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爭吵 [V]

作者:周晚欲
遺棠距煙城在地圖上看並不算遠,秦枝一路往南,走了很久,可是外面光禿禿的樹木和山頭顯示她並沒有離開北方。

  在高鐵上,她給李京州發了幾條微信,他沒有回。

  秦枝知道,他捨不得她走,在耍小孩脾氣,可即便知道心裏也多少沒底,她沒有戀愛經驗,因此她很依賴星座和網上的情感貼。

  網上提到一個概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意思就是,男人要吊着。

  於是接下來,秦枝不再頻繁聯繫李京州。

  那時候的秦枝並不知道,愛情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剋制自己的行爲,或許能得到短暫的甜頭,但絕非長久之計。

  她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想他能多喜歡自己一點而已。

  秦枝和李京州這麼不鹹不淡了大半個月。

  很快就臨近年關了。

  春節之前,要送節禮,走親戚,秦枝對這種社交一向抗拒,於是蔡茹又一次看不慣她了。

  “這麼大孩子了,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你一年到頭能見這些親戚們幾回?”

  “越長大越沒禮貌了,你這樣的以後結婚,你婆婆得說我沒教育好你……”

  總之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吧。

  剛開始放假那三天,秦枝在家裏待得還行,到第四天蔡茹就不滿意了,又是嫌她起得晚,又是嫌她不知道做家務,又是拿她和鄰居家的姐姐比,說人家怎麼怎麼樣,你應該怎麼怎麼樣。

  這大概是每個學生都會經歷的事情,秦枝倒也習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個體獨立,哪怕是父母也無法干涉太多,這個道理秦枝懂,可蔡茹不會理解。

  家要常回,不能常待。

  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秦枝對付蔡茹的唯一辦法,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和她吵,但也不改變自己。

  蔡茹在這邊嘮叨,秦枝就去客廳和秦響一起看電視。

  她數落了一會,發現秦枝不吱聲,更來氣了,問她:“你什麼態度?咱現在沒臉沒皮了是嗎,我說你,你都覺不着了?”

  秦枝這次有反應了。

  她轉過臉,認真說:“媽,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架。”

  這樣的秦枝讓蔡茹啞口無言。

  她憋得臉通紅,餘光看到秦響,問他:“你做完作業了嗎?”

  秦響說:“做完了。”

  “什麼是個完,做完了你會了嗎?”蔡茹總有話在這等着,“你成績下降成什麼樣了,還不回屋學習,你以爲你和她能一樣嗎,她已經高考完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你行嗎。”

  “……”

  秦響最後被蔡茹轟進屋。

  秦枝知道,蔡茹是個實心眼,她真把秦響當自己兒子纔會這麼罵。

  但是,顯然,秦響和秦枝一樣,都是細膩的人,他們不能接受這樣“我爲你好,你就必須接受”的教育。

  秦響走了。

  秦枝一個人坐客廳,更礙眼了,蔡茹接着數落她:“你說你都放假多久了,也沒輔導過他學習,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嗎?”

  ……

  秦枝只好也從客廳離開。

  她敲響了秦響的門。

  進去之後,才發現秦響正在看漫畫。

  秦響屋裏窗簾全都拉上了,只留一盞檯燈,秦響坐在燈旁,皮膚被照的瑩白,人家說潑了牛奶的皮膚,就是形容他這樣的。

  秦枝沒忍住說:“秦響,你長得真漂亮。”

  秦響肩膀僵一了下,長而翹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秦枝知道,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很少喜歡被人用漂亮形容,於是掀開話題不說了,又問:“把你各科的試卷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秦響搖頭:“姐,你就別學大人那麼對我了吧。”

  “……”秦枝愣了愣,但很快她就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她打算出去,這時秦響的手機響了起來。

  秦枝恰好站在他桌前,清楚看到來電顯示上寫着:【去死】。

  她心猛地一顫。

  而秦響像是嚇着了似的,飛快把手機拿起來,慌亂的掛斷,緊緊捂在胸口上,警惕的問:“你不出去嗎?”

