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當月光變成你的目光
走過空曠的客廳,到靠近露臺那兒的大搖椅裏坐下,計然心情忐忑,等系青。她手抄在口袋裏,捻着系青早上留給她的那張字條,上面就是幾個字,意簡言駭,“等我回來,不要亂走。”計然閉上眼睛,她不是亂走,她是預謀已久。
計然這一天,都揣着這張字條,她知道,這可能是系青給她的最後一點溫暖了,她帶着這點溫暖,聯繫過常藍後,與張嫂到跟常藍約好的見面地點,一家大賣場,假裝購物,實則等人。計然假借選黨蔘當歸燕窩等物,揹着張嫂,偷偷買了驗孕棒,趁上洗手間的機會,試了試,結果令她興奮不已,確實,她懷孕了。隨即便是憂慮重重,她有流產先兆,這可不得了,她需要醫生幫忙。醫生找妹妹不行,找常光顧的那家醫院肯定也不行,上上下下,全是妹妹認識的人。她需要一家婦幼保健醫院,找個經驗老道又溫和懂得體諒病人的醫生。不過在這之前,她得應付掉兩個人,先是系青,再是計真。
門鈴響,該來的,總是要來,難道會比那年,與六哥約會之後回來,聽到系青的聲音更可怕嗎不,經歷過那些日子的計然,什麼都沒必要再怕。
計然心裏邊念着演練過無數遍的腹稿,去應門。門口立着雙胞胎一對,春兒神色憤憤,系青臉上鐵青。她鎮定,淺笑,“來了”
面對顯得如此輕鬆的計然,不要說系青是什麼心情,連春兒都很想掐死她,出言不遜,“你搞屁啊你”
系青沉默,進屋,春兒擡腳欲跟進,想想,退出,“哥,我在車裏等你。”這對癡男怨女的事兒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他別瞎打岔了。
坐到系青對面,計然其實還是緊張的,手放在膝蓋上,她盡力穩住自己,“對不起。不過,請你體諒,我還是想要大房子。”
要大房子我不是沒錢買。系青沒語言,沒變化,維持一個姿勢,雙腿交疊,坐在那兒,白衣黑褲分明,面沉似水,幽幽燈下,如一尊暗夜羅剎。
計然讀得懂他的心思,“我知道,你肯定會說,我要房子,可以跟你開口,這樣的房子,你不是買不起,可是~~可是~~”計然牙一咬,心一狠,“我喜歡換來的,不喜歡開口跟你要。”
瞟一眼系青,他紋絲不動。計然覺得,最難出口的部分已經倒出去了,下面的表達就順利很多,“我知道你會說,你我之間無須分的這麼清楚,你有照顧我的義務,但是,兩個人相處,層次上應該是對等的,系青,你給我的太多,你擁有的也很多,而我能回饋給你的,實在是少的可憐,我們之間差異太大,不對等的厲害。”
再瞅瞅系青,他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的姿勢和沉默,計然感覺很沒譜兒,如果他給個什麼反應,也好有路數可循,現在~~無奈,只好繼續,“有一次,你媽來你寓所找你,正好我在,就一起聊了一陣,我們聊到很多事情,我知道原來我爸是你家公司的司機,大人們爲了我們好,將這些都瞞住了。我還知道以前我們讀書時候,私自出走那一夜,你媽聯繫過我爸,一起出來找我們,卻不幸發生車禍,車禍後我爸過世,你媽和我我媽有過爭執,結果我媽受不住雙重刺激,發病,過世了,你媽還昧下那筆撫卹金。系青,無論如何,我和小真這些年生活狀況艱難,你家難辭其咎,這件事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我始終無法釋懷,我想,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
