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傲然邀戰
但是奇蹟出現了,在所有人的歡呼或是悲傷中,那要塞搖晃了一陣之後,卻再次堅定的站穩,那浴血天神一樣的戰神披着已經破裂的戰甲堅定的站穩,在所有官軍的目瞪口呆裏,那要塞上一個黑鐵塔般的漢子,在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的攙扶下掙扎站起,一手揮舞着那面闖字戰旗,一手高高舉着一把雪亮的彎刀,如站在天地之間的戰神般,堅定的但充滿信心的嘶吼:“來啊,張元狗官,來啊,天下的所有狗官,闖軍曹猛就站在這裏,我們繼續一戰。”
靜死一樣的寂靜,只有那激昂的邀戰之聲充沛在這無垠廣闊的戰場:“來啊,張元狗官,來啊,天下的所有狗官,我曹猛就站在這裏,我們繼續一戰。”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天神一樣的身影出現在城頭,雖然稀疏,雖然各個帶傷浴血,但卻無人可以正視,他們隨着曹猛一起大聲嘶吼:“來啊,張元狗官,來啊,天下的所有狗官,我闖軍兄弟就站在這裏,我們繼續一戰。”
目瞪口呆的官軍大陣一陣死靜,但突然那觀戰的山上卻爆發出了一片歡呼,人數雖少但也充沛天地,歡呼過後,一個兩個更多的聲音加入到那要塞之上的嘶吼中去,“來啊,張元狗官,來啊,天下的所有狗官,我們兄弟就站在這裏,我們繼續一戰。”
被大爆炸震落城下的鄉勇,一個個神情沮喪的看着自己身後死一般的軍陣,如果那些督戰隊還沒有撤退,那麼現在他們早就一鬨而散了。
千戶與張元在這震天的邀戰聲中,不由氣爲之奪,但看看自己依舊士卒如雲,看看要塞上更加單薄的闖賊,張元突然紅着眼睛大喊道:“戰,死戰。”
單調的聲音在戰場上所有的官軍的耳朵裏回想,這是一種迴應,是對羞辱的迴應,參差不齊的喊聲在張元子弟中響起,慢慢的變大,慢慢的也最終匯成一陣陣聲浪;“站,死戰。”
一個是爲了信念,一個是爲了羞辱,所有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闖軍都被這死戰之聲激發出了男人的血性,兩軍再次擺開陣勢,一場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戰鬥又將開始。
剛剛的大爆炸其實根本就沒有在城牆裏面爆炸。那監軍士小隊長帶着十個**包和十個兄弟趕奔城後的時候,那官軍老兵正偷偷帶着手下拼命的,但又小心翼翼的鑿着冰城,冰塊這東西,在打擊下毫髮無損,但在鋼釺之下卻是弱不禁風,很快的就鑿出了一個面盆大小的深坑,但這還遠遠不能塞下近五百斤的**,更不能把**放進去封死,如果不能封死,那點燃**就只能是看一眼濃煙烈火玩了,所以還得繼續,然後派人鑽進去在內部掏空,成爲一個藥室,中間城上也來過一個人探身下望,當時把這個老兵嚇的半死,趕緊帶人趴到城牆黑影中,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等了很久,那個探看的人才回身,在城上吩咐了幾句就走開,這時候那老兵才舒了一口氣,小聲的吩咐那些鑿冰牆的手下,趁着前寨攻殺震天的呼喊和綿密的戰鼓聲中,繼續自己的工作,不過是更加的小心謹慎,速度再次慢了下來。
正在自己等緊張的施工的時候,突然城上發一聲大吼,當時一個個不大但閃着火光的東西對着自己就拋了下來,當時把那個老兵嚇得亡魂皆冒,下意識裏知道,這就是那口口相傳的天王神器,慘叫一聲拋下兄弟們撒腿就跑,但人力豈能跑過**?隨着一聲轟響,那炸響的**包瞬間點燃了官軍丟棄在城下的五百斤**,十個高爆**包帶動這五百斤的**爆炸,其威力何其巨大,一時間天崩地裂,天地爲之色變。
當時那監軍士的小隊長和後城上下所有的人,或灰飛煙滅屍骨無存,或被巨大的衝擊波震死,竟然無一倖免,那堅固如花崗岩的要塞也禁不住這巨大沖擊波的震動,猛烈的搖晃起來,並開始龜裂,整個後寨城牆更如齏粉般搖搖欲墜,但老天保佑卻只是不倒,官軍的最後一個毒計便告破產。
曹猛與那娘子軍小隊長相擁赴死,但過了一會震動平息,要塞冰堡開裂的聲音也慢慢停息,一切都恢復正常,曹猛纔在那娘子軍小隊長的攙扶下艱難站起,環顧四周,那要塞的頂棚已經震塌,不大的要塞一目瞭然,幾近圓形的要塞竟然依舊矗立在天地之間並未崩塌,真是奇蹟。
當下曹猛一腔熱血上衝,一手擎起闖字大旗,一手揮舞手中馬刀對着城下發出豪氣干雲的大喊。
那張元和千戶也被曹猛爲首的闖賊的羞辱激發出了血性,再次擂動戰鼓,發起了對黑虎賊要塞的猛攻,如螞蟻一般的人羣再次鋪滿了要塞表面,喊殺聲再次衝突而起。
張元和千戶倒是被激發了血性,但那些鄉勇卻已經是心驚膽寒,在他們的潛意識裏,這闖賊是真的有天王相助,就這樣的大爆炸都不死,那哪裏還是我們這些凡人可戰勝的?當時已經沮喪到了極點,在加上已經鏖戰了半夜,早就精疲力竭,挪動一下身子都萬分喫力,若不是那督戰隊在自己身後虎視眈眈,大家早就一鬨而散了。這樣就給曹猛一樣疲憊不堪的士卒爭取了一口氣,所以戰鬥再次陷入膠着。
