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紋身 [V]

作者:周晚欲
街道上空蕩蕩的。

  除夕夜是個團圓的日子,大家都在闔家歡樂,秦枝這個無家可依的人顯得很另類。

  秦枝在這種時候,難以避免的想起李京州。

  掏出手機,他們兩個人上次聯繫,還是昨晚這個時候,她問他除夕怎麼過,他說怎麼過不是過。

  秦枝看着記錄,能想象出他說那句話的語氣,不由笑了笑。

  她看着時間,九點半了。

  按理說,他該聯繫她的。

  因爲她在回煙城之前給他訂了花,就在除夕夜送到,她知道過年送花有點蠢,但是她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鮮花更適合抵抗孤單。

  可是李京州從來不會主動找她,哪怕收了鮮花。

  秦枝想到這,忽然覺得有點累,在這段關係裏,總歸是她低於他。

  秦枝漫無目的在街上晃盪,被蔡茹傷害和被李京州冷落的雙重感受積壓在心裏,她哭不出來,又憋不下去,第一次懂得什麼叫煎熬。

  她家住鬧市,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商業區。

  當然,現在這個時候除了便利店,沒有別的店開門。

  她打算去便利店喫個泡麪,因爲太冷了,她出來的時候沒拿外套,沒換鞋子。

  然而當她想過路去那家便利店的時候,卻頓住了。

  玻璃窗裏,有個人,正趴在長桌上大口喫着泡麪。

  秦枝傻眼了。

  她木愣愣走過去,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一動不動盯着那人喫飯。

  離得這麼近,他把頭從泡麪盒裏擡起來,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李京州明顯愣了愣。

  但他反應很快,接着就走了出來,出了門,吊兒郎當晃盪着走她面前去,彈了她腦袋一下,問:“傻了?”

  秦枝被他這兩個字叫回神,吸吸鼻子,才發現自己哭了。

  李京州皺眉:“你哭得跟甄嬛第一次死孩子似的。”

  “……”秦枝想起他工作室的娛樂號最近在做《甄嬛傳》主題,想必他每篇稿子都是審過的,很多梗自然也熟悉。

  她知道他在逗她,她想笑,可一咧嘴還是哭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今天有多委屈多絕望,更不會理解,此時此刻他出現在她眼前,於她而言意味着什麼。

  李京州看秦枝是當真事兒哭起來了,臉上的表情漸漸淡了。

  想了想,他把“哭得可真醜”換成了:“不來抱抱我?”

  話剛落,胸口一緊。

  她撲進他懷裏。

  後來秦枝抱着李京州在街頭站了好久。

  眼淚全都蹭在了他的大衣上。

  再後來,李京州帶秦枝去了他訂的酒店。

  進屋之後,秦枝的情緒明顯好多了。

  或許是覺得剛纔哭得有點丟人,她又恢復了那幅不正經的樣子,問他:“李京州,你有病吧?”

  “你再說一遍?”李京州沒成想她給他來這麼一句。

  秦枝不是真的想罵他。

  她就是想到這是春節,他卻沒有家人可以團聚,還孤零零的來到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不告訴她,彷彿只是爲了離她近一點。

  她想說些好聽的,可不知道爲什麼,話到嘴邊就變成了髒話。

  “神經病吧,過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以爲你拍偶像劇呢?”秦枝嗤笑,“青春疼痛愛情片男主角?”

  李京州不說話。

  秦枝拿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肩膀:“你說你是不是閒的,嗯?”

  李京州靠着桌邊,任由她戳,停了幾秒才說:“秦枝,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特欠操。”

  秦枝臉色僵凝了一下。

  李京州點上了一根菸,看她喫癟,於是扯開話題,問她:“來一根嗎?”

  秦枝搖頭,低聲說:“我想去洗澡。”

  “一起?”他咬着煙問。

  “?”秦枝懵懵的擡臉,見他笑意促狹,忽然明白過來他有意捉弄。

  “好了,不鬧了,你洗澡還要向我報備嗎?”他扇了扇眼前的煙霧,似笑非笑,“還是說你要我幫你洗?”

