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不是奔着我的曲來的
“既然不是銀子的事，那就是人的事了？”趙鈺兒一邊往樓裏走，一邊說，“原來你們淮河樓的娘子唱曲還分人的？是隻唱與男子聽，不唱與我一個女子聽，是嗎？”
那小廝忙弓着腰，臉上堆着老道的笑臉道：“哎喲，姑娘誤會了……但凡是進了我們淮河樓的，不管高低貴賤，那都是我們的貴人啊，小的瞧着姑娘這一身的氣質，想必就是貴人中的貴人。”
林念聽聽了，嘀咕一句：“好一張會說話的嘴。”
趙鈺兒斜了小廝一眼，沒說話。
海棠替主子開口：“既然知道我家小姐是貴人，那還不趕緊讓麗娘出來？”
“不是麗娘不肯，這有生意上門，誰願意往外推啊？實在是麗娘今天嗓子不舒服……她昨兒去了一趟未央園，給園裏的主子裏唱了一晚上的曲，今天起來嗓子實在不行了……一會若唱得不好，那豈不是誤了幾個貴人的耳朵？”
一邊說着，小廝已經引着幾人上了二樓的雅座。
木雕的窗戶敞開，便可以看到外頭寬敞的河面，這會日頭已經起來了，金燦燦的陽光從天邊落下來，如同被揉碎了一般，鋪滿了整個河面，隨着水波盪漾，有些晃眼。
若到了晚上，再點上燈，遊船一開，那更是美得迷人眼。
也難怪這京城裏貴人們，都喜歡往這鑽。
小廝招呼人先上了茶水：“貴人們還要點什麼？”趙鈺兒不是來這喫東西的，坐下來便沉着臉，道：“今日我來，就是爲了聽麗娘唱曲的，你就去跟她說……說尚書家的趙小姐來了，昨日在未央園沒聽夠，今日特意過來繼續聽……她嗓子不好也無礙，我沒那麼多講究。”
一聽眼前這位是趙家小姐，昨兒也在未央園，小廝頓時一個激靈。
趙尚書家的千金！
那可得罪不起。
小廝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慌張了，忙彎腰道：“原來是趙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讓人去喊麗娘。”
“還不快去。”
“是是是。”
小廝不好耽誤，忙去了。
林念聽問：“鈺姐姐，你說的這個麗娘？就是昨天唱曲唱得最好的那個？”趙鈺兒心裏的酸勁上來了：“她真唱得這麼好嗎？”
林念聽沒有察覺到趙鈺兒的小心思，直言道：“好啊，昨天她唱的時候，連我玉君昨天都說她唱得好。”
趙鈺兒表情一垮，端起面前的水猛得喝了一口。
把那股酸勁壓了壓。
林念聽大大咧咧的，沒看出趙鈺兒的小情緒，她坐在窗子邊，轉頭就被外面的風景吸引了。
如修也喜歡這裏。
他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心裏想着玉君道：“仙女姐姐要是也一起來就好了。”
“玉君祖母纔不喜歡這種地方。”
“爲什麼？”
“因爲脂粉味太重。”“阿嚏！”
林念聽剛說完，如修就打了個噴嚏，他搓了搓鼻頭，皺眉道：“嗯……仙女姐姐不喜歡。”
玉君性子淡泊，的確喜歡水啊柳啊的，但聞不得那些脂粉味太重的東西，相反更喜歡竹啊梅啊，那些香味清淡的……淮河樓裏倌人多，一步一個味，她哪裏招架得住！
趙鈺兒可沒心思欣賞什麼風景。
她今日來，是揣着醋意來的……雖然之前跟麗娘已經打過交道了，但沒有深交，也未曾仔細瞭解過。
所以今天來，是要看看這麗娘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能讓方景序八擡大轎的迎她！
小閣房裏，麗娘坐在窗戶前，她今兒沒有梳妝，一頭長髮灑在肩頭，雖顯慵懶，但比平時更有風韻，她手裏搖着一把扇子，目光透過窗戶，看着河岸邊那一排排成蔭的柳樹。
微風拂過，垂落的柳枝彷彿美人搖曳。
好生奪眼。
她神態凝重，手裏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風掠過臉頰，卻掃不去她臉上的那抹愁色。
想起昨晚的事，她心中忐忑。
生怕被人發現那婦人和孩子是她帶進未央園的。
所以，她今日哪裏還有唱曲的興致？
“麗姐姐？”門外小丫鬟敲了敲門進來了。
麗娘立刻收拾好臉上沉重的表情，裝作沒事人似的問：“怎麼了？”
“外頭來了一貴人，要聽你唱曲。”
“不是都說了，我今天嗓子不適，不唱曲，讓貴人改天再來吧。”麗娘雖然是淮河樓的倌人，可憑着她那副好嗓子，就連樓裏的媽媽也不敢拿她怎麼樣，她有權想唱就唱，不唱便不唱。
“麗姐姐……”小丫鬟爲難。
麗娘瞧出了端倪，蹙眉道：“那貴人是誰啊？”
小丫鬟道：“趙家小姐。”
趙鈺兒？
麗娘呵笑一聲：“今兒吹的什麼風？竟把人家趙小姐給吹來了？”
“趙小姐說，一定要聽你唱曲，嗓子不好也沒事。”
“就她自己嗎？”
“還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
麗娘想了想……
小丫鬟問：“麗姐姐，你去嗎？”
“去，當然得去！人家尚書令家的小姐要聽我唱曲，我敢不去嗎？”麗娘扭着腰肢，走到梳妝檯前坐下，一邊說，“不過人家趙大小姐，也不是奔着我的曲來的。”
“那她來做什麼？”
“女人嘛……還能爲了什麼！”麗娘心思通透，人又聰明，在淮河樓這些年，見多形形色色的人，哪裏會不知道人家趙小姐今天的來意，她拿起梳子遞給小丫鬟，“趕緊給我梳妝吧，不能讓人家趙小姐等我。”
小丫鬟接過梳子，很快替麗娘梳好了妝。
出了小閣房，她便過去了。
整座淮河樓很大，分前後左右四個樓。
前樓是喫食喝酒的，後樓是姑娘們休息的地，左樓是清倌人們唱曲跳舞的地，右樓便是紅倌人們的地了。
趙鈺兒她們在前樓。
麗娘到時，趙鈺兒已經連喝了兩杯水。“趙大小姐。”
細細尖尖的聲音傳來，趙鈺兒擡眸，就看到麗娘那道妖嬈的身影一步一生花的走了過來，眼睛裏含着嫵媚勾魂的笑。
這樣的女人，且不說有一副好嗓子，哪怕是隨意挑個眉……
恐怕就沒哪個男的招架得住。
也難怪方景序老喜歡往淮河邊跑了！
不過趙鈺兒心裏卻暗道了一句：胭脂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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