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嚶嚀 [V]
她把自己摔到柔軟的牀上,趴着,翹着腿兒,給他發消息。
連發了十幾條,他都沒回復。
這反而讓秦枝更加確定,對面這人就是李京州。
秦枝給韓玫打了個電話。
一接通就聽出她旁邊有人。
“在哪呢。”
“打保齡球。”韓玫邊答着秦枝的話,邊說“你偏一點,不然碰不上”。
“和誰一起打的?”
“還能是誰,宋煜,褚喚……”韓玫唸叨了一大堆人名,最後說,“還有京哥。”
怪不得沒回消息。
秦枝打開擴音,邊說話,邊去看李京州的朋友圈。
前面鋪墊的足夠了,她才問:“你是不是把我手機號給李京州了?”
“啊?”
韓玫猛叫了一聲,秦枝聽到有人問“你幹嘛呢大驚小怪的”,韓玫回了句“關你屁事”,又對秦枝說:“我靠,怪不得。”
李京州朋友圈裏什麼都沒有。
秦枝退出來,又問:“怎麼?”
“剛纔京哥突然問我要手機,我問他幹嘛他也沒說,借來看了幾眼就給我了。”
秦枝聽着聽着,不自覺就屏住了呼吸。
“我還以爲他看出我換新手機了呢,還給他解釋了一下型號。”韓玫嘆氣,“合着我就是一傻逼。”
秦枝笑笑,問:“他現在幹嘛呢?”
“我看他坐沙發上看手機老半天了,是不是和你聊着呢?”韓玫別有深意,“你是不是離追到手不遠了?”
秦枝抿抿脣。
低頭看到沒有迴應的聊天界面,笑不出來了。
韓玫還在小聲感慨:“前兩天喊他,他都不出來,我說他今天怎麼突然請大家打球呢……”
秦枝並沒因爲韓玫幾句話就沾沾自喜,忙說:“我先不和你說了。”
“切,重色輕友。”韓玫以爲她真和李京州聊着呢。
秦枝沒解釋,掛斷了電話,翻了個身,平躺在牀上。
頭髮順着她的動作全都糊在臉上。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凌亂的。
他主動要她的聯繫方式,又不搭理她,這是犯什麼病,抽什麼風。
秦枝想了想,她不能傻等着坐以待斃。
她去拿手機,打開百度搜:如何利用微信引起男生注意。
所有回答,幾乎都有個共同套路:發朋友圈。
秦枝退出百度,到相冊找照片。
好不容易纔找到兩張逛街照,一張她單獨比耶的,一張她挽着秦響手臂的,發一個僅他可見,配一個大紅心的小表情。
之後秦枝就去收拾東西了。
她今晚回遺棠,七點的飛機票,秦風華在外面敲門,問她收拾好沒有。
秦枝答應了一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來的時候就背了一個包,離開卻拎了一個行李箱,有些冬天穿的衣服,蔡茹非讓秦枝拿走不行,哪怕秦枝已經不想再穿了,卻也推辭不掉。
秦風華開車送秦枝到機場。
一個小時的路程,她拿着手機,摁開摁滅好幾次。
秦風華看到她的小動作了,問:“心不在焉啊?”
秦枝笑笑說:“沒有。”
秦風華又問:“談男朋友了嗎?”
秦枝又回一句:“沒有。”
秦枝不太想聊天,秦風華也看出來了,後半程就沒和她說話。
車載電臺裏在放齊秦的《夜夜夜夜》。
音樂有時候能偷走時間。
聽着歌,一小時縮減了一半,感覺沒多久就到目的地了。
隨後秦枝按部就班的登機,飛機起飛之後,她拍了一張機翼,發了朋友圈。然後戴眼罩,睡覺。
她覺得她最近的狀態很不好。
他給點甜頭,她就當真了。
而他一旦恢復之前對她的態度,她就很不適應。
秦枝想東想西漸漸睡着,一個多小時之後,飛機落地,她被空姐叫醒。
夜已深,遺棠是個大風天氣,空氣中又冷又潮。
秦枝從機場打了出租車回去。
進電梯之後,秦枝還打開微信又看了兩眼,某人還是沒動靜。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走廊黑漆漆一片,除了逃生通道提示牌發出熒綠的光外,再沒有任何光亮。
秦枝有那麼幾秒沒敢出去。
想了想,把手機自帶手電筒打開,往左右照了照,沒什麼異樣,這才拎着箱子出來。
走廊裏擺着大盆的綠植,秦枝走到一樹龜背竹那,忽然竄出個人影,朝她撲過來。
行李箱“咣”地倒地,她尖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反應,就被人抵在了牆上。
“知道回來了?”
聽到這道聲音,秦枝的心才放下來。
可很快,她心又提起來。
李京州渾身滾燙,一呼一吸之間都帶有酒氣,黑暗之中,唯有他的眼眸亮如烈火。
秦枝強自鎮定,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點回來?”
李京州眼眸閃了閃,哧了一聲:“誰說我在等你。”
秦枝登機之後發了一條朋友圈。
李京州看到那條朋友圈的時候,剛和大家從保齡球館轉場到飯店,菜還沒有上齊,他就拿了外套離開。
半句解釋都沒有,走得又急急慌慌的。
有人問:“他這是怎麼了?”
韓玫當時恰好也刷到秦枝的朋友圈,半開玩笑:“可能,被狐狸精勾魂了吧。”
李京州一路狂飆回家。
直到進了公寓,隨着車速降下來,他也漸漸平靜下來。
有些事是不能細想的。
他去買了幾罐酒,在車上大口大口的喝。
這樣一來,很多事就變得順理成章。
都是因爲酒。
然後他進了公寓樓,關了燈。
黑一點好。
黑一點,她就看不清他的眼神。
……
李京州這話還真讓秦枝有點拉不下臉。
她故作輕鬆,悠悠說:“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開始查崗了?”
