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按錢救命
他揉了揉後脖頸，睜眼一看，是眼睛裏正在冒火的白墨琰，把夏星冉提溜一下拎了起來。
他毫不在意的撐着那條受傷的腿，手託着臉，漫不經心的將額頭的劉海吹起，然後朝着白墨琰挑釁似的吹了個口哨。
白墨琰忍了一晚上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夏星冉見狀，忙張開手攔在他倆中間。
“那個，很晚了，小洛又受了傷，我先帶他回家。”夏星冉對着韓辰洛就是一頓擠眉弄眼，把他從牀上拽了下來。
“小冉。”白墨琰將一張卡放在她手心裏：“給韓辰洛租個房子或者買個房子。密碼是你的生日。
殺人誅心，韓辰洛登時臉色就變了，斜睨着眼睛盯着白墨琰，呼吸開始變的濃重。
白墨琰勾了勾脣，神情愉悅多了。
“姐姐，還回去，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韓辰洛拿過卡退給白墨琰。
“怎麼，喫軟飯還喫上癮了。”白墨琰自然不肯收，言語裏有明顯的侮辱性。
“好了好了，你倆別鬧了！”夾在中間的夏星冉頭都要大了，把卡放在桌上對白墨琰道：“墨琰哥，小洛是因爲沒有人照顧，不是家裏沒房子，而且他還是個孩子，軟飯這個詞你說的有點太過了。”
“那就請個人照顧他，一個不夠一羣總夠了吧！”白墨琰聲音陡然高了幾個分貝，不由分說將卡重新扔到夏星冉面前。
夏星冉從來沒見過如此失態的白墨琰，一時有些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撿起地上的卡，神色漸漸暗了下去，放進白墨琰的口袋裏。
“墨琰哥，你一直無憂的生活着，你根本不懂我和小洛的心理。這錢，我們不會收的。”夏星冉用手機叫了車，和韓辰洛一起回了家。
白墨琰閉上眼睛，瘋狂跳動的眼皮顯示出他此刻內心的懊悔。他從未想過，竟然是他，讓他們擁有了抱團的，惺惺相惜的理由。
……
回到家後，夏星冉換了一副神色，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空氣彷彿都因爲凝滯而變的緩慢。
“韓辰洛。”這是他們自認識以來，夏星冉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
“不能因爲我剝奪了你從小的夢想，夢想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事情。你現在也許不懂，但我不想你日後後悔。所以，這個月的藝考，你必須去。”
回想在廣市上大學的五年裏，無數噩夢一般的日子，她都是靠着成爲全國最優秀的外科醫生這個夢想，支撐下去的。夢想就是信念，她比誰都清楚。
韓辰洛就知道她會堅持讓自己藝考，忙搖頭道：“姐姐，可我的夢想已經發生了改變……”
“那只是暫時的被矇住了雙眼，你不要冥頑不靈。”夏星冉打斷了他。
“我自己的想法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姐姐，夏叔叔的案子真的是被冤枉的，我那天在房間都看到了……”韓辰洛急的面色通紅。
“我不喜歡揹負這麼沉重的負擔。你這樣，我會很困擾。”捕捉到韓辰洛話裏的另一個信息，夏星冉頓時變的暴躁起來，一雙眼睛暈滿了震驚和怒氣：“你進了我爸媽的房間是不是！”
韓辰洛自覺失言，是那天他扶酒醉的韓苒塵去客房，韓苒塵經過夏清一的房間時，告訴他夏清一有記日記的習慣，或許案子有什麼記錄。以夏星冉尊重父母的性格，是不會看的。
韓辰洛便上了心，於是半夜偷偷潛去，找到了日記本，上面果然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他打開後，找到五年前出事的那一個月，果然發現了蹊蹺。
只是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和夏星冉說，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我，姐姐，我，我是爲了幫你，你聽我說……”韓辰洛知道夏星冉對於父母的重視，一時腦子裏麻線般，不知從何說起。
