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瓮中之鳖
余下這屋中只有霜月一人，這水中不知道是不是加了药的缘故，泡得肩头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刺痛。
霜月赶紧起了身穿衣裳。
橘红色的褙子，外面也海棠红的襦袄，下身同样是红色的百褶裙，全身上下鲜艳惹眼。美娘的腰身比她稍粗些，她穿着略微宽松。
胸上不用再束胸松快多了，她的胸部丰满，前几日在外奔逃，不勒得紧些一眼就能分辨出。
她穿好衣裳细细打量着這屋裡的一切。
正中间的的罗汉床上以一雕花飞罩相隔，中间是一圆桌，圆桌的正对面就是床榻，床榻的一侧屏风隔断就是她刚刚沐浴的地方。
外面的喧闹声让霜月心神不宁。
她转了几圈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缩坐在飞罩角落的地上斜靠着。
屋裡静悄悄的，越是安静越是能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外面這时像来了什么人，闹哄哄一片。
“杨公子，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一個妇人热情地招呼道。
“江妈妈，美娘呢？”
原来刚刚說话的妇人正是江妈妈。
“杨公子，美娘已经在上面接待客人了，要不让新来的小小姑娘来服侍你？”
“哪個小小，叫出来看看！”
“小小啊！小小！杨公子過来了，你快出来！”
過了片刻功夫，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杨公子吼道：“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和美娘相较！你们花月坊难不成都是這些個歪瓜裂枣？我现在就要美娘！”
江妈妈急得喊道：“杨公子，你怎么能打人呢？”
“长成這样不是污了我的眼？本就该打！”
接着是那小小姑娘的哭泣声，旁边還有人安慰。
霜月都能想到外面那是怎么的场面阵仗。
不知道是距离近的原因，還是霜月耳力好的缘故，外面的声音她都能听得七七八八。
“杨公子，你要体谅一下美娘的身子，她今日都接了好几個了，怕是吃不消！”
“吃不消吃得消那便不是我的事，小爷只知道我现在就要美娘！或者你再找個比美娘還要美的给我，我也认！”
有一人嘀咕道：“這美娘现在伺候的可是胡县令家的胡公子，我們开罪不起。”
“那可如何是好啊？两边都是开罪不起的！”
過了会儿，江妈妈身边的一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江妈妈不快，“那不成！”
“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沒什么可犹豫的！這杨公子我們高低也是开罪不起的！”
两人又叽叽咕咕地說了些什么，霜月完全听不清楚了。
稍许，江妈妈又高声道：“杨公子，你看這样可好？我們锦绣阁裡還有位美人，你看看你可满意？”
“什么人？”
“是個天上下凡的仙女！”
那杨公子似乎来了兴趣，“果真？”
“杨公子，不骗你！這美人今個才来，你還是头一位呢！”
霜月听到今個才来，顿时浑身竖起了汗毛。
该不会是說自己？
江妈妈和杨才寿进门之时，霜月站在屋子最裡面的罗汉床边警惕地望着门口的几人瑟瑟发抖。
杨才寿看见了霜月，满意地笑了，又望向江妈妈嗔怪道：“妈妈，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這花月坊裡還偷偷藏着個西施美人呢！”
霜月刚沐浴起来不久，墨色的黑发铺在胸前，身形袅袅，一双眸子水亮亮的，半张露在外面的小脸都能掐住水来，一眼就是瞥见是個粉面柳腰不可多得的美人。
江妈妈讪讪地笑着不說话，知道霜月是合了這位爷的心意，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江妈妈看霜月缩在一角，劝道：“你虽沒有正式卖過来，可是听你那主子的意思都是七七八八了，早接客晚接客都是接，還倒不如今天就服侍了杨公子，以后也好上手些。”
那杨公子见霜月生得美，之前的暴戾之色消失了大半，怕吓着了人，倒显得有些怯懦。见霜月一声不吭地靠在墙角到底拿不住她的心思，心裡沒了底气，转头问江妈妈，“她這样，行不行啊？”
江妈妈哪裡见過杨才寿這样的低姿态，就算他在美娘面前也是不可一世，吆五喝六的，今個也是开了眼。
江妈妈低声嘱咐道：“杨公子待会悠着点，怜香惜玉点，别吓着人家，可别把人家姑娘弄出什么好歹来！”
江妈妈這样說，当然不是真的疼惜霜月，而是怕真惹出什么事情来，晚些时霜月那個主子過来时不好交代，毕竟那主仆三人也是看起来不好惹的主。
江妈妈說着和杨才寿的小厮一同出了门，人虽出来了，可還是不放心，到底不敢走远，就在门口贴着听屋裡的动静。
說道杨才寿方才大闹时，江妈妈早就想拉出霜月来平息风波，之所以迟迟不愿开口，是不想到时候真出什么事，不至于第一個将自己推出去。
之所以选霜月，一是别无他法，杨才寿眼光甚高，這花月坊他只点花娘。二是江妈妈她早就听過霜月的来路，知道霜月沒那么好屈服，便想利用杨才寿来做磨刀石，磨磨她的锐气，就算霜月真被卖进来，自己也能省心些。
霜月看那江妈妈出去了，背后握紧的碎瓷片已经嵌进了手心，手掌中已经疼得发木，眼睛死死盯住屋裡的這個陌生的男子。
杨才寿慢慢地走向罗汉床附近，霜月面无表情地低声警告道：“你别往裡走了！”
霜月见面前的人并未停下脚步，心头狂跳。
她被困在此，如瓮中之鳖，想要此刻逃出生天，是难如登天。
那杨才寿一個箭步跳過来，霜月见人一瞬来到身前，吓得四处逃窜。
杨才寿倒觉得有几分乐趣，追在两步，拦在身前，问霜月，“你叫什么名字？”
霜月满心恐惧，只想摆脱人，举起瓷片，瞪着人。
杨才寿一脸镇定，他流连各所花楼，要死要活的烈性子他见過不少。
他虽是纨绔，可是也时常习武，身形敏捷，捏紧了霜月的两只手腕，夺過了瓷片，一把将人扔到了罗汉床上。
案几上的茶具全部掉在地上，噼裡啪啦砸了個粉碎。
杨才寿沒有了刚刚的好脾气，沉声警告道：“這裡是花月坊，我劝你识时务一些，好好服侍我！”
霜月背上撞到了案几，背上的创口像是又被人重新撕开了一般，疼得她龇牙咧嘴，沒等她反应過来，面前的人已经欺身而上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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