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你爺爺的！
王默從地道里出來後，果然看到了一條大河。
河水滾滾，奔流不息，不知流向何方。
王默遵照義父所言，順着河道往下走，並不管前方到底是個什麼所在。
好不容易走了五里多，卻足足花了一個半時辰，可見這一路上喫過不少苦頭。
然而對於王默來說，無論前方有多難走，他都要堅持下去。
這是他對義父的承諾！
終於，天亮了。
前方道路漸趨平坦，不再像之前那麼坎坷。
這段路走下來，要說王默不累，肯定是騙的人。但王默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自懂事起，他就特別能喫苦。
記得一年前，義父要他送一副棺材去一個比較遠的村子，按計劃，來回得要十個時辰，可是結果呢，他居然只用了六個時辰，幫忙的幾個壯漢都埋怨他一點也不體恤他們。
其實不是他不體恤幫忙的人，而是他認爲明明可以六個時辰就能做到的事，幹嘛非要花十個時辰？
他是個很講效率的人。
而這種精神，正是來自於義父對他的教導。
別看他時長喜歡與義父擡槓，但一直以來，在他的心底，沒有人比義父偉大！
一想到義父，王默便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多麼希望義父就在自己身後，可是目光所及，除了山河樹木之外，別說人影，連個鬼都看不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義父以前一定是個江湖高手。”王默邊走邊想，“他之所以隱居在武當山下，要麼是躲避仇家，要麼就是另有隱衷。他本事那麼大，我應該相信他會找到我的。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他老人家擔心，走得越遠越好。”
這麼一想，頓時精神復來，疲倦一掃而空，腳下顯得頗爲有力，速度自然加快。
要不了多久，他走到一座石橋邊，遙望前方無路可去，只能通過石橋去到對岸，繼續沿着河岸往下游走。
走到午間，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飢餓，正好前方不遠處有個渡口，而距離渡口不到兩裏，就是一個小集鎮。
王默快步走到渡口，打算去集鎮上買些喫的，可是就在他將要步入集鎮時，卻意識到自己身上連個銅板都沒有。
沒有錢怎麼買喫的？
總不能叫他厚着臉皮跟人家乞討吧？
正躊躇的當兒，靈光一現，急忙將背在身後的包袱拿下，走到路邊，解開來瞧。
這個包袱顯然是何衝早已爲他準備好的，裏邊除了幾套新衣新褲之外，還有一個盒子和一封密函。
王默認得字，見密函上寫着“無人時開封”，便隨手將密函放進懷中，貼身藏着。
隨後，他打開盒子，想看看裏面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藏着他此時正需要的銀錢……
我去！
王默心中大叫一聲。
難怪包袱這麼沉，原來這盒子裏裝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銀錠，大大小小少說也有三十個，最大的足足有十兩。
說實話，王默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
俗話說，財不可露白。
要是讓別人看到他這麼富有，動了邪念，那還得了？
當下，他迅速取了一錠最小的銀子拿在手中，其餘仍是放在盒子裏，用包袱裹上，背在身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往集鎮裏去。
不過此時他，有種身上揹着一棟房子的感覺，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這座無形之物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也難怪，那時候的一兩銀子相當於現在的六七百。
拋開購買力不提，只論等價，一百兩銀子就是六七萬，盒子裏的銀錠至少有二百兩，那就是十多萬。
若非必要，誰會帶着這麼多錢上路？
好不容易進了集鎮，王默仍是步步小心，轉來轉去，終於選定一家看上去比較安全的飯館。
“大爺要喫點什麼？”夥計問道。
“給我炒兩個小菜，飯要多。”
“要酒嗎？”
“不要。”
“好勒，大爺請稍等，小的很快就給你端上。”
王默見夥計態度好，心情不由輕鬆些，目光在飯館裏掃了一圈。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相貌頗爲不善，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對方，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罷了。
沒等他想出這個大漢是什麼人，夥計便已把飯菜端上，隨着飯菜香味撲鼻而來，肚子餓得發出咕咕聲。
