。”
臨近上課，樓道里腳步聲嘈雜，被留下訓話的六班人姍姍來遲，付樾州和李逸塵看見杵在門口打鬧的姐妹倆，躍過自己班級朝她們走過去。
“站這幹什麼呢。”
“正好。”許書邇把僅剩的一聽可樂遞過去：“給你倆買的。”
李逸塵胳膊搭着付樾州肩膀，食指伸出來指着那聽可樂：“州，這人想讓咱們兄弟倆反目成仇。”
付樾州也是弄不明白許書邇這個操作，拿過可樂：“另一瓶你貪污了？”
林聽若適時插話：“另一瓶邇邇拿去給她同桌當賠禮了。”
“賠禮？”付樾州覺着稀奇：“這詞還能出現在許姐身上？”
“喫人嘴軟懂不懂，拿了可樂就閉嘴。”許書邇不想多說，懶懶的揮揮手：“你倆回去一人兩口嚐嚐味得了，反正可樂這東西對你們男的也不怎麼好。”
擰開門把進班，不再去管倆兄弟怎麼分一聽可樂。
附中雖然學習緊張，但是課餘活動也並不比其他學校要少。
四月到五月差不多是附中下學期高一高二最忙的時候，從合唱比賽到最後收尾的運動會，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被附中拿出來舉辦文化節。
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各班已經差不多都開始準備起來了。
許書邇進班的時候，文娛委員鄧盈盈正站在講臺上呼籲大家對合唱比賽發表看法。
見她進來，鄧盈盈扯着嗓子喊她：“許姐，給點建議啊。”
許書邇一邊朝着座位走一邊給出回覆：“建議就是不要讓老劉參與到遠歌環節。”
九班有不少人都選了理科，跟着劉志福一起從高一升到高二，大半個班的人都還是老同學，聽見許書邇這話，紛紛回想起去年合唱比賽劉志福選的那首小蘋果。
笑聲稀稀拉拉響起來，鄧盈盈恍然大悟一般在拿着的小筆記本上記上這重要的一條。
拉開椅子坐下，許書邇看見桌上放着的送出去“賠禮”的那聽可樂，扭頭：“什麼意思？”
岑欲遲隨意睇過去一眼，習慣性轉着筆，不鹹不淡道：“收不起別人的東西。”
許書邇不明所以：“？”
岑欲遲八分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將許書邇疑惑的眼神忽略個徹底。
見人不搭理自己，許書邇也沒自討沒趣湊上去，一把撈過可樂放在窗臺上。
愛喝不喝。
什麼毛病。
傍晚的天空被夕陽餘暉染紅，捲雲團團匯聚在一起，隨着漸起的晚風慢慢飄散。
寬闊馬路上的路燈到點逐個亮起，在柏油路上投下暖黃光影。
附中搬遷之後，校門口外面的店面也多了起來，晚修時間寬裕，不少學生都拋棄食堂出來覓食。
付樾州和李逸塵喫完飯照常去打球，林聽若嫌冷，喫完飯抓着許書邇回了教室。
路過奶茶店的時候，許書邇看見門口杵着新品上市的招牌，饞蟲被勾起。
剛推開門往裏面邁了一步，看見裏面那道峻拔的身影后立刻退出去。
跟在後面的林聽若反應不及，被踩個正着，她哎呦一聲：“怎麼了啊，裏面有洪水猛獸啊。”
“洪水猛獸沒有。”許書邇想起上午岑欲遲陰陽怪氣的模樣，多說一個字都嫌煩：“礙眼的花孔雀倒是有一個。”
林聽若疑惑的扭頭看過去。
佈置溫馨的奶茶店裏，男生倚靠在前臺處低頭看着手機，一名女生站在他面前。
即便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但是看女生泛紅的臉也能猜到。
“現在可真是顏值當道啊。”林聽若感嘆：“上午才走一個晚上又來，你同桌也太招人了。”
“渣男一般都招人。”許書邇說着又往奶茶店裏瞥了眼，輕慢的嗤一聲：“男人不自愛，猶如爛白菜。”
林聽若：“？”
這語氣聽起來怪怪的。
許書邇已經開始往學校那邊走，林聽若來不及細想，跟上她離開的腳步，“你不買奶茶啦？”
“不買了，鬧心。”
教學樓燈火通明，還沒到上課時間，走廊裏充斥着各班吵鬧的聲音。
兩人從前門進班，講臺周邊圍了一圈人，正熱鬧的討論着什麼。
林聽若是典型的哪有熱鬧往哪鑽，牽着許書邇擠進人羣最裏面，興沖沖的參與：“說什麼呢說什麼呢？”
“合唱曲目啊。”鄧盈盈趴在多媒體上，手裏捏着根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腦袋：“我剛喫完飯回來去別的班留了一圈，好傢伙，有好幾個班都開始排練了，咱們班連唱什麼都沒定下來。”
有人問：“別的班都唱什麼？”
“黃河大合唱，夢的怒放，最初的夢想。”鄧盈盈回憶着給出幾個答案：“剩下的記不清了。”
許書邇琢磨幾秒，問：“還是和去年一樣只能唱一首歌？”
鄧盈盈：“這個沒說，那就是可以隨意發揮。”
操場主席臺面積有限，不好整出歌舞劇的形式，而且太費時間和精力，一個班的人湊在一起合唱也聽不出跑不跑調，要想出彩只能從歌曲演唱形式上做創新。
許書邇提議：“那不然弄個串燒？中英混雜的那種，別的班應該沒有吧。”
七嘴八舌的討論倏然一靜，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起看向許書邇。
“……”許書邇平淡的掃視一圈：“幹什麼，我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
“沒沒沒。”鄧盈盈最先反應過來，滿臉笑意的湊近許書邇：“咱們這是覺得許姐你這提議驚爲天人的好，那具體唱什麼歌有想法嗎？”