想不到媽全部和盤托出,系青不是沒一點懊悔,他寧可這些由他來告訴她,也不願意假母親之口,讓她得知~~之前一再強調,要她不要對他有所隱瞞,可她任性緘默,並善於隱藏心事。與他在一起時,已經知道一切了嗎是揹負着這些,與他接吻,擁抱,說“我愛你嗎”系青想起在紐約酒店的套房裏,他把她控在牆上,與她兇猛地歡愛,她穿着一襲綠裙,激情難抑,在他懷抱裏抖的象一片早春風中的嫩葉。更記得不過數日之前,她帶着魯莽和熱情,在她的領地上做過記號~~所有相愛的證據,都是假的嗎仍然沉默,系青如一尊石像,散發着幽涼涼的,帶着點兒危險的氣息,眼珠兒一錯不錯,死盯住計然。
計然半垂頭,躲開系青的逼視,幾乎機械性地,念她一早設計好的對白,也忘了之前和常藍約好的小細節,要說房子是常藍硬逼着作爲交換條件的,“我不適合做你家媳婦兒,這部分我和你媽觀點是一致。再說,你家確實欠了我們,所以我和你媽談條件,如果讓我離開你,她必須拿間大房子來換,還有一百萬現金,我們就這樣達成協議”
好容易背完這一段,計然喘口氣~~再看系青,他端坐在那兒,無一絲聲息,好像暴風雨前夕的安靜,計然開始害怕,這樣的安靜之後會劈下一道驚雷還是閃電但,她除了硬碰硬地面對,別無出路堅持住,“當時是打算馬上和你談,不過因爲房子沒裝修好,我貪心嘛,覺得等房子弄好了,可以直接搬過來,這樣,我還能在你那兒多住段時間,上班近,不然回小真宿舍那兒也麻煩,所以~~一直拖到從紐約回來。事情就是這樣。呃,系青,跟你相處,還是很累,我不想這麼熬着”
她說謊,她的話和媽媽的話有出入,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竟然罔顧承諾,再次失蹤讓他着急,讓他驚慌,讓他找她,還搞出拿愛情換大屋這種莫名其妙的“鬼”故事,他瘋了纔會信她,她擅自離開他,就是不行,其餘都是廢話終於,懷系青有了點反應,他眼裏的目光由往日的暖如春陽,轉爲清冷月色,站起來,冷硬得象塊極地玄冰,就幾個字丟給計然,“我們完了。”
計然一如既往地乖巧,點點頭,算是答應,她同意她和他完了。她仰着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系青,甚至,眼神裏有幾分驚慌失措。每次,系青跟她發脾氣,她就是那樣的眼神~~足以令懷系青原諒她一切的眼神~~彼時,她短髮清麗,現時,她長髮婉約
玩兒完了,系青言出必行,再沒看計然一眼,自己開門出去,然後把門狠狠砸上,很大一聲響,在走廊和系青的心裏,都震出道回聲,他硬生生忽略心頭那道長的不知幾時方能斷絕的迴響,下樓找春兒。
春兒正和計真通話,“對,對,剛看你姐還成,行,等會兒我去接你”轉頭見大哥青下來,春兒忙問,“咋樣”
系青不應,上駕駛位,打算髮動車子,不成功,手是抖的,不光手,連身體都是,她真把他氣壞了~~不是他弱,禁不起事兒,而是他愛了那個叫計然的女人十多年,末了,她還是這樣對他~~春兒忙找根菸點着,給哥哥,十多年流連風月,他積累了很多安慰失戀男的經驗,“別急,咱別急,啊,哥有事兒說事兒,別憋着,憋死了啥都沒了”
系青不理春兒的嘴碎,由着他磨叨,只管抽自己的煙,尋思,事有蹊蹺,母上大人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祭出當年的往事,悉數告訴計然,無論是計然和計真,她們一時間肯定無法接受這件事情。但系青覺得,計然的問題,不止於此,甚至,系青覺察不到計然對計懷兩家的糾葛表現出多介意,她似乎只想快點兒把他解決掉的態度,急匆匆,倒豆子似的,一番話全兜給他,沒有質問,沒有怨恨,潛臺詞很象,“哦,你知道了嗎趕快走吧。”的樣子,所以~~他必須掌握更多情況,丟掉菸蒂,系青翻出春兒給他的那份資料再看一遍,決定,“春兒,我送你先回去拿你的車,你不是要去接計真嗎”
“嗯,行,你呢到底咋樣啊計然那兒啥狀況”
