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聖瓦倫丁的玫瑰 2月14

作者:鈁錚
有時,妹妹值班,計然獨自一人,睡不太好的晚上,她選擇找張影碟放放,打發寂寂長夜。無彈窗www/feisuXS/COM

  計然很喜歡心動這部電影,百看不厭

  她喜歡看小柔不小心頭撞到玻璃窗上,浩君偷覷小柔那副窘樣,脣角泛起的笑意;

  她喜歡浩君和小柔第一次到旅館偷情,卻什麼都沒做,最後相擁着迎接太陽升起的片段。

  她喜歡看再次遇見浩君的小柔,仍有機會被呵護在浩君的外套裏,依賴浩君的體溫取暖時的幸福。

  每次,看到重逢後的小柔和浩君到酒店開房間,親密歡愛後,浩君抱着小柔裸露的身體,輕聲哭泣的畫面,計然也會淚如雨下

  早晨五點半,計然關掉電視和v,打開豆漿機,刷牙洗臉,拖地,洗衣,喫簡單的早餐後,出門上班。

  從醫院的宿舍出去,計然習慣走上一站路再坐公車。

  計然現在走的這段路,是這一區重新規劃後新修的。街的前身,是通往從前計家租屋的那條小巷。小巷被擴建打通後,與前後街相連,交通上方便很多。計然每次走過路邊的書報亭,會停下來,買一份報紙帶走。其實,也不是真的需要那份報紙,只不過,她始終不能忘記,她曾經於某個初夏的清晨,在這個地方,送走系青,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於她的視野中,所以,每次路過這裏,忍不住要停一停。

  滄海桑田,光陰似箭,這個城市的風景,瞬息萬變。命運兜兜轉轉,她終再回此地,可是,不會再等到誰了。她當年送走的,似乎是她的一生。

  在匆匆人流中走過一站路,搭公車,撿靠窗的位置站好或坐好,路邊的風景在計然眼前依次掠過,那些熟悉,實則陌生的一切,新的工業園和社區,大學城,市政機關,中心廣場~~這裏,萬達影城還在,和系青約會過的書店還在~~計然苦笑,物是人非。

  再過去是本城的金融中心,銀行業,保險業,還有很多大企業的寫字樓都在這一區雲集。計然知道,懷氏企業一年前將公司總部遷於此地最豪華的一棟大廈內,她還知道,懷家兄弟去年從美國回來,懷系青就在這棟大廈裏工作。計然搭的這班公車,每天都會從大廈前經過,不過,她沒可能見到他。搭公車上班的升斗小民,與開高級私家跑車上班的大少爺在生活中很難有交集到的機會。

  計然工作的地方,是一家鮮花禮品店,花店位於金融街街尾的位置。說起來,這裏離他很近,但計然與系青未曾邂逅過。當然,計然也很小心,從不會往這條街最中心的位置溜達。時間,在她和系青之間隔了十年,十年之久,總該讓她學會一點世俗的道理,比如,少做不切實際的夢,比如,常做恪守自己本分的事兒。她更沒忘記,死人就該守死人的道,不要隨便從墳裏爬出來走過界。

  計然絕對是個本分人,她將自己,和現在擁有的這份工作守的很好。雖然身體不是最健康的,但她儘量最早來上班,開門,打掃衛生,將花店的落地玻璃窗擦得通通透透,明亮潔淨。然後,整理整理賬務,拾掇拾掇花花草草。

  在花店打工,是份令人愉悅的職業。看着滿眼花朵繽紛,人都精神很多,計然很慶幸沒去幹會計,雖然她持有正式會計資格上崗證書,可是,坐在辦公室裏的會計,大概沒辦法享有日日鮮花相伴的樂趣吧爲了這份樂趣,計然沒跟妹妹提起過,懷氏企業是這家花店的最大客戶,他們寫字樓裏的日常擺放綠植和會場所用的鮮花,包括節日和交際用花籃等,都在她這裏訂購。

  其實,又能怎樣呢附近很多公司都來這裏光顧,送貨不在計然的工作範疇內。懷家公司的意義,對計然來說,就是老闆娘鍾大姐拿給她的,現金或轉賬支票上的一個名字而已。她一直告訴自己,這個名字並不特別出奇。

