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內部衝突
這混賬,還真按照錢中軍的話來了,還真要分兵,那這一戰就真的再沒希望了,想到此,趕緊上前,拉住李元昊的馬繮繩,苦苦阻攔,“闖賊勢大,且那闖賊智計百出奸滑無比,我等本就軍少,如果再分兵更加力弱,這本就範了兵家大忌,更何況將軍只帶一千本兵馬隊孤軍前行,豈不更加兇險?萬一爲奸人所乘悔之晚矣。”
李元昊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兵法上說兵貴神速,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過都向你這樣,小腳女人般磨磨蹭蹭,那要什麼日子才能達到戰場?這樣緩慢,豈不是給那賊人留出戰備時間,等人家戰備充分,那就要多少兄弟的性命來填。”說道這裏,把嘴一撇拿眼睛斜看着張元不屑的道
跟我這百戰將軍談兵法,你個小商人還嫩的多,當下不屑的道:“在你等眼裏那闖賊如紅洪水猛獸,但在我李某眼裏卻是烏合之衆土雞瓦狗,只要我的大軍一到,定是摧枯拉朽一戰勝之,再者,我巴不得他見我孤軍深入來與我大戰,那樣我就會聚殲賊寇與野地,輕易得了黑虎寨立下不世之功,到那時我也不會少了功勞與你分潤的。”
張元剛要上前再說,卻不想跟隨自己來的那個默默無聞的十七弟卻搶步上前,對着李元昊恭謹道:“將軍誤會我家大人,實在是兵兇戰險,萬萬需要謹慎纔是,一旦貪功冒進折損了朝廷兵馬,到時候巡撫都司怪罪下來卻是潑天的禍事。”
這話看似一片忠言,但什麼是貪功冒進啊,這話聽在一向心高氣傲的李元昊耳朵裏就猶如當面罵街,怎麼能讓他忍受?當下勃然大怒,一馬鞭子抽了過去,大罵道;“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東西,竟敢指責你家爺爺不是?你家爺爺我在陣前殺敵之時,你個小崽子不知道還在哪裏尿牀,出征之時說此喪氣話,難道不知道我的刀夠快?”
越說越氣,回身大吼道;“中軍何在?與我拿下這廝,推到路旁給我砍了。”
中軍得令,也不廢話,帶着幾個親兵如狼似虎的衝上來,把那個十七弟拉下馬來,一頓拳腳後捆了,就要推到路旁砍了。
那十七弟卻沒顯現半分慌張,反倒是眼睛裏閃現一絲智計得逞的笑意。
張元一見,忙死死的抓住自己兄弟的胳膊不放,大聲對李元昊求告道;“將軍開恩,請莫動手,我家兄弟年紀小不會說話,觸犯了將軍虎威,萬望將軍饒過我家兄弟。”言罷當下給李元昊跪下。
張元的一幫兄弟見無故要斬殺自己兄弟,當時各個氣憤填膺,手按刀柄,兩眼如火般盯着李元昊,只要一個不好就是兵戎相見。
李元昊的手下親兵也個個拔刀相向毫不示弱,兩邊一時間劍拔弩張,一場火併眼看就是一觸即發。
一個總督派來隨軍的贊畫見勢不好,忙打馬上前拉住就要拔刀的李元昊胳膊,急切的安慰道;“將軍息怒,萬萬不可莽撞。”
“你給我滾開,今天我不宰了這小王八蛋我就不叫李元昊。”
“將軍請息怒,請聽我說。”那贊畫語帶哀求道。
李元昊手下中軍趕緊過來,在李元昊耳邊一陣嘀咕,這才讓暴怒的他冷靜下來,這纔想起,這贊畫是總督大人派來的,中軍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既然人家語帶哀求,壓壓怒火心有不甘的道;“有什麼話,說。”
那贊畫也忙把嘴湊到李元昊耳邊急切道;“將軍你好糊塗啊。”
李元昊一聽更是把脖子一扭瞪着眼睛道:“什麼?你說我糊塗,我哪裏糊塗啦?”
李元昊最不愛聽的就是這話。
“將軍請聽學生一言。”那贊畫趕緊陪着笑臉解釋:“將軍,這張元雖然出身卑微,但現在巡撫大人正是焦頭爛額要錢無錢要兵無兵的時候,正要依仗那張元出錢練兵,你得罪了張元就等於得罪了巡撫的錢袋子,巡撫還能饒過你嗎?不要以爲你剿滅了闖賊就萬事大吉,這陝西地面還有無數杆子山寨需要剿滅,那就是無數的錢糧,你出得起嗎?”
李元昊聞聽贊畫一言,真如醍醐灌頂,心中好是後怕,殺一小商人不怕,但因此得罪了巡撫那就大大的不妥了,現在文官視武將爲草芥,尋個由頭把自己殺了泄憤,最後朝廷連一個責問都不會有,豈不冤枉?