  秦枝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三歲弟弟,他們並不親近,但不至於陌生,因此秦枝感覺的到,他有心事。

  而這個感覺,早在上一次碰面的時候,就已經隱隱出現了。

  秦響繼續看着漫畫,秦枝坐在他房間裏沉默了一會。

  終於打算問出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家裏。”

  秦響翻書的動作停了,他合上書,轉臉問:“爲什麼這麼問。”

  秦枝淡淡的:“直覺。”

  秦響愣了愣,笑了:“可惜你的直覺不對。”

  秦枝停了一會,她知道交流不在於說話,而在於怎麼去說。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直言不諱:“秦響,我直說了吧,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務必告訴家裏人,起碼告訴我。你如果不能自救,又不打算求救,那麼沒人能幫你。”

  沉默的時間很長。

  秦響半天沒有再翻頁,但也沒有敞開心扉,就像一堆棉花,一個拳頭打過來,白使勁兒。

  最後這次交談以沉默告終。

  從秦響屋裏出去之後,秦枝突然很想李京州。

  她忽然意識到,李京州和秦響是完全不同的男性。

  秦響是那種像花像樹的男孩子,清爽而美好。

  李京州卻像一塊石頭,甚至一座山,嶙峋的怪石組成了他的筋骨,捂不熱,曬不化,吹不倒。

  他身上沒有蓬勃生長的力量,也幾乎看不到生命力的痕跡,可他就是存在着,你就是征服不了他。

  看着他的眼睛,秦枝常常會想到一句話:

  命運對勇士低語:“你無法抵禦風暴”,勇士低聲迴應:“我,就是風暴。”

  他就是風暴。

  遭受過那麼多的變故,依然屹立不倒,依舊仰天呼嘯。

  他很強,很有力量,可是突然之間,她眼前浮現出她離開遺棠那天他的身影。

  冰涼的建築物裏渺小的一個點。

  秦枝無法平靜了。

  她很想聽聽他的聲音,而這個念頭一出,她就已經撥通了他的電話。

  距離上次聯繫已經過了二十四個小時。

  他接的很快:“喂。”

  倒讓秦枝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抿抿脣,走到自己房間把門鎖好,才問:“想我了沒?”

  “……”他沉默了。

  秦枝說:“我想你了,很想。”

  她總是這樣,可以一直不聯繫,但一旦聯繫上,就無法剋制自己。

  李京州默了默,“嗯”了一聲。

  他這態度,成功的讓秦枝忘記了打電話的目的,作勁兒上來了,又問:“到底想不想我?”

  “……我在開會。”

  他的確不方便講電話,這天是春節前最後一天上班,會議室裏有人正講年度總結ppt,可底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臉上,他控制住自己從心底隱隱泛起來的愉悅表情,用眼神警告他們好好聽。

  “那想我就說一,不想就說二。”

  “三。”

  “三啊,三是非常非常想。”

  “……”李京州顯然拿她沒有辦法,無奈搖搖頭。

  他不知道,他的眼角眉梢是帶着笑的,充滿寵溺的那種,惹得正在做報告的員工都忍不住停下。

  會議室沒聲兒了,他很快察覺到,乾咳了一聲,站了起來,在一片八卦的眼神中,走出了會議室。

  這時秦枝這邊,蔡茹忽然叫了一聲:“慧慧!過來搭把手!”

  秦枝只覺無力,卻只能答應“來了”,她對李京州說:“我媽喊我了,我先不和你說了。”

  李京州愣了愣,把手機從耳邊拿下,看了兩眼,確認通話的確已經結束,微微發愣了幾秒,才摁滅屏幕,回會議室。

  蔡茹找秦枝沒有別的事,不過是要縫一件衣服,想讓她引線,秦枝一秒鐘就把那個線頭穿進去了。

  有點後悔掛斷了李京州的電話。

  不過很快蔡茹又使喚秦枝去幹別的活,整天總是因爲一些小事兒而忙前忙後,無論幹得好還是不好總得挨一頓罵。

  秦枝總覺得撐不到過年,她就得和蔡茹吵一架。

  然而她沒想到這次爭吵來的這麼突然。

  除夕之前,她和蔡茹一起去做美甲。

  美甲桌很長,一排能坐十個人,也是趕巧了,秦枝和蔡茹到的時候,剛有兩個人做完,於是她們補上空位,沒排隊。

  只是她們之間還隔着一個人,秦枝挑款式的時候,只聽中間那人喊了聲:“阿姨。”