他盯了她幾秒,忽然伸手使勁捏了捏她的臉頰。
秦枝“嗷”了一聲,反正黑漆漆一片,也顧不上什麼表情管理,疼得齜牙咧嘴:“你幹嘛啊!”
“我看看你臉皮有多厚。”
“你放開我。”秦枝生氣了。
李京州頓了頓,把她放開了。
秦枝揉着臉頰,語氣很冷:“您能離我遠點嗎。”
李京州這次沒動。
秦枝擡起頭,用一雙水波漣漪的眼睛看着他:“我說,別壓着我,離我遠……誒,你……”
話說到一半,被人往牆上一撞。
整個人被壓的更緊。
李京州故意挑釁她,湊近了說:“就不離遠點,怎麼着。”
秦枝簡直咬牙切齒:“你不是不理我嗎?”她拼命往外推他,“給你發那麼多消息,你都不回,現在又來找我算什麼?”
這幾句話,雖然責怪,卻有點親暱。
秦枝沒察覺。
可李京州聽出來了。
但是他仍然不會縱容她的小脾氣。
他把她胳膊攥起來,壓到她頭上去。
這個姿勢讓她被迫挺起胸,兩個人貼得更近。
“那男的是誰。”
“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問。”
這話是在氣頭上脫口而出的,說完之後秦枝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張僅他可見的照片。
然後心裏莫名涌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受。
再看李京州,他不說話了。
這是他這晚第一次沉默。
秦枝也沉了下來。
她看不清他,無論是臉,還是心。
以前他們之間隔着一重山,現在隔着一道牆。
她劈不開山,也推不倒牆。
所以,哪怕距離再近,他們之間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她觸碰不到他。
“嗡………”
一聲振動打破了寧靜。
李京州手機響了,就在他左邊口袋。
秦枝眼看着他掏出來,屏幕上顯示着一串陌生的手機號。
秦枝吊起眉峯,一笑:“呦,大半夜還有人查崗啊。”
李京州本來沒打算接。
秦枝這話一出,他忽然反悔了,劃開了綠色的接聽鍵。
“哥哥。”
第一句話,就是膩歪的。
秦枝和李京州都是一愣,他倆都沒想到是王之娚。
李京州盯着秦枝,也不回話,任由通話計時一秒秒增加。
王之娚卻好像習慣了,自顧自說起來:“就是我媽想請你喫飯……”
王之娚的語氣特別自如,秦枝聽她講家常,就腦補出他倆無數次通電話的場景。
“啊。”
突如其來這麼一喘。
空氣陡然安靜了。
聽筒那邊的人一句話沒說完,硬生生停下。
秦枝擠出一個受驚的表情,咬着牙嚶嚀:“你好壞……嗯,別頂。”
聲音極小。
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忍耐着極致的歡愉。
李京州明顯僵硬了一下。
下一秒,他把電話掛斷,一把捏住了秦枝的下巴:“你個……”
“騷貨?”
秦枝褪去豔色,看着他,目光如水涼。
李京州擰眉:“我最近是不是太給你好臉了。”
“爲什麼那天王之娚說她晚上聽見你咳嗽了。”
秦枝答非所問。
李京州嗤了嗤:“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問。”
他把她的話原封不動還給她。
秦枝忽然覺得很難過。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雙標,同樣一句話,自己說別人沒事,但別人說自己,就完全接受不了。
不過他說得對,她沒資格問。
她該擺清自己的位置了。
真心可以給,但要把真心當手段,當誘餌,當陷阱,而不是真的當感情。
人們總是因爲想要回報,而不斷付出。
可最後只有少數人的勇敢能得到回報,大多數人,都是提前透支了自己。
秦枝不覺得李京州會讓她成爲少數人。
而她也不想成爲大多數人。
她只怔了兩秒,就做出了反應:“我喫醋了。”
她這麼說,又拉住他的手,甩了甩:“怎麼辦,我好像很容易喫醋。”
李京州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秦枝哪裏變了。
不用開燈,她也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有多麼虛情假意。
他寧願她像剛纔一樣,叫他離她遠一點,起碼那會兒她是真實的。
秦枝明顯感覺李京州冷了下來。
然後她忽然想起上次他把她抵在樓道里的情景,不由心慌,真怕惹怒他,他再荒唐一次。
想了想,又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
本意是想讓春水化河冰。
可這個動作讓李京州過電一樣,猛然把她的手甩開。
秦枝心一墜。
看他一言未發,轉身離開。
他要是塊冰塊,她還有信心捂化了。
一座冰山,她拿什麼讓他融化。
李京州在黑暗中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踏的很確定。
秦枝目送他打開門,他屋裏也是黑的,走了那麼遠,也不過是由黑暗走向黑暗。
秦枝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站了好久,最後也轉身進家。
她房間的玄關處是聲控燈,聽到門響自動就亮了。
她和他不一樣,她是一定要朝着光明的地方去的。
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待過,她知道陷入黑暗,孤立無援是多麼的恐怖。
他待得住,她待不住。
那就逃吧。
石子把腳底硌傷,也要向前跑。
鮮血滲入泥土中,來路必定紅花遍野。
上帝會恩賜每個人一朵紅花,而勇敢的人,可以擁有一片花海。
作者有話說:
假海後的戀愛技巧:百度。
不得不說,秦枝是有些氣人(嬌喘)的功夫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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