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火俱焚之
疏兒與桑洛皆是一身血跡,走至院中之時,將那刀恭恭敬敬地還了給主事,主事卻絲毫不見驚慌,擡手接過短刀,在身上擦了擦,呼了口氣:“聚散有時,此間之事已了,你們,也該走了。”桑洛只是對着主事拜了拜,拉着疏兒轉身便走。
沈羽亦步亦趨的在後面跟着,數次想伸手去扶,卻見她與疏兒相互扶着,明明腳步已然虛浮的晃悠的厲害,卻依舊固執的走着。自疏兒提着刀從房中出來,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之時,桑洛便拉着她的手,一刻不曾鬆開。
她知桑洛心中所想,更知疏兒此時更需人安慰。她只是心疼,又更覺愧疚。待得二人換了乾淨衣裳,她已與主事在院中,將車馬都備好了。
馬車自然不能與以往桑洛坐的相比,裏面不大,將將只可夠四人靠坐,也只夠兩人平躺。沈羽只覺一路南下路途遙遠,不知道要在這車中多久,索性將內中坐板都拆了,將被褥鋪在裏面,她倒不怕寒凍,卻絕不能再讓桑洛凍着累着,如此,她可在外駕車,內中疏兒與桑洛也好休息。又將從城中民居里尋來的肉乾與獵物放了個籃子至於車內。
桑洛與疏兒出來之時,正瞧見沈羽提着水,往水袋之中裝着水,額頭上還冒着汗。桑洛面色不好,一直覺得氣虛體乏,還夾雜着頭疼之感。卻又怕沈羽擔心,一直忍着不說。對上沈羽那雙眸子,便是展顏一笑,上前拿出帕子輕輕地擦着沈羽額頭上的汗。
久別重逢,一顰一笑皆是情愫。沈羽眉眼一晃,卻見桑洛手中那帕子仍是自己送給她的那一條,因着用的太久,都泛了黃,邊角也掉了線。她心中一軟,拉起桑洛的手柔聲說道:“我將馬車改了改,這一路路途遙遠,洛兒可一直在車中休息。”說着,開懷一笑,拉着她走到馬車一旁,拉開車門指了指,似是獻寶一般的說道:“你瞧,是不是與衆不同?”
桑洛笑道:“時語倒是獨樹一幟,竟將這馬車改成了一張牀板。”她說着,又看了看,只道:“只是車中狹窄……”
沈羽捏了捏她的手:“裏面只可容二人躺着,洛兒與疏兒夜中就在裏面休息,我在外面駕車,保你們一路平安。”說話間但見桑洛又想說什麼,當下又道:“洛兒放心,我在外行軍,什麼冰天雪地都見慣。這點兒霜雪難不倒我。”說着,竟將桑洛打橫抱起,驚得桑洛一聲低呼,她卻嘻嘻笑:“我抱你上車。”
疏兒將東西收拾停當,但見沈羽將桑洛抱上了馬車,終於露了笑意:“倒真沒見過少公如此的樣子,”她站在車外,瞧着桑洛眉眼間都帶滿了柔情,便知桑洛此時心中定是極爲開懷,自然也替桑洛開心,更覺沈羽與桑洛實在一對璧人。心中那鬱悶更是少了許多,竟是拍了拍手:“這世間,也只有少公能讓姐姐這樣開心。”
沈羽跳下馬車,聽得疏兒如此說,如同瞧見了往日的疏兒一般,心頭歡喜:“疏兒會笑了,好事。我被疏兒打趣慣了,若沒有疏兒在耳邊奚落我,還覺得奇怪。”
疏兒笑意一斂,對着沈羽一拜,正色說道:“疏兒,謝過少公。以往不懂事,對少公多有輕慢,少公別往心裏去。”
沈羽哈哈一笑,主事卻吐了口氣,咂了咂嘴:“還在此多說,再不走,就要在夜中穿過西隧了,到時候不知多少危險。”他推了推沈羽:“快走快走。有話,你們自己在路上說。我還有事兒要辦。”
疏兒進了車內,沈羽卻道:“此地已然無人,主事,爲何不同我們一起上路?”
“囉嗦。”主事哼了一聲,揹着手擡眼瞧着這寒囿,淡淡一笑:“我在此地呆的太久,這一輩子,怕也要交代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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