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所謂父女

作者:半熟蛋
作者有話要說:

  220922:最近天天加班,回到家裏打開電腦已經十一點多了,週四、週日會盡量保持更新,字數可能會有所減少,請各位見諒了

  220925:本章更新完畢暗流洶洶,秦蕭蕭和李牧各自將會迎來巨大的危機與挑戰

  貴鄉公主察覺秦悼突然登門的同時,許彥等人也留心到了他的到來。許彥和李少賡迅速分開,各自找了個閒適的位置待着,彷彿他們從沒有湊在一起說過話。

  與許彥、李少賡敏捷的反應不同,關山度顯得有些遲鈍,他遲疑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將正在進行中的這一招比完再休戰。幸而林崖也發現了秦悼的到來,果斷地收了劍,退到一邊,恭敬地爲這位尚書大人讓出一條道來。

  秦悼神情嚴肅,雙目炯炯,一張臉繃得直直的,陰沉得像是暴雨將至的天空,溼漉漉地可以擰出水來。他沒有理會許彥等人的問候,徑直穿過水榭往後頭走。先前侍立在周圍的僕從們已經得到消息,東奔西走地忙碌起來,通傳的通傳、備茶的備茶……有條不紊地預備起來。

  貴鄉公主瞄準了秦悼行進的路線,靈巧地避開他的視線範圍,從他的斜後方位置突進,加入了許沅君他們的隊伍,掩蓋了此前好一陣子她都不曾露面的缺位。

  沒有防備的,一隻鴨子突然飛到了道路中間,擋住了秦悼的去路。爲了營造宛在水中央的玲瓏景象,水榭周圍的道路蜿蜒狹窄,一次只能供一人通行。誰也沒有料到這個變數,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足無措之際,許沅君兀地加入了進來。在場衆人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沒有發現秦悼來訪的人。她彎下身子,雙手一個勁地拍打着,以此吸引鴨子的注意,完全沒有留意到在那隻鴨子身後不遠處,還站着秦悼。

  許沅君一心想抓住這隻鴨子,抱着它好好地給它洗個澡,晚上帶着鴨子們回到自己的院子裏,讓人給它們在兔舍邊上搭一個鴨棚,和自己一塊玩耍。她這麼盤算着,腳步便急促起來,噠噠噠噠地一個勁往前衝。那鴨子聽到動靜,慌忙往腳步的反方向跑去,眼瞅着鴨子和許沅君就要先後撞上秦悼了。

  許彥在一旁叫着許沅君的名字,想要叫住她,不要再往前衝了。奈何許沅君滿心滿意都是抓住鴨子贏過李牧,根本聽不到耳邊傳過的聲音。許沅君這兒行不通,古依然眼色快,連忙繞路跑到秦悼身後,讓人們退後,好給秦悼讓出回退的位置來。

  曲徑通幽,往常許府中人沒誰這個設計覺得不好,但是今日,在場的人覺出它的不妥來了。過道狹小,走在秦悼後頭的僕從們一個接着一個後退,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給秦悼騰出足夠的位置來。按着許沅君一個勁兒猛衝的勢頭,還沒等後頭的人挪騰出來,她就要一頭撞上秦悼了。

  若是秦蕭蕭距離許沅君再近一些,或許她可以出手讓那鴨子移開。可是她現在雖然從樹上下來了,但距離許沅君仍有好長一段路,她身旁圍着那麼多人,秦蕭蕭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能貿然出手。

  千鈞一髮之際,另外一隻鴨子嘎嘎地從水面上游來,招呼自己的同伴一道下水遊玩。蹲在小道上許久一動不動的鴨子聽到同類的呼聲,迅速起身,刺溜一下進到了水裏,自得其樂地在湖面上鳧起水來。

  許沅君的計劃被鴨子突然的下水打亂了,忽地擡起頭來,看見了離自己腦袋不足半尺的秦悼,着實唬了一跳,爲自己沒有撞到貴客暗自慶幸。她低下了腦袋,漲紅着臉,深深向秦悼行了個禮,一溜煙小跑着往原路跑走,躲到兄長許彥和光王李牧身後去了。

  高,實在是高。一切的變化幾乎是在片刻之間完成的——事變有痕,落地無聲。這一招不僅妙,而且巧,借力打力,恰巧援手之人手邊就有這麼一隻鴨子,能讓他順勢利用,不起眼地化解了這次衝突。