張元在城下大急,看看月色已經偏西,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丑時(凌晨1-2點鐘)想想那曹猛發出的求援信號已經起到效果,那不要多,真就是一兩千青壯百姓加入,就完全可以對現在已經筋疲力盡的己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失敗。那可真是功敗垂成了。
那個陳家子弟突然上前一步大聲道:“哥哥,我有一計可打破僵局。”
已經六神無主的張元聞聽,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你有何計,快快說來。”
那陳家子弟被張元血紅的眼睛盯着,不由懼怕了起來,自己的那計策卻不敢說了。
張元一見他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當下大怒,也沒了往日的和藹可親,如同受傷的老狼般大聲道:“快說,不然我砍了你。”
那陳家小七當時一縮脖子,咬咬牙發狠道:“哥哥,其實我這一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卻是不能使用的,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這難道還不是萬不得已嗎?如果今天不拿下這區區五百人守衛的要塞,那你我還有何面目見巡撫大人和各位同僚,還不要被李元昊那廝嘲笑而死?還有,讓大家知道咱們費盡心機組成的鄉勇,卻是如此戰鬥力,那官府還能讓咱們爺們兄弟再次組成大軍報仇?還有哪個士紳地主願意再次籌募銀錢供給你我。”
張元說的的確是這樣子,真要是以五千之軍配合完備的攻城器械,還有無數士紳捐獻,還有兩千籤丁,卻費時費力不能撼動闖賊匆匆建起的由五百賊人防守的冰堡要塞,再想東山再起卻是難上加難了。先前多少如意算盤無數謀劃,就都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了。你說張元能不急嘛?現在是勢成騎虎,不進也得進,所以張元都急紅了眼睛。
見張元已經狀若瘋虎,小七也不敢再隱瞞,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嘴裏嘶嘶聲響就如同毒蛇一般,小聲但陰毒道:“小弟這計策便是一個玉石俱焚之策。”
張元也被這小弟的表情嚇阻,身子往後靠了靠,但馬上上前一步道:“何謂玉石俱焚?”
“現在催動大軍猛烈攻城,儘量纏住闖賊,然後哥哥命令榆木噴對準城頭一起開火,再要弓箭手全部上陣漫天射擊,在這雙重打擊下,那闖賊便是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還能有幾分活命?”
“嘶——”張元猛抽口冷氣,不由後退一步,上下看着這陰毒的兄弟一陣,卻不說話。
那千戶更是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這本來熱火朝天的戰場上整個空氣都爲之一冷。這計策未免忒也歹毒了,不由得不讓人後背發涼。
張元就這樣呆呆的看着小七,小七卻表現的非常無辜的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張元心中這時候,就如同翻江倒海般混亂起伏,這計策狠且狠矣,但細想起來,如要在闖賊援軍之前用最快的辦法拿下這個釘子,這還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關於那些即將當炮灰吸引闖賊,在城頭戰鬥的鄉勇性命,張元是考慮都不要考慮,還是那句話,這個天災人禍的年代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快要餓死的人命。
但是這玉石俱焚的策略裏也有個要命的東西,那就是軍心,一旦張元不擇手段的施行了這策略,那麼這鄉勇的軍心也就散了,你想想,還有哪些鄉勇在下一次的戰鬥裏還如此的死命殺敵?寒了心的士卒是最沒有戰鬥力的士卒。
“轟轟轟轟轟”五聲驚天巨響不斷炸起,轉頭看時,那屍積如山的要塞下面已經是慘嚎一片,殘肢斷臂不斷飛舞,闖賊利用他們手中那個神祕武器,再次把鄉勇趕下了城頭。
看着越來越低落的士氣和越來越艱難的攻城,張元猶豫半天,終於咬咬牙大聲道:“傳令,督戰隊組織鄉勇攻城,弓箭手上前準備,榆木噴,開始裝填。降低仰角,全軍聽我號令,施行最後一戰。”指揮的旗陣裏已經沒有半點人聲,所有的人都含着恐懼的心,看着眼前原本富態和藹的張元,也都拿憐憫的眼神,眺望着那些即將被自己的炮火和羽箭所覆蓋的兄弟,面如死灰。
人說,欲使人死亡,必須先使人瘋狂,現在的張元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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