  叫得正是蔡茹。

  秦枝當時心裏就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可顯然她沒有阻止這一切發生的能力,那女生很快和蔡茹交談起來。

  “你是……”

  “我是曲柔,以前和朱慧是同桌。”

  “哦,小柔啊……”

  “阿姨,真沒想到在這能見到你,朱慧現在怎麼樣了。”

  “慧慧?慧慧就在你旁邊呢。”

  蔡茹偏偏身子,喊秦枝:“慧慧,你同學,快給打個招呼。”

  這段對話甚至不到一分鐘。

  秦枝扭臉和曲柔對視上。

  秦枝她很平靜,可曲柔眼裏的震驚沒有藏住,秦枝想,如果不是因爲有那麼多人在場她一定會捂嘴做出更誇張的姿態。

  “朱慧?”曲柔難以置信,“天吶,你變化好大,我都認不出你了。”

  秦枝不冷不熱:“你變化也很大。”

  “我?”曲柔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了眼美甲師,輕聲說,“我都是整的。”

  的確是整過的。

  否則秦枝也不至於沒認出來她,如果早認出她,秦枝一定轉頭就走,不可能還坐在這。

  曲柔說完,還盯着秦枝看。

  似乎在期待秦枝也給她什麼迴應。

  秦枝沒給面子:“你看我幹嘛,我又沒整。”

  “……”曲柔尷尬了,笑笑,“害,我沒那個意思。”

  秦枝沒接話。

  很顯然,她討厭曲柔,討厭到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她不會忘記,當年剛被王之娚那夥人欺負的時候,曲柔做過什麼。

  美甲師正給秦枝卸甲,這邊曲柔烤完封層就做完了。

  老同學久別重逢,曲柔顯然有很多話想和秦枝說,想了想,問她:“方便加個微信嗎?”

  秦枝說:“不方便。”

  “你什麼態度?”蔡茹聽到了,很不滿意秦枝的表現,對曲柔笑笑,“她卸指甲不方便,你加阿姨的微信吧,回頭我把她推給你。”

  秦枝想說什麼,然而那邊已經在交換微信了,她不好在公衆場合跟蔡茹掙,就沒再吱聲。

  等曲柔一走,蔡茹就埋怨起秦枝:“你剛纔什麼態度啊,都是同學,人家要加你微信你不加,臨走了也不給人道別。”

  “媽,如果我沒記錯,我初中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我和她關係並不好,甚至很糟。”

  “以前是以前,都多少年過去了,面子上起碼要過得去吧。”

  “……”

  秦枝後來做完美甲沒有回家。

  她去池雪家住了一夜,如果她不出去透口氣,恐怕是會瘋掉。

  要是平時,秦枝還能在池雪家多住幾天,然而第二天就是除夕,秦枝沒理由在別人家過年,一早起牀抽了根菸,也就回家了。

  剛回來的時候,蔡茹正在調餡子,看到她,並沒說什麼。

  秦風華在陽臺上澆花,秦枝走過去給他問了聲好。

  秦風華問她:“心情不好?”

  這太直白了,秦枝只能下意識搖頭:“沒有。”

  秦風華從鼻間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呀。”他笑笑,“我昨晚一聽說你去池雪家住,就什麼都知道了,放心吧,我說你媽了,她不會再兇你的。”

  秦枝吸了一口氣:“謝謝叔叔。”

  秦風華眼睛還落在他那些花花草草上,嘆了聲氣,語重心長說:“你去幫你媽媽包餃子吧。”說到這他轉過臉,看了秦枝一眼,“她需要你。”

