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生而爲人
“石前輩。”少正秋對石天封說道，“不管你的兒子是死是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刀劍少，你這麼說，算什麼意思？”
“三天之後，我會去找你。”
“如果我非要現在找你呢？”
“你當真要選擇在今天？”
“對！”石天封不想等了，擔心這樣下去，將會永遠失去兒子。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隨便問。”
“假如你是你的兒子，活了三十多歲，突然有一天，有個你完全不認識的男人跑來跟你說，你是他的兒子，你會怎麼做？”
“只要我真是他的兒子，我會認他。”
“那你的養父養母呢？”
“養父養母再大，也比不上親生爹孃。”
“我不這麼認爲。”少正秋冷冷說道。
石天封面色微微一變。
“對我來說，親生爹孃與養父養母一樣重要，甚至在一些時候，養父養母要比親生爹孃偉大得多。”少正秋說道，“人之所以爲人，就在於不能忘本，懂的感恩。”
“我……”石天封面孔微微一紅，“我對不起我的兒子，可我當年也是逼不得已。”
“不問大師曾跟我說過，種什麼因，就結什麼果。”少正秋說道，“你當年既然拋棄了你的兒子，不管出什麼原因，你都應該想得到他有一天可能不會認你。”
“不……不可能的，我是他的親爹，他怎麼會不認我？”石天封開始慌了。
“你是你，他是他，你能代表他嗎？”
“我……”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先離開刀劍山莊，我會盡我之力幫你……”
“不用了。”石天封淡淡一笑，決定攤牌，“刀劍少，如果你是我兒子，你會認我嗎？”
“我剛纔已經表達過我的態度。”
“但我想聽你親口說。”
“我……”
“你只需要回答會與不會。”
“很重要嗎？”
“很重要。”
“不會！”少正秋說道，“至少今天不會，因爲……”
“哈哈哈。”石天封大笑，“我明白了。是的，這都是我的錯，我當年不應該拋下我的兒子，他不認我是應該的。”
“石前輩……”
“你不用說了。我不爲難你，我知道我沒這個資格，畢竟是我把你拋棄了，你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石天封的語氣之中，分明就是把少正秋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其實，你這麼做是最正確的。你要是跟我姓石，你就失去了一切，但只要你還叫少正秋，你就是刀劍山莊的三少爺。”
“我……”少正秋想解釋。
“石天封，你就不應該來刀劍山莊自討沒趣！”少師正猛然喝道。
“不錯，我是不應該來這裏。”石天封笑了笑，但比哭難看，“不問大師早就跟我說過，有一些事早已註定，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他還勸我不要勉強，我當時不太懂，但我現在懂了。我就是個王八蛋，我哪有臉認我的兒子？我走了，刀劍少，你……你以後要好好的。”
話罷，轉身而去。
少正秋心頭一震，脫口喊道“石……石前輩……”
“放心。”石天封終於開悟了，“我不會做傻事的，我還要許多事要去做呢，將來有緣，我們江湖再見。”
剎那間，石天封衝了出去，速度甚快。
“站住！你是什麼人？竟敢……”有人發現了石天封。
然而，石天封根本不管，一直往前衝，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這麼一來，刀劍山莊的人不得不出手阻攔。
可是，隨着一陣兵器斷裂聲過後，凡是出手的人，無論手中拿着什麼兵器，全都被石天封的護體真氣震斷，絕頂高手也不例外。
而就在石天封將要離開梅山之時，一人從天而降，正是邵中興。
“尊駕請留步！”邵中興高聲喝道。
砰！
邵中興沒有用劍，而是雙手朝下一放，壓在了石天封的雙肩之上。
不料，對於石天封來說，邵中興跟其他人沒什麼區別，仍是狂奔而出。
轉瞬之間，邵中興不但沒能控制石天封的身體，反而被石天封帶出了十多丈外，猶如一匹野馬，無論怎麼駕馭，都無法駕馭的了。
邵中興大喫一驚。
這種級別的高手，他不是沒有見過，而是以他的實力，根本就打不過。
“讓他走！”少師正的聲音突然傳來。
邵中興原本要出劍，聽了這話之後，急忙沖天而起。
倏忽之間，石天封飛了出去，而不是狂奔，半空中一個轉身，屈指一彈，打出十六道指風，叫道“聽說刀劍山莊高手如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嗆啷一聲，邵中興被迫拔劍，劍光佈滿了整個身前，劍氣縱橫，堪堪將十六道指風接下。
不過，等邵中興落下地時，石天封早已遠至十多裏外。
此等速度，邵中興劍法再高，也很難做得到。
“唉。”邵中興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石天封的對手，兩人差距絕非一籌，而是更大，“沒想到江湖上的能人越來越多，看來我不得不認老了。”
另一邊，廣場之中，石天封走後沒多久，原本已無力出手的陸文魁，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散發出奇怪的劍氣，像是獲得了新生之力。
“陸文魁，你想幹什麼？”少師正冷冷問道。
“我已犯下了滔天大罪，唯有一死了之。”
“你想在臨死之前出手救下這個小子？”
“王幫主吉人自有天相……”
“陸老且慢。”
突然，少正秋站了起來。
陸文魁神色大變，叫道“三少爺，你……”
“你老輩分奇高，一定要活下來，除了你老人家，沒人可以鎮得住場。”
“三少爺，我太老了，但你不一樣，你……”
“請你答應我一定要活下來。”少正秋往前邁出一步，同時隔空一點。
咻一聲，陸文魁想躲，但一來少正秋出手太快，二來他的身體確實很喫力，一下子就被打中了。
“三……三少爺……”陸文魁勉強說了一句，噗通一聲，昏了過去。
他要是年輕力壯的話，最多兩個時辰，就能醒過來，可他不但人老了，而且之前還受了重傷，沒有個時辰，實在難以醒來。
“秋兒，你……你幹什麼？”少師正說道。
“父親，我求你放了王幫主。”少正秋走的很艱難，幾乎是一步一重山。
“你知道我不會答應。”
“如果你不答應，我只好拼死救下他。”
“你不要逼我！”
“其實……”少正秋笑了笑，“我早已猜到了那個男嬰就是我。石天封是我的親生父親。”
“你不是他的兒子！”
“我騙了他，我有做過他說的那個夢，而且不止一次。”少正秋說道，“我每年都會做一次，夢中的老和尚想要我皈依佛門，但我六根不淨，一直無法做到一心向佛。
去年我遇到不問大師，覺得他很親切，像是認識了很久。
更奇怪的是，我今年沒做那個夢。
我也終於明白了，神通是不問大師施加在我身上的，當我遇到他之後，神通就消失了……”
“荒謬！”少師正喝道。
“這一點也不荒謬，就像之前，《富春山居圖》中出現了宗聖公的人像，此乃大神通……”
“什麼狗屁的大神通！”少師正也開始瘋了，“那是我上了少宗聖的大當！”
“什麼？”王默詫道。
“哼！少宗聖早已料到蒼天公或者蒼天公的後人有一天會毀掉《富春山居圖》，所以就在畫中施加了一種只有他知道的祕術，而這種祕術跟《刀劍訣》有關，只要有人修煉了《刀劍訣》，稍一發功，就能在畫上產生他的人像。”
“我明白了。”王默恍然大悟。
“我之前就是因爲對《富春山居圖》發了功，纔會產生那種異象。”少師正冷冷說道，“但這種祕術只有一次，就算我多發功幾次，也不可能再產生少宗聖的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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