  但是,對懷家,計真介意,介意到恨不能“懷”這個姓氏都從地球表面消失。

  妹妹的心思,計然清楚,象那年她病況極險之下,肯打電話給懷家,找系青的下落,實在是看在她命不久矣的份兒上,想了她心願,勉強所爲。可是她沒死,所以,心願仍要維持在“心願”這個程度,不需要將其升級,如果能降降級亦無不可。

  因爲計然很清楚,所以,她從沒問過小真,懷系青的聯絡方式是什麼

  計然自從上次病情穩定出院後,就像小真說的那樣,她們在計真學校附近租了間屋子,姐妹兩個相依爲命。計然那間店被拆的關係,糾紛解決後,開發商和商鋪互有妥協,開發商方面給商戶們補償些款項,計然也拿到自己那份,這點錢支持計然在家休養了一年的時間。休養期間,計然也沒閒着,她接了點手工活做,補貼家用。所謂的手工活,就是編織圍巾,車用椅墊和椅套那樣的事情,她倒是還精於此道,曾經,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爲男朋友弄出過類似的,還算登樣的生日禮物。

  在家靜養的這一年,計然基本足不出戶,離羣索居,她每天的生活內容不過是爲自己備個三餐,打掃打掃那間小屋。

  她還記得,有一次,幫妹妹整理書桌,在一本免疫學的書裏,發現一張字條,字條上有系青寫下的兩個電話號碼。計然幾乎立刻辨認出那兩個號碼,一個是系青爺爺奶奶家的,一個是學校的,想想真是可怕,她竟記得如此清晰,至死不渝她甚至能猜到這是系青爲了找她留於某地,後輾轉落入妹妹手裏。

  而字條上另一串電話號碼,是妹妹的字跡,計然也猜到,那就是妹妹在她病危之夜提到的,懷系青的聯絡方式

  那會兒,計真見姐姐找到舊字條,本來昏昏欲睡的神情瞬間清醒,甚至有點緊張和戒備。計然不想妹妹不開心,索性把字條丟到垃圾桶裏,說,“小真,你趕緊睡一會兒吧,下午還有課呢。”

  她知道系青因爲找她的關係,沒考到最好的學校去。她也知道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不放棄地找她。但她更知道,所有都已過去,他走出更廣闊的天地,接近到雲的高度。她渺小如塵,命比紙薄,已經死去很久。

  計真的日子過的特苦,要忙學業,要實習,還要打工,回家來,累得坐在那兒幾乎嚼着碗飯都能睡着,什麼都顧不上,更別提和姐姐聊天了。後來有一天,計真發現,她的姐姐可以呆在屋子裏,整天一句話都不說,且安之若素甘之如飴的樣子,愁,哪行啊非悶出自閉症不可~~思來想去,攛掇,“姐,咱讀個短訓班行不不一定非得讀結業,就圖個人多,熱鬧。”

  計然其實沒覺得自己怎樣,但爲了讓妹妹安心,她聽從妹妹的安排,就到技術學校,選讀一個會計課程。一邊繼續做做手工活,一邊上課。

  事實上,直到課程結束,計然並不真正清楚她的同學都有誰。無論如何,她是病人,願意和病人做朋友的正常人並不多,更何況,交際應酬處朋友,也要花錢的。每個月付計然的藥費,都令她們姐妹兩個的經濟入不敷出,想想逢年過節接到幾個紅色炸彈,她和小真大概連飯都要喫不上了。計然哪有那個閒錢更沒那個心情。結果,直到畢業,她仍舊是沉默孤僻的人,連畢業都沒和同學一起合影留念,更別提什麼認識新朋友,擴大交際圈子了。

  不過計然算是個好學生,以不錯的成績畢業,有考到從業資格證書,打算找工作。

  彼時,計真剛畢業,很幸運,她如願以償,被留在幾次將計然從鬼門關搶回來的,那家醫院的心外科工作,申請到宿舍,仍和姐姐同住。對計真來說,照顧好姐姐,是她工作之外,生活的全部。她對待姐姐,緊張的象慣孩子的媽,龜毛的象細心的爸,總之,無比周全,事事小心。計然也言聽計從,妹妹說東,她絕不西行。