  秦枝抿抿脣,走了出去,到廚房洗了洗手,去揉麪。

  接下來的氣氛還行,起碼沒有爭吵。

  晚上的時候,全家坐在一起看春晚,氣氛比白天還要融洽幾分。

  大概是九點多的時候,秦枝微信響了。

  有個人申請添加她爲好友:你好朱慧,我是曲柔。

  秦枝的火瞬間又被拱上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纔對蔡茹說:“媽,下次別和曲柔聊了,也別把我的聯繫方式給她。”

  蔡茹不以爲然:“她是你同學啊,不是別人。”

  秦枝握手機的手緊了幾分,指尖泛白,有一些回憶涌上心頭。

  當初她被王之娚那夥人欺負的時候,曲柔不僅沒有幫助過她,反而在老師瞭解情況的時候,幫那些女生做僞證。

  如果說曲柔當時是害怕惹火上身,秦枝尚且能理解一個初三孩子的膽怯。可後來是曲柔把她的日記本拿給王之娚看,王之娚才知道了她喜歡李京州這件事,後來發生了什麼,秦枝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秦枝看着蔡茹,覺得再也不能忍受。

  她使出全身力氣壓住心底的波濤,很認真說:“媽,我是不是給你說過,我上學的時候被欺負過,她就是那些人裏的其中一個。我記得我都跟你提起過的,你爲什麼還……”

  “不喜歡不加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蔡茹看小品正看到興頭上,敷衍的說,“以前的事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還巴着不放,你意志軟弱,以後怎麼在社會上生存。”

  “小事?你眼裏的小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事,你爲什麼總要和外人共情,不能理解理解你自己的孩子?”

  秦枝想不通,爲什麼有些家長在出現矛盾的時候,總是習慣讓自己的孩子先認錯。可是這能給孩子帶來什麼,知錯就改的勇氣,還是自我意識的衰退?

  又或者是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比如,學會了道歉,卻一輩子都學不會如何接受道歉。

  “秦枝,大過年的,你非要找事是嗎?”蔡茹放下手裏的瓜子,站了起來,“我問問你,我哪句話招你了?”

  “蔡茹,你不要再說了,孩子以前發生過那些事,你不是不知道,幹嘛還揭她傷疤呢。”

  秦風華這才找到插話的時間,可已經晚了,蔡茹的火上來了誰都壓不住。

  “我揭她傷疤?”蔡茹氣笑了,“加個好友,就是揭傷疤了?”

  蔡茹看着秦枝,氣的頭髮絲都在發顫:“以前覺得你年紀小,有些話不好說,但現在你也大了,問題越來越嚴重,我看是不說不行了。”

  秦枝眼眶通紅:“你說。”

  “你說說你從小到大幾個朋友?是不是就池雪一個。”蔡茹喘了口氣,“從小到大,同學聚會你從來沒去過,人家爲什麼不喊你?如果說一次兩次還情有可原,你上了十幾年學了,都是這樣,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你反思反思自己性格是不是有問題。”

  “……”秦枝難以置信的看着蔡茹,渾身顫抖,可一個字說不出來。

  “我就納悶了,爲什麼那麼多同學,就你受欺負?人家爲什麼不去欺負別人,你當時是胖,可你班裏也有別的胖子,人家怎麼就安安穩穩的呢,你總是自以爲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秦枝,你不小了,遇到事情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秦枝安安靜靜聽着蔡茹說完這篇精彩的受害者有罪論。

  她眼眶紅得像害了病一樣,可就是沒掉一滴眼淚。

  靜了靜,她顫抖着從桌上拿了秦風華的煙,在全家錯愕的眼神中點燃,抽了一口,揚脣衝蔡茹笑了:“很好,蔡女士,我一直認爲那場霸凌並沒結束,現在看來你是那場霸凌的最後的一根稻草,遲來了四年,但還是來了。”

  蔡茹瞪着她沒說話。

  秦枝吐了口菸圈:“蔡茹,你也是施暴者。”

  全家沒一個人知道她會抽菸,更沒見過她抽菸的樣子,蔡茹已經氣瘋了。

  秦枝指尖微顫,但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是鋒利的,冰錐一樣:“蔡茹,你問我爲什麼沒朋友,爲什麼性格孤僻?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都是你害得!”她冷笑,“你給過我正常的成長環境嗎,你給過我快樂的童年嗎?我以前跟你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哦,我體諒你辛苦,一句怨言沒有,你還真就心安理得了?”

