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日迴應
學校領導收到太多學生抗議,就決定在今天給學生一節體育課,放鬆放鬆。
而他們班排到的體育課,正好是下午第二節。
下午三四點,暑氣正旺,他們一羣人卻要站在露天操場享受太陽洗禮。
夏飛瑩趴在桌子上,哀怨地喊着:“不想去,還不如安排一節自習課睡覺。”
於霧拉開一絲窗簾,望了眼窗外,火熱的太陽高高懸掛,炙烤着大地冒出一絲光暈。
真熱啊。
又默默把窗簾拉上,思慮片刻,問道:“如果不去的話,老師會怎麼樣?”
她最怕熱了,更別說還要在太陽下面站四十五分鐘。
夏飛瑩歪着嘴巴,手掌慢慢豎起平放,移到脖子面前,緩緩劃拉兩下。
“很慘,點名沒達到曠課缺席要圍着操場跑五圈。”
“……”
擡臂看了眼時間,她拍拍衣服起身,“快走吧,還有四分鐘上課。”
高三一共有十六個班,大概數了下,此時操場估計有四個班同時上體育課。
她們兩個都是怕熱的人,到操場第一件事就先找個林蔭樹下躲着。
梧桐樹高大,但勝在樹幹密集,太陽斜射繁茂的樹葉上,斑駁的光影透過縫隙,悄悄照耀着某處。
直到打了上課鈴,偌大的操場依舊遲遲不見老師身影。
夏飛瑩拿着從學校小賣部買的小扇子瘋狂扇,“熱死我了,這放鬆的跟中暑有什麼區別。”
藉着她扇動的微風,頰邊髮絲順勢飛起黏在臉頰上,背上也漸漸泛起薄汗。
她聳聳肩,問:“老師不來了嗎?”
“我感覺不來了。”夏飛瑩側身姚望籃球場那邊。
平常放學都要擠滿人的籃球場,此時空蕩蕩的,就連平常一直被人丟棄的籃球也不見了,留下的只有大片被陽光炙烤過的大地。
大腦飛速運轉,她左右看了看,趴到於霧耳邊小聲說:“我們回教室吧?”
於霧驚訝地看向她。
她記得來之前,夏飛瑩對她說如果被抓到逃課要罰跑步的。
“可是。”她小聲重複道:“你不是說被抓到要罰跑五圈嗎?”
說着,她伸出手,指尖點了下陽光撒下來的斑駁。
燙手。
夏飛瑩說:“那是老師在的前提下。”
“所以……”於霧話說到一半,半信不疑地看向她。
夏飛瑩點點頭,“你沒發現少了很多人嗎?”
於霧環視一圈,確實少了好多人。
就連她刻意避之不見的人,此時也沒有了身影。
夏飛瑩:“行了,走吧,再不回去要暈倒惹。”
在2011年時,朋友之間說話很流行各種語氣詞,尤其是通過網絡聊天時,各種各樣的語氣詞都蹦現出來。
於霧剛開始覺得自己與社會脫節,每次她們說完之後,她總要上網搜一遍或者趁人不注意偷偷問夏飛瑩這一句到底什麼意思。
兩人從樹叢後面弓着背繞回教學樓,因爲還在上課時間,到了教學樓後,兩人還要彎着腰通過長長走廊。
整條路上,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被人發現。但好在這層樓有三個教室空着,而她們回教室的路上正好要經過這三個教室。
夏飛瑩打前陣,她學着夏飛瑩有模有樣的跟在身後。
走到教室前門,發現怎麼也推不開,貓着腰站起來瞟了眼,才發現從前面從裏面反鎖了。
“靠。”夏飛瑩沒忍住爆着粗口,“前門鎖了,去後面。”
“好。”
於霧順勢轉身,這次輪到她大頭陣。
後門沒鎖,手指剛放上去,輕輕一推便開了,她回頭,臉上藏不住笑意,“後門沒鎖。”
“成。”也不貓着腰了,夏飛瑩站起來拉着她就進去。
班裏有幾個同學先她們一步回來。
零星幾人,也沒有按照原先排的位置坐,反而看哪裏有涼快點便坐哪裏。
她們二人位置正好就在風扇下面,而此時位置上正做着前排幾位女生。
那女生看見夏飛瑩也沒說話,連忙收拾好東西,在夏飛瑩走來之前撤離。
透過她們身影,於霧隱約看見前排還有一處熟悉地背影,那人頭埋的很低,像是在看書。
直到她們走開,她纔看清。
沒認錯,就是他。
不過,他身邊坐着其他女生。
“怎麼了?”夏飛瑩正往前走着,發現身後人突然不動。
思緒回籠,於霧垂眸抿了下脣,勉強扯出一絲笑,說:“沒事,走吧。”
夏飛瑩望着她剛剛失神地方向,只一眼,她突然明白過來。
從班級後門到她的座位,不過不到十米的距離。
這十米像是一眼望不頭,中間埋沒層層關卡,等着她去一步一步試探。
回到位置上,她從容的從抽屜裏拿出卷子,頭也沒擡的隨時摸了一支筆便翻開卷子開始看題。
可這題,明明和往常的沒區別,但她這一刻就是看不明白。
夏飛瑩看了眼一旁有些難過的於霧,又瞥了眼於霧前排齊晚晴,頓時沒好氣白她一眼。
“哎。”她使足了勁拍着桌子,喊着前面沈惟江,“沈惟江,你還是不是朋友了?那麼熱的天丟下我們不管。”
聞言,沈惟江合上課外書,轉身:“鄧星陽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說話時,眼眸落在埋頭寫試卷的女孩。
女孩好像注意到他注視般,正寫着試卷頭卻越埋越低。這種不經意見避讓讓他有一種,她在刻意躲着他的錯覺。
夏飛瑩又拿着小扇子開始不停地扇扇扇。
“去哪找了?他是不是回他姥姥家找我們了?”