  是在這種情況下,計然找工作的過程,妹妹全部跟進,陪着面試,陪着筆試,陪着拿主意,哦~~這個妹妹是真的龜毛至極。

  本來計然沒什麼相關工作經驗,文憑也不過硬,可以選擇的範圍並不多,但就這樣,計真對很多用人單位都看不上。有限能看上的用人單位,好像主管很討厭。好容易主管不討厭又嫌上班地點離家遠

  好笑的是,後來找到的幾個用人單位,離家不遠,主管勉強看着不生厭,薪水還滿意,結果,計真發現,那幾家公司全跟懷氏企業有關係。要麼有懷家入股,要麼是懷家的下屬子公司,要麼跟懷家有密切的業務往來~~而事實上,那一年,懷家的生意做大做強,觸角伸到諸多行業,甚至本市兩家最大型超商是懷家投資,想避開懷家,談何容易要知道計真醫生平生宏願,就是買光所有大減價的便宜貨,這座城市裏,懷家投資的大超市常常減價,不進他家的店是不可能的。進去了,便心頭鬱郁,於是,計真醫生對懷家的恨意,是層層遞進,象南極的冰山,凍成千年玄冰。

  計然找到的,現在這份工作,建立在計大夫龜毛挑剔的基礎上。

  當時這條街區還是在建階段,到處拆的七零八落,鍾大姐店很小,生意也差。她離婚不久,帶着剛上中學的兒子生活,兒子還調皮搗蛋的厲害,她必須要在孩子身上多付出些關心和時間,但沒人能幫她。

  想關了店,不甘心。繼續經營,又力不從心,苦不堪言之時,計家姐妹正好從附近路過。計真也正爲着給姐姐找工作的事情,煩不堪言。

  計然無意瞅見鍾大姐貼在玻璃門上的招聘廣告,想,其實也不一定非得學以致用吧不過是打工而已,哪兒幹不是幹呢遂拉住計真,進去這家花店。其實,鍾大姐給的薪水並不理想,這裏離家也不近,但這個老闆娘人非常好,重點,那會兒覺得,這裏,肯定不會和懷家有關係。

  是基於不會和懷家扯上關係的理由,計然留在這家花店安心工作。

  她乾的挺快樂,即使老闆有時遲發薪水,即使有時老闆娘手頭不方便還跟她借錢,即使忙起來的時候確實比較累,但她從不提辭工轉別家的事兒。當然,她的老闆娘也常常忍受她並不很熱絡,沉默寡言的個性,有時靜靜發呆,魂飛天外的漫不經心,好在她們相互信任,這非常難得。

  鍾大姐慢慢的是越來越倚重計然。計然也覺得,這樣一直幹到她死也不錯。儘管妹妹幫她做了心臟移植的申請,只等配型,不過計然對此不很熱衷。

  時不時覺得,這個世界,她有點受夠了。

  在鍾大姐這兒幹了沒多久,新街區建好,隨着街區的逐漸繁榮,鍾大姐的店生意也越做越順,經營範圍越來越廣,計然的薪水也隨之水漲船高。一切還來不及欣喜,有天鍾大姐喜上眉梢,帶來張支票,“哈哈,我接到個大買賣,知道懷建軍這個人不地產界的奇人,我攬到他們集團公司的生意耶”

  計然本能想說,我要辭工。後來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象小真那樣反應過度。她自忖,這麼多年,他們應該都忘記她是誰了吧人家都忘了,她勁兒勁兒的是幹嘛呢於是平平靜靜接下支票入賬,“大姐,恭喜你了。”

  去年,聽到消息,懷家兩位公子回國,據說是因爲懷家爺爺患了老年癡呆症的關係。而回來的哥倆兒立即成爲城內民衆八卦的話題,帥,多金,未婚

  鍾大姐說,“他家要是海選挑媳婦兒,會有大票女孩兒前去,搞不好還會有部分女人離婚。”

  計然笑笑,“看起來是擾亂社會安定團結的人種嘛,適合拿去人道毀滅。”

  鍾大姐白計然一眼,“你這不擋人財路嗎你才該被拿去人道毀滅。”還真做起夢來了,“真海選,我也去。哎,對了,你妹肯定符合條件。”

  計然啼笑皆非,搪塞,“等他家真海選了再說吧。”

