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羞愧(微H)
就連她方纔主動抱他、看他,邊察也覺心如刀絞,只想說:雙習,你不必做這些違心之事。
而他也確實說出來:“對不起,雙習,是我害你遭受了綁架,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邊察接着說:“一直以來,我都認爲我算是一個好皇帝,但除了工作,我在私生活方面可謂一塌糊塗。我粗暴地對待所有人,用我的身份地位堵上他們的嘴,並自以爲這樣便可高枕無憂——直到你出現在我身邊。”
“其實我對你也不好,可你實在是太……溫柔、太包容了,雖然偶爾也會有小脾氣,但你總是聽話的、乖巧的,彷彿我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我也在你的放任下變本加厲……”
他頓住,忽然彎下腰,將腦袋擱在了顧雙習的雙腿上。
邊察猶如回到兒時,被母親抱到臂彎之間,輕柔的哼唱聲伴着細微的搖晃感,他如此沉入夢鄉,一夜好眠。
他母后去世得早,父皇又迅速續絃,繼後幾年後便生下邊錦,新誕生的嬰兒總能分得更多關注,再無人關心邊察。
邊察從小便被視作儲君,圍繞在他周遭的人都期待他能帶領帝國走向更爲光輝燦爛的未來,卻一致忽視了一項事實:諸多光環加身之下,彼時的邊察仍舊只是一個孩子。
作爲孩子,他對親情與愛的需索被完全壓抑,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課業與訓練。在宮廷中,他能接觸到治國理政的一切,也能跟隨帝國最優秀的老師學習知識、鍛鍊體魄。日復一日,邊察成長爲一名合格的皇儲,絕對鐵腕、絕對高效。他是一柄帝國最爲尖銳鋒利的劍,一旦出鞘,便是要見血的。
儘管總有人背後談論邊察太冷心冷情,可也沒人覺得這樣不好:自古以來,爲君者大多薄情寡義,無用的情感容易左右理性,落在君主身上,多情絕非優點。
皇帝亦對邊察滿意,在他十八歲那年傳位於他,自己則帶着皇后就此隱居,幾年後雙雙去世。
邊察確實沒辜負身邊人的期待,即位後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工作了十二年,政績如此亮眼,堵住悠悠衆口,使他們選擇性忽略邊察那不光彩的私生活,只管稱頌他的英明神武。
直到邊察愈來愈不擇手段也愈來愈沒有下限,終於難以服衆,輿論甚囂塵上,而邊察選擇搬來了顧雙習。
然後事態步入正軌、或者說一路朝着脫軌駛去,在顧雙習此次遭遇綁架以後,更是徹底脫離了軌道。
邊察首次直視他的內心、首次意識到:他絕不想對顧雙習放手。
他必須佔有她的一切,從身到心,再到她的餘生。只要他一息尚存,她都會被他緊緊地困在身邊,他再也不要和她分開。
縱使他飽含愧疚與不安之心,他也依然要緊抓住顧雙習的手。她的苦痛與災難只能因他而起,她的快樂與幸福也只能與他關聯,而他也願意以此生爲期限,許諾她榮華富貴、美滿順遂。
但在今晚,邊察只是一個羞愧至極的男人。
他慚愧於他給愛人帶去了磨難,更慚愧於遭受磨難的愛人還要打起精神來安撫他。他想求告顧雙習:把我當做罪人、把我罵一頓吧,那樣也比你現在這樣讓我好受得多。
可顧雙習是不會罵他的。她就是脾氣太好,總是慷慨地寬容他的胡作非爲,才引導着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幾乎像是被美食撐大胃口的孩童,一朝失去甜品,他便會崩潰哭泣。
你看,她確實脾氣太好……當邊察把腦袋擱在她的大腿上時,她便擡手去撫他的頭髮,靜靜地聽他說話。
多奇怪,平日裏習慣發號施令的皇帝,到了顧雙習面前,連最基本的語言組織能力都喪失,退化回牙牙學語的嬰幼兒時期,只會顛叄倒四地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說“想你”,又說“好喜歡你”,反覆多次地說這些短句,像唸誦咒語,念足九九八十一遍,心願就會成真。
直到邊察如夢初醒,擡頭看她:“——你的頭髮還沒吹乾……得趕緊吹乾,別感冒了。”
又說:“已經很晚了,吹乾頭髮後你趕緊去睡吧,這次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伸長手臂去拿吹風機,中途又被顧雙習截斷。
她看着他:“可是您……您的情況似乎比我更緊迫。您還穿着溼衣服,雖然室內有空調,但穿久了還是會不舒服,也有可能生病。”
她的手撫摸上來,劃過邊察胸口,先脫下他的西裝外套,再一粒一粒地解開襯衫釦子:“我幫您把衣服脫掉吧?這次請不要再拒絕我了。”
顧雙習低眉順目,寬衣解帶的動作熟練了許多,至少終於懂得如何解開皮帶扣。等到邊察赤條條地站在她面前,她笑吟吟地擡起頭來,溫聲細語地問他:“要我陪您洗澡嗎?”
他雙脣緊閉,抿作一條繃直的線,像下定決心:“不用,你先去睡。”
顧雙習卻撈過髮圈,將頭髮盤在腦後,把自己從浴袍裏剝出來,牽着邊察走向花灑。熱水兜頭淋下的瞬間,她的脣烙上了他的胸膛。
女人的身體曲線宛轉而又馴然,彷彿天生便與他完美貼合,不論擺成什麼姿勢,都能嚴絲合縫地沒入他的胸懷。
浴室裏很快再次積鬱起濃厚水霧,乳白蒸汽中忽然探出一隻柔細的手,又被另一隻寬闊大手拉扯回去,重新摟抱住他的脖頸。
邊察攔腰抱起顧雙習,將她抵在身後牆面上,腰身擠進她雙腿之間,使她懸空在牆與他之間。
水流滾燙地澆打在邊察肩膀上,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猶自着迷地吻着她,去捉她的舌、咬她的脣,把那些呻吟與喘息盡數攪碎在脣齒間,親得她一雙眼也蒙上朦朧水汽。
身體懸空帶來強烈的不安定感,顧雙習不得不用手臂抱緊他的肩頸、用雙腿纏上他的腰身,如此便使得二人貼得更加緊密,幾乎已在明示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邊察騰出一隻手,稍稍撥轉閥門,將水溫調節到相對適宜的溫度。
他問她:“這個水溫可以嗎?”……她點頭,雙脣又送上來,含住他的下脣,像在吮吸一顆無味的糖果。邊察任由她親咬,另一隻手探到她底下去,沿着略微外突的陰戶梭巡一週,捻住陰蒂稍加撥弄,指腹按在那處軟肉的尖端,輕而舒緩地刺激着它。
今天顧雙習溼得很快,比平時還要快。也許是從上方淋下的水流也起到了潤滑的作用,邊察的手指進入得異常順利,不消幾秒便可再加一指,雙指一併探入那處泥濘溫暖的甬道,親密感受到肉壁的收縮與顫抖。
他低頭去吻她,發出近似呢喃的低語聲:“我好想你。”
儘管只分開短短兩天,他卻覺得自己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只有見到她、擁抱她甚至進入她,邊察才能稍稍找回些許生而爲人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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