沈惟江聳聳肩,耷拉着眼皮,聲音充滿着倦意:“不知道。他出去有一會了。”
“靠。”夏飛瑩握緊拳頭,怒氣衝衝道:“說不定跟你一樣,在哪泡妹子呢。”
沈惟江手裏拿着課外書在她眼前晃了晃,像是在無聲抗議。
夏飛瑩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這是喫錯什麼藥了?平常說這些他都會跟着說幾句騷話,怎麼今天這麼異常。
還不止他。
齊晚晴摸着別在耳後髮絲,轉過身對她說:“夏飛瑩,請你好好說話,惟江是在給我補習。”
“嘁。”夏飛瑩沒搭理她,而是晃着於霧胳膊,夾着嗓子學她說話:“夏飛瑩~請你好好說話,惟江是在給我補習~”
她故意般,說話時‘惟江’兩字咬的極爲重。
齊晚晴莞爾一笑,“對啊,怎麼了?你管天管地不會連這個也要管吧?”
“nonono。”夏飛瑩擺擺手,又側身瞥了眼她桌上的課本,笑道:“哎齊晚晴,你一文科班的,老來我們理科班補習幹嘛?該不會是想學理吧。”
齊晚晴偏科極其嚴重,她的成績在文科中等班還能排上前幾名,可如果學了理科,就只有倒數的份了。
但她這個人對學習不感興趣,不論別人怎麼嘲諷她成績,她就權當沒聽見。
“不管什麼科目,只要惟江會就行了。”
不知道爲什麼。
聽着她們一句一個惟江,總覺得在似有若無提醒着她。
於霧依舊埋頭寫着試卷,也不知是窗簾沒拉的緣故,左頰一片燙熱,就好似有道熾熱的視線一直在盯着她般。
頰邊碎髮落下來擋着一絲光線,她抿了下脣,指腹輕輕放在臉頰上。
耳邊她們談話如初,心思嘈雜不定。
她看了眼一字未動的卷子,索性合上放抽屜裏,擡眸望了眼還在與齊晚晴爭鬥的夏飛瑩,扯了下嘴角,“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
“我陪你?”
“不用。”她小幅度搖搖頭,“我就在外面。”
“那行。”夏飛瑩擼着袖子又瞪着齊晚晴,彷彿今天真的要與她決戰到底。
她沒有走遠,一個人站在長長的走廊上,手指有意無意地戳着被太陽曬得發燙的鐵欄杆。
閉着眼感受着徐徐送來的微風,夏日裏的微風帶着一片燥熱,吹到人身上感覺發燙又黏膩。
校園道路兩邊種植的梧桐樹長得很高大,知了爬到高高的樹幹上,激昂地嗓音不停發出蟬鳴。不知在和哪顆樹上的知了對唱,一來一往,像極了夏飛瑩和齊晚晴在她耳邊一人一句爭論。
齊晚晴……
腦海裏回想起剛剛那一幕。
她好像已經着迷一般,和夏飛瑩說話時,餘光總會不經意望向他。
看看他在幹嘛,看看他在看什麼書。
但那一眼,不知是她錯覺,還是光影折射出來的錯影。
斑駁的陰影下,少年懶散地倚靠在牆上,手裏拿着的依舊是那本米白色封皮的書。
以他平常的速度,看一頁頂多需要兩分鐘,可這一頁,他足足盯了有十分鐘。
在她說話時,也是如她那般,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心裏的悸動漸漸萌生。
她想,他或許和自己一樣,對她有點好感吧?
但這想法轉瞬即逝。
沒忘記第一天見面時他說的話,他喜歡的是齊晚晴那一號,而不是她這種。
被太陽照的有些受不了,她轉過身,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欄杆上。
每間教室都有很多玻璃窗,不論從外面或是裏面看去,都是透明,爲的就是方便校領導巡視。
而現在。
教室的場景就如同電視劇裏演的一般,太陽斜射,清晰地照出玻璃框每一縫隙,斑駁婆娑地樹葉摻雜在其中,照亮半間教室。
於霧順着光線望去,視線再次落在某人身上。
太陽正好照到他身上,他如天子驕子般,好像就該享受這一抹亮光。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直看書的少年突然擡眸,穿過萬物,目光精準地落在她身上。
於霧心中一顫,下意識左右張望,走廊這一片除了她,沒有旁人。
她眨着眼睛,呆愣地回望少年漆黑的瞳孔,茫然的表情,十分無措。
看了一眼,她連忙別過視線,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看向別處。
眼珠子轉來轉去,再次不經意瞥向時,發現那處座位早已沒了人影。
原本應該在看書的人,此時踏着光,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人越來越近,平靜的心再次怦怦激烈跳動。
她連忙轉過身,面朝校園。
於霧幾乎是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跳越來越快,腦袋混沌不堪亂成一片,她手心緊握住被太陽暴曬過的欄杆,緊張的連手心傳來痛感也沒來得及反應。
身後吹來一陣微風,這陣微風只持續0.01秒。
腳步在身後停止。
於霧微微抿脣,挺直的脊背瞬間僵住,一時間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下一秒,耳邊響起清冷而張揚地聲音:
“於霧。”
她心中一顫,下意識回眸望向他。
沈惟江背對着欄杆,胳膊似有若無地撐在上面,慵懶隨意地站姿極爲痞氣。脖頸上那顆痣恰好停在喉結上方,隨着喉結滾動。
於霧艱難嚥了口口水,目光望向少年漆黑的雙眸。
他爲什麼叫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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