“還有就是,將軍想過沒有?你若殺了張元兄弟,那以後你的親軍糧餉從何而出?指望着朝廷撥付,你也不是不知道這期間的艱難,你現在兵強馬壯器械完備糧草充足,不都是拜張元所賜?你一旦得罪了他,這些都不再有了,你的親軍就會立刻四散,那你這個副總兵還是個什麼?不但如此,還會讓人說你忘恩負義,對將軍的名聲也是不好。”
李元昊心中雖然依舊不忿但事實卻是如此,得罪了張元那也是跟自己的錢袋子兄弟們的飯碗過不去,想想原先自己這幫兄弟衣食無着困頓萬分的情景,當時心中一黯。咬咬牙把馬鞭一甩道;“有贊畫和張老闆求情,現今就饒過小崽子胡言亂軍之罪。”
張元聞聽長出一口氣連忙跪倒磕頭;“謝謝將軍不殺之恩,謝謝將軍不殺之恩。”
“但是死罪得免活罪難饒,來人,打他二十軍棍以儆效尤。”
得到將軍吩咐,那幫親兵不由分說拖下去就是一頓好打。那十七弟倒也硬氣,雖然打的死去活來,但就是一聲不吭,讓張元的這些兄弟悲憤之餘也暗暗佩服十七弟沒給張元丟臉。
打過了張家十七弟,李元昊心中氣憤略有平復,舊話再提,問那張元道;“張老闆,這分兵進擊之策你有什麼話說?”
張元看向那贊畫,卻見那贊畫只是皺眉不語,當下心中長嘆一聲道;“就依照將軍軍令行事吧,屬下現在就命人撥付三日干糧與將軍,祝願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掃平闖賊爲朝廷立功爲張元報仇,到凱旋之日我再爲將軍擺酒慶功。”
“好,那就有勞張老闆費心,你就等待我的捷報吧。”說完再不看張元一眼。
張元無奈,命身邊兄弟扶起十七弟到後軍檢點糧草去了。
延安經由南泥灣到黑虎寨都是人際罕至的荒僻小路,大軍行動本就不便,輜重車馬更是難行,張元不計前嫌,儘量的多湊馱馬毛驢馱載糧草器械,爲此不惜把一些大車的捥馬都卸下來交割給李元昊馱運物資,那些大車寧可讓鄉勇幾人推着前行。
這讓隨軍的贊畫暗暗點頭稱讚,李元昊見張元不計前嫌依舊對自己上心盡力,當下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在交割之時,對那張元拱手道;“張大人辛苦,這一路行去雖然是大路,但也要小心爲上,會合了甘泉衛所等我消息將令再決定行止,你們鄉勇畢竟都是戰力不強的,不要逞強貪一時之功壞了性命。”
張元也很感動,畢竟這是與李元昊共事以來,第一次這樣和顏悅色的說話,但現在雖然知道這李元昊恐怕是凶多吉少,但還是恭敬的道;“多謝將軍關懷,屬下定當遵守將軍將令,大張旗鼓的前行,希望能爲將軍吸引更多的賊人。”
“好,那就這樣了,某去了。”言罷打馬帶隊呼嘯而去。
張元還帶說些什麼,但想了想就忍住不說,回到自己隊伍裏安排下後下令出發,三千鄉勇開始慢慢的逶迤前行。
由於運輸的馱馬毛驢都被派去李元昊那裏,還有許多大車需要人力推動,大軍行進更見緩慢,一日也不過是二十幾裏,這要趕到甘泉是要不下十日才能到達,各路大軍更是脫節,看看已經慢慢消散的李元昊大軍的塵土,張元不由長嘆一聲,對這次出兵更是前景堪憂。搖搖頭趕到後隊看望那個十七弟。
見十七弟趴在一輛大車上,小臉慘白,上前探視一番,趁左近無人小聲愛憐的責怪道;“爲激那腌臢東西爭功走小路,差點搭上自己一條大好性命,值得嗎?“
“爲哥哥大事,爲張家和依附於哥哥的各家子弟,兄弟我這條性命丟了又有何惜。”
張元手停了下,看看兄弟那堅毅的眼神心中大慰,也不再多說,吩咐人將兄弟送回延安府邸將養,臨走時候,那十七弟欠身再次對張元道;“哥哥身擔各家復興大任且不可犯險。”
張元感動道;“我知道了,好好養傷,傷好了才能幫哥哥做大事。”
依依不捨的送兄弟走遠,張元正要追趕大軍,突然見李元昊去處塵土大起,一人一騎飛奔而來,那人在馬上高呼;“張大人慢走,等等下官。”
張元聞聽好奇的打量,原來是那贊畫,忙打馬上前迎候。“先生爲何去而復返?難道將軍有軍令傳達?”
那贊畫在張元面前勒住戰馬,仔細看看張元突然大笑道;“就那腌臢貨還能有什麼將令?我是來尋張大人做伴的。”
張元大奇,那人見了也不多說,只是微笑問道;“你那很遠機智的小兄弟傷勢可穩定了嗎?”大家都是明白人,張元馬上就明白了原委,當下下馬一拱到地;“先謝謝先生搭救我家兄弟,再感謝先生助我。”
“哈哈哈。”那贊畫大笑着下馬還禮道;“那廝要去送死,我卻還想活的長久些,所以趕回來到張大人這裏尋口飯喫,張大人不要趕我走嘔。”
“求且求不到,哪裏還敢慢待?先生不要嫌棄我廟小就好。”言罷兩人一起哈哈大笑,張元心中的那點鬱結都隨着這大笑雲開霧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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