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帮助
而后他拿着另一块,在被叶川抹花的玻璃窗上,由上到下一抹,花面玻璃瞬间洁净如新。
叶川视线掠過去,眼神不肯服气。
江亦宁沒說话,继续帮他擦拭剩余的玻璃。
本是自己的工作,现在被人帮助,叶川多少有点难堪。他表情僵硬,垂眼看自己手上的柔软毛巾,学着江亦宁的方法抹上去。
玻璃焕然一新。
“靠,真這么神奇?”叶川惊喜到得意忘形,“你干嘛不早告诉我?”
江亦宁停下动作,神色冷淡,“首先,你沒有问過我。”
“其次,我沒有义务给予不友的人帮助。”
“再次,既然受到帮助,你至少要学会感谢。”
叶川从小到大,除了远在国外的妈妈偶尔批评他以外,根本沒受到任何人的指责教育。
外人贪图妈妈的钱财和利益,只会对他阿谀奉承。即便他考试拿零分,老师依旧能找出各种天花乱坠的理由赞扬他。
被人严肃說教,却意外不让叶川讨厌。他低头搓了搓后颈,漫不经心說了句:“谢了。”
他不敢回看江亦宁,一定会被嘲笑。
可江亦宁只是浅淡說了句:“不客气。”
有了擦玻璃神器和江亦宁的帮助,卫生区域很快完成。得到江亦宁的认可后,叶川洗干净手,正准备回家时,却看到窗外的风景。
两個打扫卫生的学生在夕阳的映衬下,与夜色融为一体,纯真惬意。
叶川坐在凳子上,拿出画本。
江亦宁叫他,视线定格在他鼻尖周围。
叶川手上還握着铅笔,“怎么了?”
江亦宁递给他一张纸,“擦一擦。”
“擦哪,玻璃嗎?”
江亦宁走近,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鼻梁骨时停顿下来,“這裡,有点脏。”
叶川看着江亦宁的指尖的动作,直到对方收回手,抽离出他的范围内,叶川才后知后觉反应過来,用纸轻轻擦拭鼻尖。
纸上留下一点灰色痕迹。
江亦宁从书包裡掏出一個长方形的盒子给他。
“這是什么?”叶川好奇打开,一股清新的水果香气漫入鼻腔。
“香薰蜡烛。”
盒子裡有两支圆柱形乳白色的蜡烛,叶川随手掏出一個,這味道和江亦宁平时身上的气味有点类似,又不完全相同,总归不算讨厌。
甚至,有一点喜歡。
“哦。”叶川把蜡烛塞回盒子裡,“干嘛用的?”
“助眠。”
叶川手指微卷,指腹捏在方形纸盒边缘,按出一段凹痕。
自己昨天撒谎說失眠的事,江亦宁当真了?
叶川避开他的目光,把蜡烛收好塞进书包,心虚道:“谢了。”
“叶川你還沒走啊!”体委回到教室,“正好,运动会你有要参加的项目嗎?”
自从叶川洗冤以后,他和班级同学的关系缓和不少。
叶川把视线转向江亦宁,“领导,参加运动会有什么好处嗎?”
江亦宁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成绩优秀者,可以加学分。”
“那我报。”叶川欣然答应。
“诶行行,你报什么项目?”体委递出一张报名表给他。
“你报的什么?”叶川问江亦宁。
“哦,我看看昂。”体育委员插嘴,“江会长报的一百米和羽毛球。”
“行,我也报這個。”
叶川目光扫過江亦宁,“领导,要是比赛赢過你,有额外加分么?”
江亦宁敛下睫毛,“等你比過了再說。”
“行。”叶川信心备足。
不一会,一個手上沾满颜料的女生匆忙跑過来,双手支在腿上气喘吁吁,“会长,不好了!”
江亦宁抬眸等她說。
“负责宣传画上色的小卡赶上发.情期請假了,主画手小米刚下楼把腿摔断了,咱们的画還差好多。”
二中看台有面墙,每年运动会都要画一副宣传画,已经成为二中的特色。
“還有其他人能上嗎?”与对方的焦躁不同,江亦宁不急不缓。
“不行了,其他人画画水平有限,顶多打下手上色,肯定撑不起主画手的身份。”
运动会的文化墙会登上本地的报刊杂志,学校十分重视。
江亦宁合上笔记本,视线左转,落在叶川的画本上。
后者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停下笔。
很明显,叶川知道江亦宁想表达的意思,可他偏要等对方开口。
江亦宁抿了抿嘴角,“你能画么?”
叶川伸了個拦腰,斜靠在椅背上,又转了两圈铅笔,才不慌不忙道:“当然。”
“不過......”叶川神情散漫,转头和江亦宁对视,“你得求我。”
“叶川你這人怎么這样。”听到這個,宣传部的同学不高兴了,“你能這么和会长說话嗎?”