  我體諒你辛苦,你體諒過我乖巧嗎,我體諒你逛商場只試衣服從來捨不得買,你體諒我路過麪包店巴着櫥窗饞的要命都不敢吱一聲嗎?

  蔡茹眼白一翻,幾乎要暈:“我一個人拉扯你,沒讓你缺喫少穿……”

  “沒少喫少穿我就該感恩戴德了,那我的幸福標準和乞丐有什麼區別?”秦枝在氣頭上,講話也十分尖銳,“我告訴你,我就是性格有問題,被你養的性格有問題,你趕緊反思反思自己。”

  她抽了口煙,不緊不慢的吐:“你說爲什麼別人只欺負我,不欺負別人?那是因爲別人的媽不會像我媽一樣把錯都認在自己孩子頭上,一個人連自己媽都不幫自己,那別人不欺負她,欺負誰啊?要是我,我也忍不住朝她臉上吐幾口唾沫!所以都是因爲你,蔡茹女士聽明白了嗎?”

  “枝枝,你這話就有點過了啊。”秦風華沉聲提醒。

  秦枝渾身扔在發顫,越是這樣臉上的諷笑越甚:“別人家小孩爲什麼不和自己媽這麼吵?蔡茹,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你反思反思自己性格是不是有問題?”

  她用蔡茹的話反問蔡茹。

  遭受過校園欺凌是她最大的痛,哪怕對方是自己媽,她也沒辦法不爲自己說道說道,何況就因爲她是親媽,所以傷她更痛。

  “哦對了,您是媽,當媽的哪有反思的?誒您說,是不是我當初被人欺負死了,您纔會反思啊?不對不對,您只會覺得我懦弱……”她陰陽怪氣,“您會覺得我怎麼這麼點小挫折都受不了,我估計您在我靈前墓前給我燒紙的時候,哭得也不是‘我苦命的孩子’,而是痛哭問我‘你爲什麼不堅強’?”

  “滾!”蔡茹早就被秦枝氣得要暈了,她隨手抄起桌上一個花瓶,就要砸秦枝。

  秦枝見她這樣,心裏更氣,把煙往地上一摔,擡手把花瓶奪過來,二話不說砸地上:“生氣啊?那我走,給你騰地兒,你慢慢砸,最好把家都砸了。”

  說完話,她站起來,飛快地往門外走。

  這邊蔡茹忽然大哭,秦風華一時不知道該拉住女兒還是拉住妻子。

  想了想,他死死抱住蔡茹,大聲問:“秦枝,這麼晚了你去哪!”

  “不用管她。”蔡茹滿臉是淚,咬着牙說,“讓她死外邊。”

  秦枝在玄關處回眸,笑得燦爛:“明天記得去大街上給我收屍,蔡女士。”

  見秦枝要走,秦風華箭步跑過去,狠狠拉住她,秦枝大吼“鬆開”,秦風華問“你能去哪”,秦枝還是吼“鬆開”!

  “讓她走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響站了起來,他臉上不悲不喜,卻帶着一種與他平日裏不符的沉重與成熟。

  秦風華怔了怔。

  秦枝就是在這時掙開了秦風華,奪門而去。

  作者有話說:

  命運對勇士低語:“你無法抵禦風暴”,勇士低聲迴應:“我,就是風暴。”這句因爲陳瀅對羽生結弦的解說而出圈,但具體出處我看有人說是傑克雷明頓所說,但具體我也沒查到,有知道的小朋友嗎?

  我筆下的媽媽好像都是大嗓門,不怎麼溫柔,因爲我媽就是這樣。這章的很多對話也都是我和我媽吵過的,但是血緣就是這麼神奇,都已經說出這麼不能回頭,傷害極大的話了,現在我們依舊安好,且沒有過大的嫌隙。

  【新增了一些枝枝的反駁,畢竟霸凌是她最痛的點,她應該反駁】

  話一說就多,朋友們,明天晚上八點務必準時來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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