“拿着你的東西滾出去，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夏星冉胸脯劇烈的起伏着，瞪得滾圓的眼睛充盈着憤怒的淚水。
韓辰洛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連人帶書包通通被夏星冉扔了出去。他急忙抓着書包站了起來，可面對他的只有和家裏一樣冰冷的防盜門。
他敲了好幾下，裏面都沒有絲毫反應。他只得頹喪着，把書包變成單肩樣式，低着頭踢着腳走了出去。
前方出現了一個被拉的極長的少女身影，韓辰洛擡起頭，郝甜微笑着，朝他再次伸出了手。
“我想過了。喜歡你是我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個人的事情。以後我不會打擾你，除非在你有需要的時候。”
郝甜看了看一身狼狽的韓辰洛，走近他溫柔道：“就比如，現在，我覺得你是需要我的。”她柔柔開口，面色羞的漲紅，聲音細的不行。
韓辰洛第一次藉着冷清的月光看清了她的長相：巴掌臉、小鹿眼、粉紅的臉頰上梨渦淺淺，是少女獨有的氣息。
……
夏星冉一夜不曾安睡，第二天洗漱時，偏又瞧見了並排而立的，韓辰洛的洗漱用品。
她的腦海裏又開始不自覺閃現兩人相處的點滴畫面，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將韓辰洛的洗漱用品都打包好，準備找時間給他送到學校去。
她滿腹心事的坐公交車來到了醫院繼續上班，罕見的沒有和白墨琰打招呼。
蘇綰綰眼睛在兩人身上動了動，露出明晃晃的笑容。
昨晚的事她都聽說了。白墨琰好心辦壞事。他其實根本不瞭解夏星冉。他越是自詡救世主，以夏星冉如今的狀態，就越會遠離他。
夏星冉需要的從來不是施捨和憐憫，她骨子裏驕傲和自強的天性從未改變。
她們在一起整整度過了十八年的時光，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夏星冉。
剛忙了沒幾個病人，就聽見樓下呼嘯而過的急促的120的聲音。幾個人都不甚在意，直到護士飛也似的跑上來求助，三人立刻衝了下去。
白正謙攔住了他們，示意將病人轉院。夏星冉看了眼胸口一片血紅的病人，又聽見心肺監視器一直在滴滴滴的報警，毫不猶豫的擠了進去。
是高空墜落的病人，夏星冉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背過身不住的喘氣，卻還是覺得喘不上氣。
白正謙嗤笑了聲：“何必多此一舉，你自己根本克服不了。”
白墨琰安撫着夏星冉，在她耳邊低語：“這個病人是農民工，建築工地掉下來的。按照醫院的規矩，這種沒有本地醫保的人，不收的。醫院要虧錢的。”
夏星冉眉頭絞在一起，不可思議的看向白墨琰，內心翻滾着好笑道：“這叫什麼話。醫院難道是看錢纔看病麼。”
白正謙不由分說走了過來，將夏星冉拽至一邊，發佈了轉院的命令。
夏星冉看着那人即將被推出搶救室，在場所有人都清楚，轉院對於這個人而言，就意味着死亡。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腦海裏的畫面和心裏的恐懼清除了出去，跑過去死死拉住病人的活動急救牀，往反方向的手術室里拉。
白正謙怒髮衝冠的吼了一聲夏星冉。
夏星冉看了一地選擇默默服從白正謙的醫生義正言辭：“大家還記得學醫的初心是什麼嗎？還知道醫生的責任和使命是什麼嗎？眼睜睜看着一個病人去死而不去救，大家的良心會永遠安寧嗎？”
“可是，他傷的這樣重，根本就救不活了。心肺復甦半小時了，都沒什麼起色。”有剛工作還未被完全荼毒的醫生辯解道。
“體外心肺復甦不行，可以體內。”夏星冉的這一句話，令在場所有醫生瞠目結舌，滿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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