江亦宁把叶川当空气,拿起笔记本和宣传部女生說:“咱们先去看看情况。”
计谋沒得逞,本想占個便宜的叶川却吃了哑巴亏,“喂,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他叫住江亦宁,“你们不要我,可要损失一位伟大画家。”
江亦宁顿住脚,眼神不带感情,“所以,叶同学,你原意为学校出一份力么?”
叶川把铅笔拍向桌面,站起来整了整衣领,“乐此不疲。”
叶川跟着其他人来到操场看台的文化墙。
墙体约两块普通黑板大小,用一块白布封上,线稿已经過半,還沒开始上色。
宣传部的女生拿着原稿递给他,“這种类型的你会画嗎?主要是人物。”
叶川压根沒看她女生手上的画,从兜裡掏出一條口香糖塞进嘴裡,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宣传画前。
他抬起胳膊,对着画布正中央,用力一扯。整张画布被叶川徒手一分为二。
“你在干什么?”听到动静的宣传部部长匆忙冲上来,一掌推开他,怒火中烧。
“大爷的,你他妈知道我們画了多久嗎?”
宣传部部长是個健壮的alpha,高出叶川一头,更像個体育部的。
“王超,注意你的言辞。”江亦宁冷言。
王超不服气,“会长,是他犯.贱在先。”
叶川单手揣着裤兜,不屑道:“垃圾东西,画再久都是垃圾。”
叶川的话引起公愤。
江亦宁站出来,走到叶川面前,“比起垃圾,說风凉话更让人看不起。”
“到运动会开幕還有几天?”叶川边文边观察画布材质。
“七天。”
“来得及。”叶川拍了拍摸過画布灰尘的手,“交给我。”
叶川捡起一罐颜料,拧开看了看,“颜料能换一种嗎?這种用在画布上,效果很差。”
“可以。”江亦宁公事公办。
“但画画時間只能占用自习课和放学后。”
“同时,你還要按时完成我安排的学习计划。”
“沒問題,绰绰有余。”
“我不干了!”
“是的!我也不干了。”
“什么玩意儿,谁爱画谁画。”
几個宣传部的同学看到被叶川毁掉的画布,一個個丢掉画笔,愤怒至极。
“你们身为宣传部的成员,有义务为学校出力。”江亦宁說。
“会长,我們的心血都被他破坏了,您让我們怎么和他配合。”女生声音带着哭腔。
“会长,我們真咽不下這口气。”
“這种人根本沒办法交流。”
“我自己就行。”叶川完全不在意旁边人的话。
“你确定?”
“领导,你什么时候变得這么婆婆妈妈了?”
“好,交给你。”
提到画画,叶川瞬间正经起来,“需要的颜料我等下写一份清单给你。”
叶川又瞟了眼宣传画的原图,不屑离开。
他画画从不需要临摹。
原图也是垃圾。
到家后,叶川健完身从浴室出来,腰上裹着一條毛巾,水滴从后肩滑落,沿着脊椎的凹痕缓缓向下。
叶川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棉质上衣套上。擦头发的间隙,他来到书桌前,翻出常年不开的书包,从裡面掏出那份学习计划书。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按照学习计划,叶川应该学习。他单手将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白痴才会被這种幼稚的学习计划控制住。
叶川正准备拉上书包拉链,才留意到裡面的乳白色纸盒,是江亦宁白天给他的助眠蜡烛。
他看了一圈包装,连個生产厂家都沒有,纸盒做工也十分粗糙,像是小学生的拙劣的手工作业。垃圾三无产品,点了估计要被毒死。
叶川懒得再把蜡烛收进盒子裡,冲着垃圾桶的方向——
蜡烛即将脱手的瞬间,叶川停下动作。他拉开抽屉,把它塞进去。
叶川随手将毛巾挂上椅背,上床睡觉。
白天不能睡觉,晚上很容易入睡。
直到叶川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压根沒睁眼,摸出床头的手机,点下挂断,又睡過去。
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来。
叶川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他接通,沒好气道:“谁啊?”
“在睡觉?”对方声音冰凉沉稳。
“是啊,所以你是有多烦人。”
“你学习计划完成了么?”
還沒从睡梦中恢复過来的叶川根本沒听他說了什么。通话突然安静,昏暗的卧室环境将声音无限放大。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嘈杂吵闹的背景音。
“叶川?”
突如其来的叫声又把临近入睡的叶川惹怒。他一气之下,丢出手机。
长方形金属物体顺着门口滑落出去,沿着二楼的栏杆落到一楼。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叶少爷,您行行好吧,再不起夫人又要扣我工资了。”
叶川很厌恶自己妈妈的行为,通過要挟他人来管束他。
“知道了。”叶川语气很差,嗓音還带着沙哑感。
他懒洋洋扒着床头摸索手机。
胡乱摸了一会,叶川猛然从床上坐起,神色惊慌地抓了把头发。
靠!
我昨晚是不是挂了江亦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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