  海選這麼誇張的事情,當然不會有,不過,聽說懷家兄弟有好多好多女朋友,聽說懷夫人常藍不斷安排兩位公子與名媛淑女們相親,聽說,懷家大少爺系青曾經差點娶一位貌美的華裔女子爲妻,聽說的太多了,計然都還能維持淡定。

  只有一次,計然做了件傻事。去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本該下班回家的她,忍不住漫步到懷家公司的樓下,往上看。夜色無邊,被這片繁華街區的燈火輝煌,映襯的流光溢彩,熱鬧鬧一段軟紅十丈。計然擡頭看的久了,倒覺得,空中隨風起舞的雪片,象是從那些如琉璃般燦爛的玻璃窗裏飛出來的花瓣似的,亦真亦幻。他在那裏吧在那些高高的,美輪美奐的窗戶後面,離她很遠~~計然直站到脖根痠軟頭髮暈,才離開。

  後來自己笑自己,也太癲了,這種蠢事兒,還是少做爲妙。

  叮鈴鈴門鈴乍響,鍾大姐帶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搗蛋兒子進來,那是個看上去有型帥氣的少年郎,懾於母威,忍氣吞聲,一臉鬱悶憋屈的神情。

  計然知道這又開始了,多數孩子做了什麼讓鍾大姐不高興的,她又要罰兒子來店裏幹活,進行勞動再教育訓練。想開口給孩子求個情,但人鍾大姐做個打住的手勢,“不許給他講情,老孃要修理修理這逆子”

  鍾大姐修理逆子的原因,“多大點兒屁孩兒,給我去交女朋友約會還趕時髦過情人節嘿,哪兒都不許去,給老孃在這兒賣花”

  情人節的少年賣花男,令人同情。同時,計然知道,無論什麼時代,在不合適戀愛的時候反其道而行,都是得不到祝福的。

  “計然啊,今天你生日吧”鍾大姐給計然一個紅包,“今天我兒子替你工,出去玩兒玩兒吧。”

  計然要推辭,鍾大姐又是那個打住的手勢,“痛快兒的,別囉嗦,老闆讓你幹啥就幹啥。”不忘敲打敲打她兒子,“哪天我被逆子氣死了,你想等這好事兒也輪不上。”說這話不忘給逆子一腳,兇,“倒是跟姨打個招呼啊,生日快樂不會說丟人得,說出去人不埋汰你媽會生不會教”

  賣花的帥少男起立,“生日快樂”

  計然好尷尬,臉都紅了,瞧人孩子被逼的。

  拿着紅包剛出門,送花的小弟遞給計然老大老大一束~~不~~一樹紅玫瑰,花兒選的真好,新鮮水靈,每片花瓣厚如鵝絨,豔色沉沉直逼人眼眸。

  送花小弟拜託,“然姐,求你幫個忙唄,把這花替我送前面寫字樓去,情人節啊,我貨都送不完,中午約了女朋友嘛。”他醋溜溜瞥計然手裏還來不及收起的紅包,“再說我們還沒紅包。”

  話說計然真的很怕這種事情,人際關係處理起來比啥都累,趕緊接過那“樹”抱着挺沉的花和地址,“好,我幫你。”

  “姐,謝了。”送花小弟給計然一個吊兒郎當的飛吻,開着裝滿花束的車子突突突送貨去也。計然纔想起來瞅那地址~~眼前發黑~~送到懷家公司的

  她本能想回店裏,透過玻璃窗,看老闆娘正在那兒訓兒子~~天~~還是不要進去的好。躊躇半晌,計然決定,自己走一趟吧,心存僥倖,未必會遇到誰也說不定呢。

  懷家公司安置在大廈第三到第十一層之間,計然的花,要送到第十一層的投資開發部門,接待處的小姐說,“懷經理的祕書在等你。”還抱怨,“怎麼現在才送來啊,你們遲到了一個鐘頭誒,懷經理等老半天呢,快送上去吧。”

  懷經理不知道是系青還是系春,情人節等着拿花親自送女朋友吧真是知情識趣。計然硬壓下從心底裏往上衝的彆扭,在接待處磨蹭着沒行動,她不敢上去找任何一位經理的祕書,壯着膽子問接待小姐,“可不可以花放在這裏,請祕書下來取或者,你們幫我送上去”