“你別管,我去辦點別的事情,我不在,你讓小真好好照顧她姐。”系青叮嚀,“還有,你得做好準備,媽已經把那件事兒告訴計然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告訴小真。“
輪到春兒臉煞白,不是吧媽把猛料兜個底兒朝上啊,安心不讓兩個寶貝兒子活是不是
回去差不多洗個澡捯飭捯飭,再去喫早飯,等春兒開車去接計真,她差不多也交好班。二小姐忙乎了四十多個小時,無力迴天,病人還是死了,又累,心情又糟,還得操心姐姐,“到底怎麼了”接過春兒遞來的早餐,餓狠了的美女不顧形象,狼吞虎嚥,“不是一直說跟你哥恩愛有渝,至死方休嗎怎麼又鬧分手我姐在你家老房子裏你吹吧你我姐會無緣無故要你媽給的房子還換愛情靠,愛情有那麼貴嗎”
春兒翻眼睛,二哥碰到這樣的二小姐,也很無力啊,決定暫不迴應,“我得先回公司一趟,你陪我回去,然後我送你去看咱姐。”
計真同意,苦喫,嘴裏含混不清,“行,我陪你回去。喂,你只買了一個熱狗嗎我不夠誒”
春兒辦公室計真也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直接歪倒進沙發。春兒的祕書對計真印象深刻,香檳巧克力立馬招呼上,計真樂不可支,她多需要這玩意兒提提神啊,否則會馬上睡過去的。
春兒在辦公桌那兒籤文件,打電話,也不知對方是誰,令春兒愁眉苦臉,計真隱約聽到,“別這樣,不用鬧到打辭職信吧”計真嚥下半杯香檳,剛撕開一球巧克力,有人敲門,實在很敷衍的敲門法,匆匆叩兩下,門被打開,一位面孔清秀,氣質端正的婦人進來,“春兒,你哥怎麼樣”
春兒好像忙於犯案卻慘遭干擾的小偷,手忙腳亂,啪~~把正在進行中的電話中斷,“媽”
原來是大名遠播的懷家女主人,計真磊落坦蕩,臉上甜甜酒窩隨着笑意漾開,站起來欠欠身,“懷夫人。”啊,說起來心情還真是複雜呢,以前視這一家人爲仇敵,現在溫良恭儉到不可思議。
面對春兒辦公室裏,如天上掉下來般的漂亮女生,常藍愣怔幾秒,哎喲,她光一心想自己的事兒,進來的太冒失了,好在老江湖,很快換上笑臉,“早上好。”緊跟着,她的笑容又凝住,她認出眼前風姿綽約,明豔照人的女子是誰,調查計然的資料裏有附有她的資料和相片,計真怎麼在這裏
春兒也嚇住了,他當然知道,母上大人見過計真的相片,也立刻意識到媽認出了計真,跳出來救火,滿面堆歡,“媽,有事兒”
“沒事兒,“常藍儘管驚愕還是保持住輕鬆,“就是過來看看你。”她帶着疑慮的目光對住春兒,“抱歉,媽太冒失了,不知你這兒有朋友,也不給媽介紹介紹”
世已至此,春兒也只好迎頭而上,早晚得面對,橫豎都是一刀嘛,招招手示意計真過來,並不打算欺瞞修飾他和計真之間的關係,“媽,我女朋友,計真,計然的妹妹,心臟外科的醫生哦,外科很少有女醫生。小真,這是我媽,叫伯母。”
計真大大方方,“伯母,你好,常聽春兒講起你。”
這是春兒破天荒第一次,把女人正正經經當女朋友介紹給常藍,以前他都籠統稱之爲朋友。常藍壓着心頭震驚,玩笑,“春兒不是講我這當媽的壞話吧他嘴上沒把門的。”
計真嘴甜,“沒有,春兒說伯母是家裏的精神支柱,他們都需要你。”
常藍心裏罵一句,放他爹的狗臭屁,這家人哪個把她放在眼裏了但語氣神情卻令人如沐春風的舒坦,“嗨,春兒就是愛誇張。”她很得體,“行了,你們年輕人聊聊,我還有事忙,等等再來找春兒。”
春兒看得出來媽並不如表面那麼輕鬆,但他感謝媽給了他面子,心裏對媽媽不無內疚,但是更不想讓計真爲難,跟計真說,“我媽對你印象不錯。”
計真偏偏頭,“真的”
春兒肯定,“當然,”象是種保證,“放心,我媽會喜歡你的。對了,你覺得我媽怎麼樣”
“漂亮,”計真真心實意狀,“難怪你和你哥長得都象人樣。”
春兒抗議,“喂~~”
“是真的啦,”計真讚美,你媽這個年紀的女人身材還保持的這麼好,少見呢。哇,看你媽穿的那件貼身設計的連衣裙,米白,全蕾絲,她那個年紀的女人少有那個身材,我這個年紀的女人穿不出那個氣場,絕了。“