鄧盈盈也是被折磨怕了，一羣人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有新意的，現在聽許書邇給出一個好法子，顯然已經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
具體曲目許書邇還真沒什麼想法，但是看着鄧盈盈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許書邇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給她一個交代，可能都睡不好覺。
正好校廣播站播放的歌曲還沒停，悠揚奔放的曲調通過黑板右上角掛着的喇叭傳出。
許書邇擡手指指：“這首吧，中文的下一首放哪個就是哪個。”
鄧盈盈凝耳聽了會兒，在小本子上記下。
給完建議，許書邇從人羣堆裏出來回座。
走到後門的時候，門被推開。
她下意識看過去，對上那雙放鬆時稍顯凌厲的眼睛後，猛的把頭一偏。
岑欲遲笑笑，跟在她後面。
才走回座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劉志福的身影出現在後門：“岑欲遲來，你過來。”
岑欲遲看了眼用後腦勺對着他的許書邇，把手裏拎着的東西放到桌上跟着劉志福去了辦公室。
等杵在旁邊的身影消失，許書邇才慢悠悠的從手機上挪開眼。
看到隔壁桌子上放着的兩杯奶茶，不屑的撇撇嘴。
教室前方關於合唱比賽的討論如火如荼，自許書邇給了個意見之後其他人好似被打通任督二脈，你一言我一語吵的恨不得把房頂掀翻。
直到晚自習鈴聲打響，前排堵着的那堆人作鳥獸散，教室裏熱火朝天的氣氛才熄滅。
岑欲遲還沒回來，看時間大概是被劉志福叫過去談心了。
晚自習過去十分鐘，鄧盈盈歡蹦的從外面回來，直奔許書邇的位置，一屁股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許姐。”
許書邇在紙上潦草的記上剛閃過的靈感，散漫的應一聲：“說。”
鄧盈盈不自覺貓下身子，翻開本子擋住一側臉頰，悄聲說：“我剛去跟老劉說了合唱的事，曲目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就缺領唱了，你懂我意思吧。”
看着鄧盈盈瘋狂眨動的雙眼，許書邇淡道：“不懂。”
“那我就直說了，領唱許姐你來。”
“咱倆誰是文娛委員？”
“你忘了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調了？”
“……”
鄧盈盈“嘿嘿”笑兩聲，“而且這次不是你單獨一人領唱，給你配了個對。”
“？”
鄧盈盈正要說出剛纔去辦公室和劉志福討論出的結果，一片陰影落下，嘀嘀咕咕的兩人動作整齊的看過去。
岑欲遲站在桌邊，低頭看着她們。
說曹操曹操到，鄧盈盈眼睛一亮，反手指過去：“就他，你倆一起。”
反應過來自己還霸佔着人家的座位，連忙起身。
“不用，你坐。”
岑欲遲點點桌面，隨後往旁邊走幾步，站在許書邇身後。
“不要。”許書邇腦袋跟着他挪動，而後迅速收回，一口回絕：“我不會唱歌。”
“許姐你說什麼屁話呢。”鄧盈盈小嘴叭叭的：“去年王延政在KTV過生日，你喝多了可是把着麥克風不鬆手呢。”
“……”扯謊被拆穿，許書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努力忽略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她瞪着鄧盈盈：“你知道他唱歌跑不跑調嗎你就讓他領唱。”
“不跑不跑。”鄧盈盈擺擺手：“剛纔我去辦公室的時候岑同學也在，他都答應了的。”
她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許書邇的衣袖，小幅度晃晃：“許姐你就答應了吧，老劉也指名讓你領唱呢。”
許書邇架不住別人這麼央求她，皺眉“嘖”一聲，把手抽出來：“行了行了，知道了。”
搞定一件大事，鄧盈盈興奮的握了握拳：“不是我說，到時候我去給許姐你和岑同學弄件禮服西裝過來，你倆打扮的漂漂亮亮往那一站咱們就贏了，金童玉女天造地設──”
聽着鄧盈盈往越來越離譜的方向奔去不復回，許書邇精準的捏住她的嘴脣，下命令：“閉嘴，回座，看書，OK？”
鄧盈盈比了個“OK”的手勢。
等許書邇鬆手後，她立馬站起來溜回自己的座位。
鄧盈盈走後，許書邇又把腦袋扭向另一邊，擺明不待見岑欲遲。
拿起筆準備繼續琢磨微電影劇本，眼前突然多出杯奶茶。
她敲着額頭的動作一頓，“幹什麼？”
岑欲遲想了想，給這杯奶茶按上個名正言順的名頭：“賠禮。”
“脾氣耍完一杯奶茶就想完事了？”許書邇端着副冷淡樣，說話帶刺：“要是你求我，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本就是爲了故意給他找不痛快，許書邇壓根沒覺着岑欲遲會對她這個要求給出什麼反應，甚至覺得他會甩給自己一句“做夢”，結果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行啊。”
少年眉目閒散，漆黑的眸子漫不經心的鎖着她，自然又順從的說出兩個字。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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