  祕書小姐大概沒見過這種送貨人吧一臉你是不是有病懂不懂做事的質疑和鄙夷,口頭維持住禮貌,“對不起,我們都很忙,麻煩您儘快把花送上去,謝謝。”

  計然敗下陣,硬着頭皮上吧。按電梯,手都是抖的,上帝保佑,不要遇上懷家任何人,不,上帝可能不好用,那是洋鬼子的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知是不是計然誠意動天,她沒遇到任何熟人,順利來到十一層,找到投資開發部和部門經理的祕書,交貨,簽單。

  有人從經理室出來,門洞開半扇,計然站着的角度,能看到坐在大辦公桌後的部門經理。他穿深色西裝,米白襯衫,領帶與西裝的顏色搭配到無懈可擊,還是那麼幹乾淨淨的一張臉,還是那麼利利落落的短髮,還是氣質溫煦儒雅的人。肩寬寬的,握着一疊文件的手指修長。他半低着頭,似乎在考慮一件讓人爲難的問題,嘴角微抿。那是計然熟悉無比的動作,每次,他考慮什麼的時候,總是習慣的抿起嘴角,略垂下頭。可是這樣真討厭,她找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兩道長眉,濃黑,齊整

  不過一瞬,門關上,計然警覺地,收回她的目光,同時,驚異於她此刻瘋狂的心跳,渾身血液,似乎都在不受控制的流動,她也從這樣的失控中認知她的貪婪,她發現自己沒看夠

  精幹的男祕書將簽好的單據遞迴給計然,“謝謝你,下次再訂花,不能太晚送來哦。”

  計然神思恍惚,沒給反應。

  祕書不耐,“小姐,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謝謝。”計然倉惶一笑,逃難樣離開。

  再回到人流洶涌的街頭,她頹然坐到路邊的臺階上,倒幾粒藥片到嘴裏,硬嚥下去。

  她快被自己嚇死了,真的,她快被自己嚇死了。然後,她也快被懷系青氣死了,他怎麼可以活的那麼好怎麼可以在這個日子,爲別的女生準備那麼多玫瑰花最後她要急死了,她怎麼可以再顧念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十年過去了,她憑什麼生氣憑什麼貪心地想要看他看到夠

  於是,計然又做了蠢事兒,她竟敢舊地重遊,找去當年他們約會過的地方。

  其實,什麼都找不到,電影院變成一間大百貨,公園變成遊樂場,原來的人工湖被填平,小涼亭變成一間音像製品店。計然站在音像店內,看着琳琅滿目的海報,c,悲哀莫名。曾經,在這裏,他們說盡了無異於廢話的情話

  “你的生日在哪一天

  你的頭髮爲什麼是香的

  你會不會離開我

  太陽什麼顏色的

  你是什麼顏色的

  我的生日是2月14日,情人節。

  我的頭髮香嗎比臭好吧萬一臭了你怎麼辦

  你會不會離開我

  太陽的顏色叫懷系青,

  我的顏色叫計然

  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你生日那天,我送你最美的玫瑰花和臭頭髮n~~太陽”

  所有一切,在歲月的流逝中,真假難辨

  沒有太陽,沒有香的頭髮或臭的頭髮,她失去了玫瑰花

  豔麗的海報,彩色的c,精緻的裝修,在計然眼中,蒼夷荒涼,她只想大哭一場,可又覺得她沒立場哭,做人實在不該抽風到這個地步的,硬忍着,忍到胸腔發痛。尋思,還是趕緊走吧。走到門口,嚇得又逃回到整排的c架後面,懷系青天啊,他來這兒幹嘛

  象十年前的某一天,她藏身於樹後,偷瞧那個抱着一束玫瑰,耐心等人的少年一樣,今天的計然藏在c架後,盯着站在店外樹下,不知要作甚的懷系青。他抱着一大“樹”玫瑰花,就是她剛剛送到他辦公室裏的那一束大到離譜的玫瑰。

  和在辦公室裏西裝領帶的裝扮不同,系青換了衣服,一套灰白色的磨舊牛仔套裝,白襯衫,沒結領帶,靜靜站着,那張面孔,異乎尋常的年輕,是計然記憶中,系青的模樣,劍眉星目,氣質乾淨澄明,如葉尖清露,如早間微雲,如月色溶溶,帶着股似可在那兒站到天荒地老的耐心與從容。

