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俠難做

作者:天魔聖


  紫竹林,觀音寺。

  一座寬敞明亮大廳內,站了好些人。

  王默身在其中,自有想法。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法德到底是不是洪大力所說的那個“惡僧”龐元,王默根本沒辦法判斷。

  換言之,如果不是洪大力一口咬定法德就是龐元,任誰也不會將法德想象成一個“惡僧”。

  而事實上,除了洪大力和周元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個龐元和尚的到底有多可惡。

  須知江湖廝殺,原本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如果單憑殺了人就是“惡人”,那幾乎所有江湖中人都是“惡徒”。

  江湖上有不殺人的人嗎?

  有。

  但是很少。

  “洪施主。”法因說道,“貧僧已經叫人去請家師,相信很快就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不知洪施主有什麼想說的?如果有的話,請暢所欲言,貧僧洗耳恭聽。”

  他是苦海和尚的大弟子,苦海和尚閉關修煉或有事外出之時,他就是觀音寺的代主持,身份極高,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況且苦海和尚年事已高,近十年來,幾乎沒再插手觀音寺的事務,所以從某方面來說,法因跟觀音寺的住持沒什麼區別。

  他跟洪大力說這種話,無非是想先聽一聽洪大力爲什麼會說他的師弟法德是“殺人兇手”。

  如果他能查明此事,那是再好不過。

  萬一連他也無法判斷,等師尊出來之後,相信以師尊的智慧,定可以將整件事梳理得清清楚楚。

  洪大力淡淡說道“我現在沒有什麼可說的,等苦海大師出來,我自會將龐元做過的壞事統統說出來。”

  言下之意,觀音寺衆僧之中,他最多就相信苦海和尚一個人,哪怕是法因,他也信不過。

  周元覺得此事不妥。

  因爲洪大力越是這樣,外人就越覺得洪大力是無理取鬧,只會偏向法德。

  他不求外人偏向自己和洪大力,但只要洪大力將事情經過全都說出來,不添油加醋,他相信外人只有判斷。

  於是,他對洪大力說道“師弟,法因大師是觀音寺的首座,地位極高,若無難言之隱,你就把你伯父被害的經過說出來,我相信法因大師聽了,自會有他的判斷。況且……”

  周元說到這裏,目光一掃全場,“廳中有這麼多江湖上的朋友,你若不把事情說清楚,大家都會覺得你是在無中生有,污衊好人。爲了你好,有助於查出真兇是誰,我覺得你還是坦然一些,有什麼就說什麼,只要不是胡說八道就行。”

  洪大力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我聽師兄的。”

  隨後,他目光也是一掃,緩緩敘道“我洪大力是雲南元江府人,我有一個伯父,叫做洪伯通。他老人家曾做過元江府的同知,乃朝廷命官。幾年前,他老人家因爲身體不適,辭了官職,在家休養。

  我伯父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洪元,二兒子叫洪中,三兒子叫洪發。洪元、洪中比我大,是我的堂兄,洪發比我小,是我的堂弟。

  我那兩個堂兄都是做官的,尤其是我大堂兄洪元,乃元江府的通判。

  兩年前,有一個名叫刀光的人,聚衆作亂,被我大堂兄洪元率人平定,將他生擒。

  這刀光頗有來歷,有人想給他說情,但我大堂兄洪元不留情面,依法處置了他。

  半年前,元江府來了一個高手,叫做烏哈,想找我大堂兄洪元的麻煩。但他來了以後,沒多久就被我大堂兄的一個護衛打跑了。

  不過這個烏哈頗有來歷,乃是無量山一個劍派的高手,他師父就是這個劍派的掌門,名叫費東……”

  “你說的這個劍派,可是無量山的雲仙派?”有人問道,正是溫萬唐。

  “對,就是雲仙派。”洪大力說道。

  “那費東我以前聽說過,知道他的修爲乃‘坐照’初段,是雲南境內一位頗爲知名的人物。”溫萬唐笑道,“他師父姓陳,乃雲仙派第二代掌門,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他師祖姓羅,本是川人,明初入滇,拜在一個武林異人門下,苦修數十年,後來在無量山開創了雲仙派,至今已有六十多年。”

  洪大力聽後,頗爲驚奇,心想“那雲仙派只是江湖上的一個三流門派,地處偏僻,門下弟子不過數十人,極少有人聽說,沒想到這個人見聞如此廣博,對雲仙派的來歷瞭如指掌。”

  洪大力繼續說道“我當時正在撫仙湖修煉,得知此事以後,唯恐雲仙派的人跑去對付我大堂兄,就稟明師父,急忙趕去元江府。誰想我剛回到家中,就聽到我伯父洪伯通去世了。我覺得事有蹊蹺,查了幾天,終於讓我找到了蛛絲馬跡。原來我伯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一掌打死。兇手是一個名叫龐元的和尚……”

  “等等。”溫萬唐說道,“如果你伯父是被人打死的,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懷疑,其他人卻不懷疑?”

  “因爲兇手除了龐元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難道這個人是你們洪家的人?”

  “對。他就是我的堂弟洪發。”

  聞言,王默不由心想“洪發不是洪伯通的兒子嗎?他爲什麼要害死自己的父親?”

  “原來是他。”溫萬唐說道,“他爲什麼要和龐元害死你伯父?”

  “我這個堂弟從小就很不肖,十五六歲時就已經學壞了。十八歲那一年,我伯父見他不成器,一怒之下,就把他送入哀牢山一個高手門下練武,希望借那個高手的管教方法來教育他。然而僅僅過了三年,那個高手就死了……”

  “你說的這個哀牢山高手,應該就是池德友吧?”

