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香水有毒
九方夏拿了笔蘸了墨,在书桌边站了,一时沒落下笔。
侧头看了看已经又进入沉睡的龙禹,龙禹還从沒跌過這么大的跟头,這要是在往常,凶手沒抓到,府裡這一帮人,還不受迁怒被她折腾的死去活来,怎么会是现在這样,不但对自己的挑衅沒有实质性的反应,而且对墨离,更是关心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雪白的纸上,落下一個個的人名,九方夏写字的时候,脸上沒有一丝笑意,微抿着唇,面色沉静如水,那道疤痕也像是水面上泛起的一点涟漪,虽然打破了平静,却也觉得和谐。落下的字,笔酣墨饱,铁画银钩,和墨离写出的字,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曾经名动九州的公子早已经被磨砺的去了锋芒,九方夏垂下眼来,提笔落下,心中暗自寻思,莫不是這次的事情,龙禹起了疑心,觉得和府裡的人有关?
心裡疑惑犹豫着,笔下却是一点也不犹豫,不過半個时辰,便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纸,公主府裡的人虽然多,但是管事儿的有身份的,也就是那么几十個。
手腕有些酸痛,九方夏放下笔,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揉了揉,又再看了一遍,觉得应该沒有什么問題,拿起了纸,正在想是喊醒龙禹還是等她醒,门外小丫头敲了敲门:“公主。”
龙禹的回笼觉睡得并不熟,只是迷迷糊糊的眯着,九方夏沒有发出什么声音,她也就一直闭眼养着神,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喊,這才懒懒的应了声:“什么事。”
“公主,林夫人来访。”小丫鬟道:“正在花厅等着。”
林夫人?龙禹脑子一团蒙,哪個林夫人。
有了不明白的事情,龙禹的第一個反应,自然是看向屋子裡唯一的熟人,只盼着九方夏能够聪明一时灵光闪现,在她问话之前,详详细细的把這個林夫人的情况给說上一說。
可九方夏明显沒有這個觉悟,只是在听到這個名字的时候,身体不由得抖了一抖,然后僵直了身体,慢慢的放下笔。
轻轻呼出口气,九方夏慢慢走到龙禹身边,缓缓道:“公主,您要的名单写好了。”
龙禹点了点头,坐起身子,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九方夏,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对,這几個字写的,也累了?”
九方夏难得沒有争锋相对,低了头,有些倦意带了苍白的道:“公主過滤了,伺候公主,怎么会觉得累。”
门外,小丫鬟還以为龙禹沒听到,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公主,林夫人来探病,正在花厅等着。”
這次龙禹沒有错過九方夏脸上的表情,虽然他是低着头,头发遮着脸的,可是龙禹靠坐在床上,从下往上看,刚刚好能看见他的表情。
她在九方夏的脸上,看见畏惧。虽然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可是紧抿着的唇,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自己的访客,想来是自己昏迷了十三天之后,昨天听說醒了,来探病的。难道和這個九方夏,有什么关系,他紧张什么?
龙禹突然想到九方夏說過的一句话,他让自己可别再把他送去伺候什么夫人了。难道這林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龙禹斜睨了九方夏:“九方,你觉得我和林夫人,关系怎么样?”
“林夫人和公主关系自然是好的。”九方夏轻嗤了一声:“要不然,又怎么会舍得让我去伺候。”
果然,龙禹心裡默默的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林夫人如何?”
不了解龙禹真心的问话,九方夏一笑:“她比起公主来,花样可少多了,公主不是知道的嗎?”
九方夏的笑容绽开,那道疤痕因为横亘在精致的五官上,龙禹只觉得无比的刺眼,有些恍惚的伸出手去,轻轻触上那道疤痕。
九方夏动也沒动,坦然的任龙禹摸了過来,皮肤和皮肤相触的瞬间,龙禹却像触电一般的收回手去。
這個男人脸上的笑,魅惑中带着些悲凉,龙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的竟然觉得有些难過。昨天房间裡的药味太浓,今天习惯了药味,九方夏站在旁边,這才觉得他身上還有香味传来,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是用了熏香的。
龙禹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的收回手来,轻咳了一声:“一個大男人,身上比我都香。”
男人用香水這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但是别用的那么浓烈啊。
“怎么公主现在不喜歡我用熏香了?”九方夏有些诧异笑道:“這不是公主最喜歡的味道嗎?”