春兒一則喜來數則憂,女朋友如此恭維自己的媽,他高興。可是計真和計然的關係,只怕媽不高興;再說等等去見計然,不知她會不會提及計懷兩家的恩怨;還有剛纔大哥青在電話裏說,他正打辭職信,這等於在跟媽開戰,慘慘慘,。他家要鬧地震。
“你怎麼了”計真拍拍春兒若有所思的面孔,驚異,“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個德行,好多心事嗎還是說我姐出大事兒了”
“呃~~是,你姐和我哥確實很麻煩,我們現在可以走了,車上我再細細跟你說”
懷家確實要鬧地震,狀況比春兒能想象到的還糟糕。
常藍揉着快爆炸的太陽穴轉去懷建軍辦公室。她本來想找個人一起,嘮叨嘮叨青兒和計然的事兒,纔去找春兒的,可是,這小兒子咋又和計真攪一起了呢是想怎樣兄弟兩個娶姐妹兩個他們瘋了嗎
懷建軍辦公室門口的祕書小姐見到常藍,想給董事長通知一聲,可常藍不耐煩地擺擺手,擺明不用,何況她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祕書也不敢惹,張口結舌立那兒,眼睜睜見常藍隨意敲兩下,禮貌性意思意思,就推門進去。其實常藍平時不太會這樣,不過急起來就很難說了進屋擡頭,“建軍啊”愣住,一個女人和懷建軍站在桌邊,女人淚眼婆娑,頭正從懷建軍肩上擡起來,懷建軍扶着女人的肩,常藍看得出,那是擁抱的動作,憐惜安慰的姿態
三人面面相覷,俱傻眼,一時不知如何自處,還是常藍先反應過來,她貌似冷靜,“哦,對不起,打擾了,我等等再過來吧。”隨手關上門,衝臉上忽紅忽白,手足無措的祕書點點頭,回去自己辦公室。
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身體一陣陣發軟,憤怒,羞惱,怨恨,還有自憐和自卑的情緒,將她撕扯的七零八落。她看得出,那個女人比她年輕姣好,比計真大不了多少的年紀,雖不如計真美豔明快,卻另一種溫婉娟秀,楚楚可人懷建軍,原來並不比其他男人更出奇更絕俗,她常藍也一樣逃不掉這般命運。
回到自己辦公室,系青在等她,坐在她辦公桌前的椅子裏,神情落拓,垂着睫毛,看上去憂鬱失意。常藍不自覺挺直脊樑,剛接受完刺激和打擊,現在又得扛住考驗。她私自接觸計然,搞出那麼檔子事兒,怨不得青兒生氣。可她現在想找個人靠一靠哭一哭的心情,迫切強烈,她已經失去和任何人過招的精力體力。
常藍沒招呼兒子,直接坐到辦公桌後自己的大皮椅裏,眼裏的淚就要落下來,卻見到桌面上一封辭職信,辭職信系青的常藍的淚意,被這封信逼的全數退去。她看着系青。系青與她對視,平靜,沒情緒,空落落的眼神。很明顯,計然和她的計劃奏效了,失去愛情的系青,正在言而有信,將他放的話,還願般,一件件兌現,他說過,她敢背後搞小動作,會失去這個兒子
失去,貨真價實地失去常藍覺得,她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失去了兒子,丈夫,家庭,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一切,她徹徹底底,全部失去了。
不抱什麼希望的,常藍說,“我們到那邊坐,媽有事和你談。”
系青冷淡,“何必浪費時間我不會改變主意,再說我還有事忙着辦。”
“你辭職的事情需要開過會才能決定,媽一個人說了不算,”或是哀到極致,常藍此刻心灰意懶,竟顯得更是心平氣和,“不是和你談什麼,媽有些事想問你,和你爸有關。”
系青敏感猜測道,要糟,爸的事兒媽從來都是直接去問爸的,現在來問他,多數是。不再鬧彆扭,跟媽到沙發那邊坐。