  秦枝:“……”

  她最終在他直勾勾的目光裏,尷尬的進了浴室。

  他訂的套房,浴室是單向玻璃的,秦枝能看清楚李京州,但是李京州看不見她。

  但她仍然覺得難爲情,問他:“李京州,這玻璃……我不習慣。”

  李京州低頭看着手機,臉都沒擡:“不習慣咱倆換一下,我進去,你出來。”

  秦枝又一次:“……”

  算了。

  她決定背過身脫衣服。

  看不到他的臉,心裏好受多了,很快她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邊?”

  李京州瞥過臉去,摸了根菸夾手上點燃:“你朋友圈有定位。”

  秦枝那些僅他可見的圈,的確都發了定位。

  “你住套房,人家不提供晚餐嗎,你幹嘛出去喫。”她開始開淋浴試水溫了。

  李京州正在微信羣裏給大家發紅包,有個陌生電話進來了,他回秦枝“在屋裏呆了兩天,煩了,出去走走”,才接:“喂。”

  秦枝捕捉到他話裏的重點,問:“你呆了兩天?你什麼時候來的。”

  “早就來了。”他回。

  他這麼說,秦枝也就都明白了。

  還記得上次因爲賭約的事情冷戰,他表面冷冷淡淡,卻開了一夜車來找她。這次也是,看似忙的根本沒時間理她,實際上早就眼巴巴趕到她的城市。

  秦枝嘆氣:“李京州,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人很難討到老婆的,要不是你長得帥,我也不願意和你好。做得再多也不說一句,嘴巴又不甜,還經常氣死人,我和你好,你賺大便宜了……”

  “……”沒人應。

  秦枝又問:“怎麼,被我說的無地自容了。”

  “好,謝謝。”李京州對着聽筒淡淡回了這麼一句。

  掛斷電話,他朝浴室走近。

  等了一分鐘,李京州還沒回話,秦枝轉過身,想看他一眼,冷不丁隔着浴室玻璃牆和他直挺挺對上,嚇得捂着胸後退到牆邊:“啊!李京州你個變態!”

  此時此刻,李京州正離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不禁懷疑這牆面到底有沒有用,能不能阻擋視線。

  畢竟這對她的視覺衝擊太大了,她用上帝視角想了想,都覺得難爲情了。

  “我又沒進去,怎麼就變態了。”他開口了,卻沒轉身,沒後退。

  秦枝並沒有洗頭,只是沖沖澡,只差打沐浴露就洗完了,可她沒法繼續洗了,匆匆披了浴袍出來。

  打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往後推了一把。

  “臭流氓。”

  李京州眼眸一深,下一秒抱住她的腰攬她過來:“是時候叫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流氓了。”

  秦枝忽然覺得目光一眩,接着就被人扛到了身上,秦枝下意識攀住他緊實的肩膀。

  他把她扔到了牀上,然後壓了上來。

  ……他把她越摟越緊,對着她的臉吻了下去。

  呼吸有些重。

  他們倆的都是。

  她腦子並不清醒,直到她看到他的紋身。

  在他胸左側大約第五根肋骨的位置,寫着“秦枝”這兩個字。

  《聖經》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男人疼愛女人就是疼愛他自己,愛自己的骨頭。

  而第五根肋骨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秦枝終於明白了。

  她明白爲什麼她不找他,他就不會找她,明白他爲什麼不會秒回,也不會連着發消息給她,更不會發大段大段的話給她……

  因爲他冷太久了,一時還無法適應溫暖。

  流浪的人在寒天雪地裏生存,剛開始還需要火堆取暖,到後來,一根火柴就夠了。

  秦枝給了李京州一根火柴,他還了她一束火炬。

  這就是李京州的愛,要麼不給,給了就不留。

  秦枝摸上他那塊皮膚,細細描繪:“楷書嗎?什麼體?”