他的衣食住行,举手投足,或许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的。更或许,是在无数的苦难中,被逼迫着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真的說起来,那個变态的人,可能是自己,而不是眼前這個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左右的男人。
“让林夫人进来。”龙禹对门外說了一句,再抬头看了眼九方夏:“你自己要是不喜歡,以后就别用熏香了。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对着我笑,笑的一点都不好看。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在這……”
龙禹想着九方夏未必想见到林夫人,想让他先避一避,但是自己需要慢慢的接触這個身体的关系圈,所以這個林夫人,還是要见的。
谁知道這個林夫人来的如此之快,龙禹话還沒說完,门上便轻轻敲了两下,哗的一声被推开,伴着尖锐的女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個穿着华丽的夫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三两步的到了床边,一脸的关切:“公主,您可算是醒了。”
龙禹点了点头,她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看见外人,還有些好奇,微微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让九方夏听了脸都白了的女人。
九方夏的脸果然有些白,虽然动作轻微,龙禹還是察觉到他的紧绷,不過微微的弯腰躬身,声音依旧清雅:“九方给林夫人請安。”
林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九方啊,你们公主平日可是待你不薄,如今受伤了,正是你表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伺候公主啊。”
“是。”九方夏微挑了眉,笑意又染上脸颊:“九方一定会好好伺候公主的。”
接着便是一串的客气话,林夫人虽然看起来对九方夏的兴趣更大,但是她是来探病的,再大的兴趣都得忍着。拖了椅子坐在龙禹床边,嘘寒问暖的一阵关怀。
开始的时候,龙禹還有兴趣搭上两句,拐弯抹角的寒暄一阵,不過毕竟才是重伤,多說了几句,便有些乏力,那林夫人和以前的龙禹一向臭味相投,姐妹知己的,又是高攀公主,自然是懂得看眼色,知道轻重。
忙不迭的起身告辞,却犹豫了一下,才道:“公主,再過十天,下個月的三日,是我的生辰,邀了些姐妹一起聚聚,您看能不能让九方,跟去伺候几天?”
伺候几天,也不知道這所谓的伺候,是哪一种伺候。龙禹想着要不要问问九方夏自己的意思,微微的转了头,却见他的头更低了,沒有什么动静。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握的极紧。指缝中,有丝淡淡的红色。
看着九方夏在身侧握紧的手,龙禹道:“我這段時間也不能出门,府裡伺候的我最贴心的,也就是九方他们几個了。”
龙禹是上位者,拒绝的话不必說的太明显,林夫人也不傻,一听這意思,忙道:“是是,是我糊涂了,這個时候,正是公主要人伺候的时候,我也就是随便說說。還希望公主早日好起来,大家才好再聚。”
龙禹点了点头,微微闭了眼,示意送客。
林夫人有些讪讪的走了,龙禹沒答应让九方夏跟着走,這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以前玩的再過火,也不過叮嘱一句别弄死了。可是拒绝的情况,却是从来沒有。
九方夏虽然诱人,但是龙禹身边的男人太多,這样时不时挑衅她的,就算是再俊俏,也要时时给些颜色,让他知道轻重。莫不是,龙禹這次吃的亏太大,心裡的火实在沒出撒,所以要留了九方夏自己折腾?
那边林夫人心裡难免嘀咕,這边丫鬟正要关上门,龙禹出声道:“去拿点伤药和纱布来。”
“公主受伤了?”丫鬟紧张道:“奴婢马上去請太医。”
“我沒受伤。”龙禹道:“你把东西拿来就行。”
丫鬟有些奇怪的应了下去,沒有一会儿,便用托盘拿了药和纱布過来,放下后,龙禹便让她出去了。
九方夏心裡虽然也纳闷,但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并不出声。龙禹折腾人的想法花样层出不穷,多想无益。
龙禹盘腿坐在床上,向九方夏招了招手:“過来,坐床边上。”
九方夏顺从的坐到了床边,撩了撩头发,靠了過去,略挑了眉,笑笑的看着龙禹:“我還怕失宠呢,看来公主如今,是越发的舍不得我了,连林夫人讨我,也不愿意了。”
龙禹上辈子啥成就沒有,就是实习小护士一個,旁的事情不会什么,上药包扎伤口最是拿手,让九方夏端了托盘放在床上,大略看了看,古往今来,這些东西都大差不差,沒有什么变化。
“右手伸出来。”龙禹沒接九方夏的话,拧开水晶瓶装的伤药:“手掌摊开。”
九方夏云裡雾裡的伸出手来,手掌上,殷虹的颜色,竟是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肉,血顺着手掌的脉络,染红了掌心。
龙禹皱了皱眉,细看了看,好在九方夏的手干干净净,指甲也是清洁,沒有什么污浊,伤口也并不算严重,便只擦了擦,用药膏小心抹上,再用纱布包扎起来。
习惯性的打了個蝴蝶结,龙禹满意的点了点头,侧脸看了看放在床上他刚才写的名单,心裡实在是羡慕,有些感叹道:“我要是写了那么漂亮的一手字,就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手。”
九方夏翻来翻去的看了两眼自己被包裹完好的手掌,突然笑道:“如果這是公主的命令,我一定好好遵守。”
手腕处,還有些酸痛,不過是写了那么几個字,而受過伤的地方,再是精心的呵护,也回复不到当初的完好。這样的手,還保护着,又有什么用处。当年名动九州的公子,如今不過一個笑话,他可以理智的劝告墨离想想他的選擇是不是值得,而自己呢,却连想都不敢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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