  林崖帶來的這對鴨子,一隻吸引了許沅君的目光,另外一隻,自然是在李牧的手上。秦蕭蕭朝着李牧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見他蹲在水邊,手裏捏着一把蔫兒了的荇草,關注着水面上兩隻鴨子的動向,想要吸引它們過來。

  “秦尚書,勞您親至,文饒有失遠迎。”不知何時,李詩裕在後院得了消息,自己先走了出來與秦悼相見。許隱聽得秦悼親自上門,不知宮中發生何等大事,連忙趕了出來一探究竟。

  見到李詩裕出來,秦悼長舒了一口氣,向着李詩裕見了禮,點頭道:“李大人,見到你就好,如今只有你能勸住陛下了。”

  距離今日早朝結束並沒有多久,短短几刻之間,何事引得秦悼如此焦急,親自登臨許府;何事需要勞煩秦悼來找李詩裕,一同商議對策。此時一頭霧水的,不止李詩裕一人。

  許彥看似置身事外,耳朵早早地豎了起來,留神探聽秦悼和李詩裕在一旁的私語;林崖好奇宮中發生何事,流露出想要探聽消息的渴切;貴鄉公主和許沅君則帶着湊熱鬧的心態,急於同大夥兒一塊兒知曉這個祕密。

  關山度素來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他見林崖無心再戰,自己溜達着回房中休息了。秦蕭蕭這些時日從長安城的書鋪裏蒐羅來不少年久失傳的武林典籍,成捆地放在他房中,供他打發漫漫長日。

  就在衆人將注意力放在秦悼身上時,冷眼旁觀的秦蕭蕭瞧出了另外的一絲端倪:李詩裕雖然側開身子,附耳貼在秦悼嘴邊,看似認真地聽他說話,但是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不遠處的一個背影,片刻不曾挪開過。

  這是秦蕭蕭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她在萍水縣衙裏見過這個背影許多次。這是光王李牧的背影,在長安城裏,它被視爲傻王光叔的背影。

  就在剛剛,李詩裕親眼見到了許沅君如何差點與秦悼相撞,如何陰差陽錯地因爲一隻鴨子的牽引,避開了這一意外的發生。目睹了全程的他,自然知道那隻鴨子是誰恰到好處地放出來的。

  試想,一個整日癡傻,無言諾諾的王爺,真的會偶然地通過這個方式避免一場近在眼前的事故嗎?換做秦蕭蕭,她不會信,遑論人中龍鳳、長了無數心眼的李詩裕。

  擁有許多心眼的李詩裕不僅擅長見微知著,更擅長一心二用。他一面緊盯着李牧不放,一面將秦悼說與他聽的大事掌握在心。

  聽畢秦悼的耳語,李詩裕幾乎沒有猶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既如此,辛苦秦尚書與我同往宮中,請聖上收回對李珏、楊嗣復二人的旨意。”

  李詩裕的爽快讓秦悼有些錯愕,來許府之前,他心裏有五成把握,料想李詩裕會應允援手;但他對於李詩裕這般乾脆的應允始料未及。牛李黨爭由來已久,李詩裕自己曾因牛黨得勢屢遭謫貶,李珏、楊嗣復更是在其中出過大力。

  對於自己昔日的政敵、曾經的競爭黨派,李詩裕在此刻展現出來的寬宏大量與既往不咎讓宦海浮沉多年的秦悼大受觸動。易地而處,秦悼自問做不到李詩裕這般冰釋前嫌,盡心幫扶。

  秦悼到底是在朝中爲官多年的老人,他的失神只有片刻,他很快應允下來,說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進宮面聖。”

  許隱聽到秦悼來訪的消息,此時正站在不遠處,李詩裕正想向他和陽朔公主告別,許隱先一步說道:“朝政要緊,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秦悼、李詩裕帶着兩人的隨從這便動身往外走,水榭裏一下子忙碌起來,僕從們收拾着東西,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許沅君和貴鄉公主見人們表情嚴肅,受不了大家夥兒一本正經的板正樣子,相攜着從裏頭逃出來,親親熱熱地挨在一塊兒講話。

  兩人皆是孩子心性,對於其他人十分關心的秦悼對李詩裕說的內容全然不感興趣,自顧自地往外頭走着,聊起長安城中眼下最流行的夾擷式樣來。走着走着,許沅君忽地瞥見了隱在樹中注視着水榭裏一舉一動的秦蕭蕭,興奮地招呼她道:“蕭蕭師父,你也來這兒看熱鬧?”

