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永安侯府的門楣
正想着，桂嬤嬤已經牽着阿臻來了。
“夫人。”
“娘。”阿臻進門喊道，他其實有些怕母親，好像自記事以來，母親就性情不定，總會因爲一點點小事就訓斥他，嚴重的時候還會拿竹條打他的小手心。
“阿臻，來，娘問你。”永安侯夫人拉過兒子，先是問，“誰送你回來的？”
“漂亮姐姐。”
“哪個漂亮姐姐？”
“就是那天在未央園裏見到的那個姐姐。”
永安侯夫人細細琢磨，想來兒子口中的漂亮姐姐，應該是夏日宴那天和寧王妃一起去未央園的那位林老夫人。
怎麼是她送阿臻回來的？
“這麼說，她今天也在寧王府？”
“嗯，她去給景哥哥看病的……景哥哥生病了，漂亮姐姐給他扎針。”
“是嗎？原來她還懂醫！”永安侯夫人表情沉了沉。
夏日宴那天她就納悶，爲什麼寧王妃會對朗州來的那個林家小續絃這麼客氣，不僅親自把人接到未央園，就連宴席上的位置也安排的如此靠前。
原來……
林老夫人懂醫，是寧王妃請去給景世子看癲疾的！
永安侯夫人這下算是明白了！不過她的心思也沒有在林家小續絃身上多做揣摩，而是擔心的問兒子：“你去到寧王府，沒有惹出什麼禍吧？”
阿臻搖頭。
他連餓了渴了都不會說……府裏的人拿果子點心給他，他也從來不接。
又怎麼會闖禍？
他時時刻刻都記着自己每次去寧王府之前，母親叮囑他的話：“阿臻，到了寧王府，可千萬不能亂跑，說話也不能太大聲了……王妃娘娘說什麼，你都乖乖聽着……還有景世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
“咱們侯府和王府是不能比的，所以你和景世子就更不能比了，他是王爺之子，身份尊貴，而你雖然是侯爺之子……可咱們永安侯府到了你爹這裏，已經逐漸沒落了……所以，你和其他侯門之子也是比不得的……他們闖了禍，還有人頂着，可你要是闖了禍，咱們永安侯府就真的沒希望了。”
“阿臻，我的兒啊，娘就指望你，光耀我們永安侯府的門楣了！”
……
這些話，阿臻不知道聽了多少回。
母親要他聽話，要他成材，還要他順從……可他也只是個孩子！
小小年紀，就被迫擔起了整個侯府的生死存亡。
這些就如同陰霾一樣罩在他身上。
導致了他自卑膽小的性格。
永安侯夫人鬆了口氣：“沒闖禍就好……王妃娘娘接你去府裏，也是要你陪景世子玩，景世子有癲疾，輕不得重不得，王妃娘娘一直小心的呵護着……所以你同他玩的時候也一定要注意，絕不能碰了他。”阿臻點頭：“娘，我知道。”
“娘知道你懂事，但娘也怕你忘性大，轉頭就把這些話都忘得乾乾淨淨，所以才一遍一遍的提。”
“嗯。”阿臻很乖，甚至在母親面前，他有些拘束。
永安侯夫人嘆了聲氣，摸着兒子的臉蛋說：“兒啊，咱們侯府和王府不一樣，景世子和你也不一樣，娘之所以讓你和景世子玩，不單單只是玩……你們兩個年齡相仿，喜歡的東西也都差不多，娘是想着，將來你要成事時，景世子或許會念在你們兒時的情分上，多少幫襯着你一點……你這條路走得，也能輕鬆一些……我們永安侯府的門楣，都指望你了。”
阿臻低下了頭。
又是一樣的話，他真的聽了很多很多遍。
永安侯夫人把兒子低下去的頭又給擡了起來，嚴肅道：“娘說的，你都記住了沒有？記在心裏了沒有？”
阿臻那雙原本乾淨的眼眸，此刻卻有些渾濁。
他點頭道：“記住了……可是娘，我喜歡景哥哥，景哥哥對我也很好。”
他想說，他對景哥哥好，不帶任何目的性。
只是單純的喜歡景哥哥。
永安侯夫人的臉沉了沉，一把抓住兒子的小胳膊道：“你怎麼聽話只聽一半？娘是要告訴你，你和景世子玩歸玩，但你始終要記住，一切不能幫襯到你的人和事，那都是沒用的！景世子是你往上爬的梯子，是你的……”
“夫人！”桂嬤嬤看永安侯夫人情緒有些激動，趕緊出聲制止道。
永安侯夫人的話戛然而止。
她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說得太不合適了……於是緩了緩，抓着兒子胳膊的手也鬆了幾寸，待面色好了一些，才繼續道：“娘剛纔說的話，你可不能說給景世子和王妃娘娘聽。”
阿臻覺得手臂好疼。
他雖然小，但心智卻比同齡人更成熟懂事。
所以他知道，母親跟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不能對外說給任何人聽，否則，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阿臻知道。”
“嗯，乖了。”
隨後，永安侯夫人就讓奶孃把阿臻帶走了。
桂嬤嬤看着阿臻那小小的背影，難免心疼。
便忍不住說道：“夫人，世子還小，你剛纔說的那些，他未必會懂。”
永安侯夫人轉身坐到羅漢牀上，嘆氣道：“懂不懂的，說多了，他自然就記下了……也正是因爲他現在還小，所以纔要反反覆覆的跟他說這些，要他時時刻刻都記着！”
“可是夫人，您對世子也太嚴厲了。”
“不嚴厲不行啊！”永安侯夫人捶胸道，“咱們永安侯府看似光鮮亮麗，可其實，早就是個空殼子了……這些年，全靠我那點嫁妝在支撐着，老爺他呢！什麼也不管……你說我能怎麼辦？難道坐喫山空，眼睜睜的看着侯府落敗？我不甘心啊！老爺他懶散也罷，我管不了，可我不能讓我兒子，也學他爹那般不成器！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阿臻身上，要他成材成事，也是想有一天，咱們永安侯府的人出了這道門，都能挺直腰桿說話！”
永安侯夫人嫁到侯府的時候，侯府已經落敗了。
這些年，全靠她的嫁妝貼補着用。
桂嬤嬤是她的奶孃，一直照顧她，所以她嫁進侯府，桂嬤嬤也跟着她一塊來了。她這一路有多艱辛，桂嬤嬤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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