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心魔（中）
“出了什麼問題？”貝長林問道。
然而，那名弟子根本說不清楚。
貝長林覺得有點古怪。
轉瞬間，他以爲少師正已經醒來了，精神不由一振，趕緊去到了莊主居住的院落。
然而，他到了現場之後，並沒有得到什麼好消息。
只見大廳之中，站着一個丫鬟，神色顯得十分古怪，像是被嚇住了。
“怎麼回事？”貝長林皺了皺眉，問道。
那個丫鬟顫聲說道“總長老，奴婢有事要稟告。”
“說。”貝長林說道。
然而，那丫鬟嚇得不輕，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貝長林見了，便沉聲說道“丫頭，你要是不說，休怪我處罰你。”
那丫鬟嚇得面色蒼白，張口叫道“莊主他……莊主他……”
貝長林早已覺得奇怪，見丫鬟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心頭一動，急忙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
至於那個丫鬟，忽然覺得全身一軟，竟是倒在了地上。
片刻之後，只見貝長林從廳外回來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面色也顯得很古怪。
“總長老……”
那丫鬟見貝長林回來，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她試了幾下，居然無力爬起。
貝長林搖搖頭，意思是不要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貝長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身體忽然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爾後，只見他轉身面向那個丫鬟，輕聲問道“丫頭，你全都看到了？”
那丫鬟面色蒼白，點了點頭。
“除了你之外，誰還知道這件事？”
“沒有了。”那丫鬟說道，“奴婢知道這件事極爲嚴重，所以……”
“好，你做得太對了。”貝長林走了過去，將丫鬟從地上拉了起來，仔細看了看丫鬟，像個慈父般的問道，“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七歲了。”
“十七歲啊。”貝長林感慨了一聲，說道，“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紀。”
那丫鬟聽了，不自覺的將頭一低。
但就在這一瞬間，貝長林一手按在了她的頭上，語氣顯得更輕柔了，說道“丫頭，論年紀，我足以做你的爺爺了，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會怪爺爺吧？”
那丫鬟聽了這話，渾身一震。
下一刻，她目中竟是流出了淚水，顫聲叫道“爺爺，爺爺……”
“好孫女。”貝長林手中暗暗發力，語氣溫柔得可怕，不像平時的他，“爺爺會好好安葬你的，你爲刀劍山莊做過什麼，爺爺會記下的。”
霎時之間，那丫鬟卻是死在了貝長林的手中。
貝長林爲什麼要殺了她？
難道她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嗎？
貝長林將丫鬟的屍體放在了一張椅子上，雙手揹負，一臉沉思。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但貝長林仍是沒有下定決心。
其實，此時的他，正處於天人交戰之中。
丫鬟看到了什麼，他同樣也看到了。
如果他不是總長老，他或許會選擇自殺。
但正因爲他是總長老，他不但不能死，他還要全力維護刀劍山莊的名譽。
況且，他要是死了，又還有什麼人可以來爲刀劍山莊處理那麼多事？
忽然，貝長林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他也曾意氣風發，不但想進入大明堂，還想成爲成爲大明堂的第一人。
但是後來，就算他成爲了刀劍山莊的總長老，他也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刀劍山莊的人才實在太多了，他能做到總長老，已經是極限。
所以這些年來，別看他表明十分風光，其實他每做一件事，都如履薄冰，擔心自己一旦犯了錯，就會成爲刀劍山莊的罪人。
想着想着，貝長林忽然覺得自己年輕了，有種要重拾雄心的感覺。
然而這個時候，他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對，尤其是在刀劍山莊處於危難的關頭。
他要是……
但過了一會，他又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事。
在少師正沒有倒下之前，因爲少師正的存在，他可以爲刀劍山莊做任何事，所以其他人儘管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他都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現在，刀劍山莊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就是少師正，卻是倒下了，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
而就算少師正醒來了，能不能恢復，尚是一個未知數。
難道真的要讓少正夏做刀劍山莊的新莊主嗎？
少正夏當真可以統領刀劍山莊嗎？
這一瞬間，貝長林腦海中閃現了許多畫面。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因此而發瘋。
但貝長林修煉過《刀劍無量功》，仗着深厚的修爲，竟是挺了過來。
不過，他的神情就像是剛與一個絕世高手交戰了多時，腳下無力，退到了一把椅子邊，坐了下去。
片刻之後，貝長林的神色好了許多。但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什麼。
那一年，大夫人過世了，刀劍山莊開始籠罩在一種說不出的憂愁之中。
後來，少師正爲了沖淡這股憂愁，娶了二夫人。
但是，刀劍山莊並沒有因此好多少。
現在的刀劍山莊，尤其是少家的人，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
少師正倒下了。
少伯庸重傷了。
大公子被廢了，連家也不回。
二公子呢，卻想要成爲刀劍山莊最有權勢的人。
三公子呢，不知所蹤。
至於四小姐，自從被人擄走之後，從此石沉大海，不知生死。
而二夫人呢，與少師正大吵了一架，離開了刀劍山莊，聽說居住在一座尼姑庵中，像是要出家爲尼的樣子。
反倒是他這個外姓人，卻比少家的人更在乎刀劍山莊的未來。
這麼多年來，他爲刀劍山莊付出了那麼多，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已經九十多歲，還能活多少年？
想着想着，貝長林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過久，貝長林忽然睜開了雙眼，目中竟是閃出了可怕的光芒。
這光芒帶着一種魔性，任誰見了，都會打心底覺得不安。
是啊，每個人都沒有魔性的一面，只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將魔鬼從體內釋放出來。
而這個時候，貝長林心中在經過多次神與魔的交戰後，終於釋放了自己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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