  “對,就是此人。”

  “這池德友也是雲南較爲出名的武林人物之一,門下有二三十個弟子,被稱爲哀牢派。據我所知,池德友十年前就死了,現任掌門是他的大弟子,叫什麼崔……”

  “崔阿保。”

  “對,就是崔阿保。”溫萬唐笑道,“此人修爲乃‘具相’高段,武功頗爲不凡。這麼說,你堂弟是他的師弟啦。”

  “是的。”洪大力道,“不過這個崔阿保簡直不是人。”

  “他怎麼了?”

  “池德友有一本武功祕笈,裏面記載着一種歹毒武功,本欲毀掉,卻又不捨……”

  “那我明白了。”溫萬唐說道,“崔阿保想學祕笈中的武功,但池德友不答應,所以他就暗算了池德友。”

  “池德友之死,確實是跟崔阿保有關,不過以崔阿保的本事,就算是暗算,也沒辦法殺死池德友。十年前,崔阿保也不知道從什麼得到了一種毒藥,奇毒無比,放在池德友的飯菜裏,將池德友毒死了。而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我那堂弟也有份。他雖然不是主謀,卻也是幫兇。”

  “看來你這個堂弟早就想弒師了。”

  “是的,他過不慣苦日子,但又必須接受池德友的訓練,剛進入哀牢山沒多久,就已想殺池德友。那崔阿保後來看出他有異心,就與他合謀,利用池德友對他沒有戒心,一起毒殺了池德友。

  這件事原本是祕密,只有三個人知道,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池德友的一個弟子。

  然而後來,那個弟子與崔阿保爲了爭權奪利,終於反目。

  那個弟子不是崔阿保的對手,而洪發也想殺他滅口,他爲了活命,只好跑去元江府找我伯父,希望我伯父能救他一命。”

  “那他活下來了嗎?”溫萬唐問。

  “沒有。”

  “爲什麼?”

  “因爲他也死在了龐元手中。”

  聞言,溫萬唐卻是望了一眼法德,見這個和尚跟其他人一樣,也是認真聽着,面色絲毫不變,不由心想“難道是我多疑了?”

  “龐元是怎麼殺死你伯父的?”溫萬唐問道。

  “洪發本來不認識龐元,也不知龐元是什麼人,但崔阿保認識,此前不久就已把龐元介紹給洪發認識。當龐元聽說這件事以後,就說自己有辦法能幫洪發解決此事。

  那一天,我伯父帶着兩個護衛,還有哀牢派的那個弟子,一起去見洪發,想把洪髮帶回去治罪。

  可是到了地方以後,除了洪發之外,還有一人,便就是龐元。

  我伯父性烈如火,纔不管龐元是什麼人,非要將不孝子帶走。

  但那龐元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我伯父就與他進了一座古廟,身邊始終跟着那兩個護衛。

  洪發與那個弟子在古廟外等了一會,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像是誰遭到了毒手。

  兩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正猶豫間,龐元卻是一個人從古廟裏出來,手起刀落,一刀將哀牢山的那個弟子給殺了。

  洪發嚇得不敢亂動。

  龐元卻沒殺他,說自己一時失手,推了一下我伯父,就將我伯父打死了,那兩個護衛要殺他,他只好將兩個護衛殺了,至於哀牢山的那個弟子,原本就該死,所以殺了也沒錯。

  這惡僧之所以沒殺洪發,無非是想留着洪發被他利用。

  洪發見我伯父死了,不敢回家,但那惡僧卻告訴他,只要人不是他殺的,他就不會有事,還勸洪發回去。

  果然,我那兩個堂兄得知我伯父死了以後,雖然十分生氣,但也不可能真的將洪發處死,對外謊稱我伯父是病死的,要洪發以後不要再跟龐元和崔阿保來往。

  至於龐元,我大堂兄洪元倒是派人找過他一次,可這個惡僧武功太高,我大堂兄派去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還警告我大堂兄,要不是看在洪發的份上,他說不定也會殺了我大堂兄。

  我大堂兄雖然是洪家的家主,能調動許多人,可他也知道這些江湖中人,尤其是武林高手,來無影去無蹤,爲了一家大小的安全考慮,就只好忍氣吞聲,沒有大動干戈。

  當我查出這一切之後,恨不得殺了洪發,但我要是殺了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豈不是對不起我大伯父的在天之靈?

  於是我就抽了他一巴掌,跑去哀牢山找崔阿保。

  本來以我的武功,一定能擊敗崔阿保,可那個傢伙修煉了那門歹毒的武功以後,我與他鬥了半天,忌憚他的毒掌,始終沒能取勝。

  後來,我師父來了,一掌將崔阿保打傷,要他說出龐元下落。

  他畏懼我師父,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

  原來他認識龐元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只因兩人臭味相投,所以龐元經常跑去哀牢派找他。

  他只知道龐元武功不在他之下,乃江南武林人士,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本來想請師父殺了這個弒師惡賊,但我師父說了,他要是殺了崔阿保,也得要殺洪發,問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洪發死……”

  聽到這裏,溫萬唐突然一笑,說道“關老怪就是關老怪,他這麼說,爲的就是公平。做俠客不難,難的是自己身邊若有了作奸犯科之人,敢不敢殺?若是不敢殺,不願殺,那還算什麼俠客?我自問做不到,所以我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做什麼俠客。”

  洪大力面孔微微一紅,也不生氣,而是說道“尊駕教訓的是,敢問尊駕可是家師故友?”

  “我不是你師父的故友。”溫萬唐說道,“我只是許多年前與你師父打過交道,彼此切磋過。”

  聞言,周元心頭微微一動,暗想“此人自稱姓溫,對師父的獨門劍法又頗爲了解,難道就是大內‘武英堂’的那位溫萬唐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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