  “我寫的。”他在慾望裏掙扎着昂起頭。

  李京州雖然現在是個混蛋,他的字卻依舊保留着他陽光向上時的氣質,形體方正,有君子之風。

  “什麼時候紋的?”秦枝只覺得失神,“不會早就暗戀我了吧。”

  李京州從她身上擡起臉,不滿意她分神,捏了她一把:“去洛城找你那天。”

  原來如此。

  秦枝本來就不信他是睡過頭了纔沒走,只是沒想到他竟出去紋了個身。

  秦枝笑了笑,挑了眉問:“李京州,你知道太喜歡一個人是很危險的嗎?”

  他反問:“你覺得我怕危險嗎?”

  她失笑:“你當然不怕。”

  他直視着她的眼睛:“那你不知道,被我喜歡上也是很危險的嗎?”

  秦枝的心越跳越快,她抱着他的頭,把手指插進他短硬的頭髮裏,問他:“怎麼個危險法?”

  他眼眸一沉,低聲道:“比如這樣——”

  外面忽然開始放煙花。

  這邊離廣場很近,而剛剛李京州打開了一點窗戶散煙味,因此外面的聲音在屋裏也聽得異常清晰。

  在他講出這句話的同時,一朵粉色的煙花“嘭”地升空,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在牀頭綻開。

  就在這一剎那,煙花也在彼此對望的瞳仁中綻放。

  ……

  到後半夜,他們倆都累了。

  李京州去摸了根菸抽,秦枝見他抽,也有點想抽了,伸伸手問他也要了一根。

  他丟了根給她,卻沒給火,又咬着煙上了牀,擺明了就是要她去他嘴上夠火。

  狗男人騷得沒邊了,秦枝想。

  可又萬分受用。

  她把煙咬在嘴上,爬起來去夠他嘴上的火。

  很快點燃。

  她托腮看着他,呼了個菸圈,他攤開手,她往他手心裏撣了撣菸灰。

  然後氣氛又變了……

  秦枝得意笑笑:“原來我魅力這麼大。”

  李京州看她一眼,下一秒把手心裏的菸灰一把抹她臉上。

  秦枝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愣在那。

  李京州肩膀一抖一抖的笑了:“對你的自大略施小懲。”

  秦枝欲言又止,一肚子罵人的話想說說不出口,最後咬牙罵了句:“混蛋!”

  她起身去浴室洗臉,完了躺到牀上,蓋上被,打算跟他冷戰。

  李京州兩根菸抽完,再去看她,她已經睡着了。

  他往她臉上親了一口,他往她臉上親了一口,看她的眼皮腫腫的,看來哭得太厲害了,他不自覺摸了摸她的眼皮,看她睫毛隨着他指腹摩挲的動作而輕顫,只覺得心軟的一塌糊塗,喃喃說:“小屁孩,不許哭。”

  說完這話,他笑了笑,笑自己傻逼。

  趕緊起身去洗澡。

  進了浴室他才發現,單向玻璃原來真的能給人很大的衝擊力。

  洗完澡之後,他沒留在臥室,倒了杯紅酒坐在客廳。

  他看到手機收了一條彩信,圖片上顯示一束向日葵擺在家門口。

  秦枝洗澡那會,他接到的就是花店的電話,對方說這是秦枝大半個月之前給他訂的。

  可他沒在家。

  就讓對方把花放門口了。

  李京州想着想着心就軟了下去。

  他一口喝光高腳杯裏的紅酒,砸吧砸吧嘴算是品過了,又回了臥室,她還面朝外睡着,姿勢未變。

  他忽然意識到,某些時刻,他們太相像了,孤獨的形狀都一樣,連缺口都一樣。

  李京州關燈上牀,把她肩膀扳過來,摟着她睡了。

  作者有話說:

  你以爲他不在意你,實際上他很在意。

  就像他知道她離開,想挽留卻抹不開面子,他說不出讓她別走的話,那就獨自跑來她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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