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突破渭河_637
“弟兄們,看,闖賊不過如此,看到我們決死一戰,就立刻像個娘們遇見悍匪一般跑啦,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緊隨而來的兄弟也一起大聲附和。
“這正所謂,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兄弟們,我們只要不怕死,不要命,闖賊就一定會在我們面前大敗逃命,我們就一定能戰勝闖賊。”
“對,將軍說的對只要我們不怕死,怕死的就絕對是闖賊。”
那被讚揚的小校,再次高舉起戰刀,對着身後聚齊起來的兄弟大聲喊道:“好,那我們就趁着闖賊嚇破膽的時候,殺過去,殺闖賊一個落花流水,殺他一個血流成河,爲我們的父母親族報仇,爲我們自己殺出一個榮華富貴,一個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榮華富貴,殺。”這口號更加整齊,似乎聲勢比剛剛出營的時候更盛,氣勢更加恢弘,引動渭河東岸官軍聯營裏的一些軍漢,也不由得嘖嘖讚歎,熱血澎湃。
過天星歪着腦袋聽着對面整齊有氣勢的吶喊,不由得用馬鞭的尾巴掏了掏自己被震得嗡嗡響的耳朵,嘴裏卻哧的一笑。
副手現在,對大統領過天星已經刮目相看了,不知不覺間,這個一直以勇猛莽撞著稱的大統領,已經在軍師闖王的耳薰目染下,變得成熟有修養起來,比自己這個被軍師時常上課的軍官強上許多了。
這時候,看看一臉不屑的過天星,忙上前請教:“大統領,我看對面敵人,在我們退後列陣的刺激下,戰意更加高漲,但大統領卻爲何一臉輕蔑?”
這個問題問的好,正好問到過天星得意處,這回,正是自己當個老師教教別人的好時候,也過過呂世兄弟教育自己的癮。
當時一陣哈哈大笑道:“和當初殺出軍營時候,情況已經變了。當初他們殺出的時候,是不拋棄,不放棄,而現在卻成了這個,這個口號喊起來,聽起來更齊整,豈不知,這看似更加高昂的氣勢裏,卻缺少了當初衝出營地時候的那種決死的氣概,那種一往無前的血性豪情。
榮華富貴,光宗耀祖,雖然吸引人熱血沸騰,但每個人都知道,那都要有個前提才能做到,那就是——活着。死人是不會被記住的,也不會被升遷,更不會延續這種榮耀的。血勇與決死之氣,泄了,而這股氣勢一泄,七百對三千,還有勝算嗎?”看着一臉佩服神情的副手,過天星得意的一陣大笑:“他們敗了,不是,是他們死定啦。”
的確,他們死定了,在面對張家軍的每次戰鬥裏,闖軍也不會浪費口舌的去喊繳槍不殺,他們也不會繳槍投降,大家對陣,就是血紅着眼睛廝殺,直到一方戰敗,戰死,每次戰鬥都只有少數跑的快的張家兄弟逃出生天,剩下的全部戰死沙場。
“你。”過天星一指自己的副手大聲吩咐道:“派出兩個隊,分操敵軍左右後路,不要放跑了敵人,我在正面指揮大軍攻擊。”
“是,大統領。”那副手興奮的在戰馬上一拱手,回身高喊:“一隊在左,二隊在右,戰鼓一響立刻出擊包抄。”
一隊二隊隊長大聲領命,將自己的兩隊人馬悄悄向自己的大陣左右分開,爲直接攻擊的兄弟讓開道路。
“記住啦,要全殲,而且還必須不能越過渭河。”過天星殺氣騰騰的叮囑道,然後追上一句:“這是闖王的軍令,任何人不得違抗。”心甘情願的放權,忠心耿耿的支持迴護,這便是鐵骨錚錚,光明磊落的過天星。正是他的光明磊落,卻更加得到全根據地人們的尊重與愛護。
三千兄弟一起看着他們的大統領吶喊:“謹遵闖王、統領軍令。”
“我們衝鋒——”
第一隊衝鋒的兄弟衝鋒了,二十步後,第二隊戰士緊追而上,然後是第三隊——豬突大陣發動了,戰鬥開始。
現在的闖軍騎兵的裝備,相對於當初,已經是天上地下,不但人馬增多,最主要的是,他們全部裝備上了二郎在呂世提點下發明的諸葛連弩,不但使用上了槓桿滑輪,讓上弦更加快捷省力,更加上了弩箭**,一次激發,十箭齊出,一武衝鋒千箭如雨,循環往復,箭雨漫天,根本就不是敵人所能承受的,面對無邊無際的漫天箭雨,面對似乎無窮無盡的闖賊騎兵,張家軍除了慘叫還能做什麼?