常藍說,“我很早就聽聞,你爸在外面有喜歡的人,是個空姐,媽也曾旁敲側擊,問過你們,但你爸,還有你和春兒,都跟媽說過,那是謠傳,男人手裏一旦有幾個錢,會有女人自動送上門,有時出去應酬,也是逢場作戲,叫我不要當真,媽一向信你們,於是,再多的傳言,也都左耳聽,右耳出。”
系青不表態,等媽媽說完。
常藍又說,“我剛纔去你爸辦公室,他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所以,媽想聽到你的實話。青兒,往往最親近的人的事情,家裏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親眼看到丈夫和另個女人抱在一起~~青兒立刻坐到常藍身邊,握住她一隻手,“媽,對不起,不是有意瞞你,不過爸說和她已經斷了聯絡很久了,他們最近有接觸,是因爲爸參股了她的生意,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兒,她就來跟爸商量商量。”
如果是剛纔,沒接到那份辭職信,常藍會抱着兒子哭,不過,現在沒那個需要了,她只是拍拍兒子握住她的那隻手,“青兒,爲什麼你以前不告訴媽”是的,無論是青兒還是春兒,有人跟她講過,她也不會如今天這般尷尬,難堪。尤其是青兒,他一向比春兒細心,善解人意。
這個問題系青很難回答,因爲差不多他們這個社交圈子的男人都這樣,一時卡住,半晌才道,“一般家長的私事,兒女也很難插手。”
“媽明白,確實很難插手,再說,很多人都這樣。”定定神,常藍又問,“你爸只和她,沒有別人了嗎”
系青保證,“媽,我知道的,也就這一個,沒聽說有其他。”
常藍是覺得,如果多幾個,還真算逢場作戲,只有這一個,怕是情有所繫。
“還有件事兒,春兒和計真走的很近”
連這個也知道了系青只能點頭默認。
瞞的死死的,這爺幾個,互通有無,互相保密,只有她,什麼都不知道常藍的失望疊加而來,覺得自己沉在一片黑夜裏,暗無天日,一絲星光都看不到。
系青勸慰,“媽,和爸談談,看他有什麼解釋”
常藍無所謂地應道,“好。”解釋不,她不會聽任何人的解釋。
系青以爲媽會找爸談,暫且放心,急着走,“媽,我還有事。”
“去哪兒找計然”
“不是,我想去她以前住的那個縣城看看。”
去計然生活過的縣城常藍思忖一二,隨即明白,她答應替計然死守的祕密,只怕系青已經知道了,怎麼知道的常藍注目系青,慢慢地,一字一頓,“你們找過老郭”
系青默認。
即使知道計然不堪的過去,也並不就此死心嗎不過,常藍現在已經不想再管,她只是問,“青兒,你覺得自己還能和計然在一起嗎”
系青不響,他不知道,他剛跟她說,我們完了,但轉頭從那屋出裏,他還是想找她的從前,想知道她生活裏到底發生過什麼,爲何不能對他坦白
常藍隨手拿起茶几上裝飾用的孔雀石犀牛在手把玩,“青兒,你默認了有錢的男人,可以多擁有幾個女人這樣的規則的時候,這代表你的意識開始向世俗傾斜,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認爲早戀是理所當然,應該被全世界允許的少年了,你覺得這時候的你,真能和人生記錄並不良好的計然,直挺挺站在這個圈子裏,無憂無懼,理直氣壯嗎系青,你知道我們這個社交圈子是怎麼回事兒的。”
系青覺得心間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撲通一下,掉到心底了似的,猛一激靈。
“或者,你只是想報復媽曾經阻撓你和計然”常藍語氣閒淡,“又或者,你如果有和計然白頭偕老的機會,你也會象你爸,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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