  許沅君的聲音雖然不響,但是周遭衆人皆斂聲屏氣,四下寂靜,是以在場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們三人的對話。

  秦蕭蕭說不清楚,對於秦悼在場的這個熱鬧,她心中究竟是排斥還是期待。無論如何,她的行動比她的理智先一步做出了決定。秦蕭蕭將手上的金絲瑪瑙白玉墜遞到貴鄉公主面前,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地說:“你的墜子。”

  貴鄉公主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隨身佩帶的玉墜落在了許家花園中,要不是秦蕭蕭發現,恐怕得回宮後婢女收拾貼身飾物時纔會發現丟了墜子。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準得挨罰。貴鄉公主慶幸這個墜子的失而復得,對於秦蕭蕭更多了一份感激,熱絡地說道:“原來你叫蕭蕭。”

  還沒等秦蕭蕭說話,許沅君心直口快地替她作答道:“她姓秦不姓蕭,和蓁姐姐是本家。”

  秦蕭蕭。

  這三個字如驚雷般在秦悼的腦海中兀地炸響,振盪出嗡嗡的回聲。他徑直往前走着,腳步卻不自主地慢了下來,與正常行走的李詩裕拉開了幾尺距離。

  在他身後,秦蕭蕭坦蕩的話語緊接着響起來:“兩百年前,在江南,出過一位頂天立地的女英雄。這位少年英雄生逢亂世,卻從未被危局打倒:江南水患,她當機立斷派人轉移災民,泄洪疏水;戰亂頻頻,她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供他們穿衣喫飯,平安長大;兵臨城下,她主動請纓入城與敵寇談判,不戰而屈人之兵,保得城中百姓安然。”

  在場的人們有的聽說過這位秦蕭蕭的事蹟,有的只是知道她的名字,有的對於她的故事全然不知。不論之前瞭解過多少,現在他們都出神地聽着秦蕭蕭講述起另一位秦蕭蕭的故事。

  悠揚的男聲恰如其分地接上話茬,秦蕭蕭一聽就知道,這是李少賡的聲音。他在江南待的時間比自己長,對於那位秦蕭蕭女俠的故事,知道得比她多。

  只聽李少賡講到:“當時運河新開,信息不通,很多商人高價從江南買下的物品運到北方無人問津,使得江南貨物的價格被壓得很低。她在各地設立了信息站,每日收集各地市集上的貨物信息,再將這些信息飛鴿傳送到江南,告知各路商賈,使他們有的放矢,平抑物價,不使物賤傷民。”

  “本朝建立之後,天下一統,萬民歸心,秦蕭蕭孤身一人歸隱於爛柯山中,創立了如今的武林大派——枕粱門。”秦蕭蕭刪繁去簡,利落地爲這位女俠的傳奇故事做了收尾,“在江南,人們不喜生男喜生女,愛給自家新生的女兒取名爲蕭蕭,就是爲了紀念這位秦蕭蕭。我娘希望我能成爲一個頂天立地,自愛自強的人,所以爲我取名爲秦蕭蕭。”

  秦蕭蕭借前朝事爲今朝的自己與秦悼割席,用話語告訴他,陸婉當年爲自己取名做秦蕭蕭,並非留戀前緣,而是敬慕着蕭蕭女俠。

  有些人全聽懂了;有些人懵懵懂懂;有些人渾然不知。

  許沅君感慨着說道:“好名字,好故事。”許隱憐愛地看着站在一臉堅毅的秦蕭蕭身旁憨態可掬的女兒,知道她什麼都沒有聽懂。他慈愛地向女兒招手,叫她過來,牽起她汗津津的小手去喫京郊新摘下來的柿子,又命人把水上的兩隻鴨子撈起來,送去小姐的院子裏好生養着。

  他的女兒,不適合也不應該待在他們成年人的是非漩渦裏。許隱看了一眼與林崖細語的自家兒子,知道他在這個漩渦裏陷得無法自拔,搖了搖頭,徑直帶着許沅君往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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