他也懶得想了，拿起碗筷就喫，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久，王默將飯菜一掃而空，結賬出了飯館，買些包子饅頭帶在身上以便路上餓了喫。
他故意在鎮上多轉了一圈，自覺沒人跟蹤，這纔出得集鎮，走到渡口的時候，也不坐船，而是順着河岸往下游走。
三里路後，人煙稀少，再過去就是荒山野水。
倘若是膽子小的人，身上帶着那麼多銀子，多半不敢往前去，而是返回渡口坐船。
可是，王默只記得義父的叮囑，儘管之前有過疑心，但自以爲是棺材子，天不怕地不怕，仍是不管這麼走下去會不會出問題，一路哼着小曲，朝一眼望不見頭的深山老林裏大步而去。
一刻鐘之後，該來的終於來了。
只見一道人影從後方急速趕了上來，塊頭比王默壯，個子比王默高，正是那位大漢。
“喂，小子，別走了，爺爺有話要說。”大漢叫道。
“是你？”王默轉身瞧見大漢，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頭。
“對，就是爺爺我。聽着，我只要銀子，其他一概不要……”
“你……你打劫？”
“你小子不笨，爺爺就是要打劫。快點！再敢囉嗦，小心我把你扔進河裏喂王八！”
這個時候，王默終於想起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大漢。
記得他打開盒子的時候，這人站在距離他並不遠的地方，一定是這傢伙看到盒子裏的銀子，見財起意，所以纔會……
王默懊悔不已！
可是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他不想有事的話，就得把盒子裏的銀子全都交給對方。
但這些銀子是義父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他若是就這麼交出去，以後該如何面對義父？
他怒聲道“我不怕你！”
“不怕我？”大漢笑了，滿臉嘲弄，“你以爲爺爺我是普通強盜？小子，告訴你吧，爺爺我可是練過的，江湖上……”
沒等大漢把話說完，王默轉身就跑，就跟兔子似的。
大漢火冒三丈，罵道“兔崽子！爺爺我本來不想弄死你，但你非要惹火老子！老子這次不但要銀子，還要取你這個小狗崽子的小命！”說完，竟是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追了上去。
王默本以爲自己速度很快，但他低估了大漢的腳力。
片刻之後，他就被大漢追上，砰的一聲，中了大漢一掌，頓時有種天旋地轉之感，人已經翻倒在地。
“他孃的！”大漢滿臉殺氣，手中匕首明晃晃的，“你跑呀！你怎麼不跑了？小兔崽子！爺爺早已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到地府見了閻王，就說是爺爺宰了你，看閻王會不會替你伸冤，哈哈……”
“慢着。”
王默突然坐了起來，雙目圓睜，神情頗爲嚇人。
大漢沒想到他還能坐起，不由愣了一下，手中匕首停在空中“怎麼？想求饒？”
“你想不想得到比這更多的銀子。”
“什麼意思？”
“我爹是個大財主，如果你肯放了我，別說幾百兩，就算是幾千幾萬兩，我也拿得出。”
大漢猶豫了一下，面帶疑容問道“你老子是大財主？”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如何證明？”
“你讓我先起來。”
大漢自忖王默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決定給王默一次機會。
他向後退出兩步，口中厲聲警告“小子，你要是敢在爺爺面前使詐，爺爺立刻宰了你！”
王默站起，將包袱從身上解下，說道“你本事這麼大，手裏還有刀……”
“刀個屁，這是劍！”
“原來是劍。但不管是刀是劍，我都鬥不過你，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去你爺爺的！”
王默大吼一聲，陡然將手中包袱扔了出去，但不是扔給大漢，而是扔向遠方。
他從小就力氣大，遠非同齡孩子能比，儘管包袱很沉，但他奮力之下，竟是將包袱扔出了二十多丈外的河中。
嘩啦一聲，包袱入水即沉。
“老子宰了你！”
大漢沒想到王默會突然來這麼一手，雙目氣得冒火。
他本來想狠狠給王默一劍，捅死這個小子，但王默在扔出包袱之後，就奮不顧身的朝反方向奔去，快到了極點。
嘶！
大漢一劍刺空，略微愣了一下。
正當他還在想是去撈銀子還是去追王默之時，忽聽“哎呀”一聲驚呼，只見跑得就要消失的王默一下子往下落去，分明就是腳底下踩空，落入了山洞或懸崖之類的地方。
大漢趕到王默下落之處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說道“小兔崽子，你也有今天！這個山崖少說也有三十丈，摔死你這個龜孫！”話罷，急忙轉身而去，想方設法也要把包袱從河裏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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