在過天星哈哈大笑聲中,兩支如火的利箭插向了註定滅亡的張家騎兵身後,不能再循環射擊了,因爲那幫該死的弟立功心切,已經衝到了敵軍近前,再射擊,就會傷到自己兄弟了,同時,現在站在戰場上的敵軍也所剩無幾,即便是這些所剩無幾的敵軍,一個個身上也都紮了十幾支弩箭,但仍然在血戰不休,看來,這些嫡系身上的盔甲,張家張元是下了血本了。
“呸。”過天星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恨恨的嘀咕道:“這幫小子太貪功了,看我戰後總結會上我不批死你。”於是對着循環衝鋒的兄弟大聲喊道;“好了,衝鋒——”說着也不等身邊兄弟接令,第一個如猛虎般衝了上去。
其實,看到剩下的那百來個敵軍,過天星早就心癢難耐,批評下手下兄弟,那不過是爲自己擅自上陣廝殺的後果,找個藉口罷了,要不,戰後總結會,一定會被吳濤闖王批個體無完膚。
當過天星衝過來的時候,那已經被打的無比窩火卻又倖存下來的張家小校,第一眼就看到一匹黑馬上金光閃閃太過惹人注目的過天星,在闖軍如火的戰陣裏,這個醒目的目標,誰都知道,那就是賊頭過天星,整個闖軍體系裏的第二人。
殺了他,這個小校還有自知之明,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纏住他,讓敵軍無休無止的箭雨投鼠忌器,讓自己帶出來的兄弟,哪怕是和敵人接上一刀,也比干捱打還不了手要強上許多。
於是,這個小校大喊一聲,帶着穿插在甲頁上的弩箭,就直接衝向了過天星。也是他幸運,過天星衝的太快,其他兄弟就根本沒有跟上,這終於給了他一個和過天星單打獨鬥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過天星其實也早就注意上了這個帶頭的,命大的敵將,打馬殺出的時候,眼睛就已經盯上了他,於是,兩個懷着一樣心思的人,立刻轟然撞到了一起。
一個決死反擊,一個只爲一塊,這下,兩人倒是一時戰的旗鼓相當。闖軍兄弟知道自己的大統領憋的難受,好不容易撈到個機會,也就知趣的不和他爭搶,只尋找其他殘敵廝殺,這下正是得了過天星歡心,於是,獨自一人,與那張家小將殺的開心無比。
這張家小將爲替家族報仇,也是很下了一番馬上功夫,更參加了無數次對杆子馬匪的戰鬥,有了絕對多的實戰經驗,被張家上層看做是後起之秀,張家的千里駒,要不早先的一呼,也不至於有幾百兄弟奮勇追隨。
這時候,雖然在武功上與過天星相差,但有必死之心,狀若瘋虎,刀刀對攻沒有迴護,倒是和過天星殺了個旗鼓相當。
過天星早無戰陣,手癢無比,這回遇見一個和自己真正拼命的,也殺出了激情,一邊戰鬥,一邊興奮的高呼歡叫,一時間似乎又回到自己早年仗劍天涯,與各地武士決鬥的時光,倒是忘記了自己現在已經是百萬百姓的當家人,千軍萬馬的指揮者,完全投入到了忘我的狀態。
張家小將拼命廝殺,但畢竟與這沙場老將相比,那是大大不如,華麗的戰甲已經在過天星的馬刀下,如破紙敗絮般殘破,再難起到防護作用,身上背上早就刀痕累累,鮮血淋淋。
不過,隨着鮮血的流失,一腔熱血開始變冷,腦袋也慢慢清醒下來,開始深深後悔當初。現在,自己的莽撞孟浪,不但自己一時衝動讓七百張家軍精銳兄弟全軍覆沒,更讓有着無限抱負,大好前程的自己陷入絕境,這時候想來,卻是大大的得不償失。
艱難的接下了過天星泰山壓頂般的一刀,雙臂痠麻的幾乎再難舉起,趁着戰馬對衝,自己面向渭河東岸的片刻機會,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情況。這一看,讓他看出了生機。
戰鬥早就結束,就剩下過天星與這小將戰鬥,其他兄弟開始打掃戰場,警戒河對岸,兩人戰團周邊,有百多闖賊抱着胳膊在那交頭接耳評頭品足,一會嘆息一會叫好,一會吶喊助威,沒有一個人真正戒備。
“逃。”張家小將立刻決定,於是,沒有像先前那樣,瘋狂的調轉馬頭與過天星對衝戰鬥,而是將如鋸齒一樣的腰刀揮舞起來,狠狠的扎向了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戰馬後臀。
那戰馬被這一刀刺激,突然爆發了他生命裏最後的潛能一聲悲嘶,呼的聲馱着他的主人如閃電一般衝進了對面嘻嘻哈哈稀稀落落的人羣,在闖軍兄弟還沒回過神來之前,轉眼間就衝上了渭河冰面,衝向了對岸。
過天星正殺的興起,一個對衝之後,調轉馬頭準備再戰,突然看到那小傢伙如一道閃電般衝出了戰場,衝向對岸,當時大喝一聲:“哪裏逃,”一催戰馬,如風般追了上去。
副手和幾個隊長正看得過癮,突然感覺到眼前兩股風起,副手納悶的問身邊目瞪口呆的一個隊長:“什麼情況?”
那隊長吭吭哧哧的指着渭河,老半天才說道:“不好啦,大統領過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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