  不過,他還在抽菸嗎沒戒計然見系青慢悠悠抽完一根菸,捧着花進來店裏,i啊~~計然膝蓋發軟,蹲下來,整個人縮到c架下,心慌意亂,他進來買c嗎什麼c恩雅計然知道他以前就喜歡恩雅的音樂,現在仍喜歡嗎略擡頭,她這邊的c架上,放着整排的恩雅,不是吧~~要命了,計然扶着緊張到快要抽筋的小腿,無措,要不要挪地方她不能讓他發現她

  系青不是來買恩雅專輯的,一架c之隔,計然聽系青問櫃檯那裏的服務生,“麻煩你,把正在放的這張c拿給我好不好”

  正在放的是什麼計然剛纔全部心神都掛在系青身上,根本沒聽到店裏放的音樂,被系青一提,終注意到一把滄桑的男聲涌入她的耳膜,“我看到鮮豔的玫瑰芬芳遍地,我感覺這些情景是那麼熟悉,我驚異滿街的情人如此甜蜜,我記得這一天你是那麼美麗,紅玫瑰,黃玫瑰,盛開在二月十四,也許你還記得,也許你已忘記,我的情歌曾夜夜爲你唱起”

  這是誰搞出來的爛情歌讓計然有種想不顧一切撞進懷系青懷裏,揪着他的衣襟嚎啕的衝動。她咬緊牙關,拼命叫自己不要哭,可還是控制不住眼淚直直掉下來,一粒粒沉甸甸,砸在她的衣服上。

  隔着貨架,計然聽系青又說,“我要這張c,謝謝。”懷系青付賬,多付一張老頭票給店員,“能麻煩你一件事兒嗎這束花,我放在門口的樹下,你能不能幫我看着,不被人拿走等你們晚上結束營業的時候,再幫我處理掉吧,嗯~~是的,怎麼處理都可以”

  花,放在店門口的樹下爲什麼

  計然從架子縫隙裏,看着懷系青離開,他真的把花放在店門口的樹下,然後帶着他買的c走了。

  計然淚眼模糊,傻愣愣又蹲了會兒,直到店員問,“想找什麼,我可以幫你嗎”這才揉着膝蓋站起來,暈乎乎渾身虛脫,幾乎站不穩,勉強應答,“沒有,我~~我~~要正在放的這張c。”

  店員說,“有眼光哦,這是我們今年賣最好的一張唱片”

  賣最好的現在失意的人有這麼多嗎

  計然魂不守舍,走到門口,看着那束玫瑰花。這些花兒,總該知道自己的使命吧計然簡直想問,“玫瑰花,你們知道爲何在這兒嗎”當然,玫瑰花不會說話,好在,花瓣中還有卡片。

  計然趁裏面店員不備,撿起卡片細看,上面寫着,“小然,生日快樂。”落款,“給你送臭頭髮和太陽,永遠愛你的大師兄。”

  這些花,原來是給我的他來這裏,憑弔死去的我

  愛情都是不可理喻的,大師兄應該永遠愛小師妹

  太慘了,計然丟下卡片,她發着抖,招了輛的士,卻說不出要去的地址,只是覺得,這樣太慘了。比她一個人念念不忘慘,慘很多很多倍。

  她以爲一切會過去,象失眠,象委屈,象太窮,象被瞧不起,象說謊,象醜陋,這些早晚會過去,她以爲再怎麼累死人的愛,累死人的恨,也會過去。“會過去”這件事兒,想起來,是有那麼點冷淡,但其實,未嘗不是種慈悲,想到這樣的結果,多少還是欣慰的。

  可是,懷,系,青,你怎麼可以不放我過去計然矇住臉,眼淚洶涌橫飛,心象被一把鈍刀慢慢割,疼痛蔓延,侵入骨髓,誰計較那些玫瑰花誰計較你的陽光和臭頭髮誰要聽你的情歌夜夜唱起

  懷系青,你現在人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錯別字,不通順的句子下次再改,很抱歉,更新的這麼晚。

  太晚了,這兩天感謝大家不吝留言,給予鼓勵,有時間再一一回復。

  備註:這段來自蔡康永的博客,應該是蔡康永先生爲紀念邁克傑克遜而寫的,俺無恥抄襲了,與原句稍有一絲出入。特此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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