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反轉朝歌 一百三十七 朝歌保衛戰

作者:湛兮若存
不料素來對他的建議言聽計從的釐夫人這回想也沒想便回絕了他:“不,你出去求援,今日便率心腹門客出城,各往四方求取援軍。隗將軍牽頭守衛朝歌城池,石大夫負責城中治安與後勤,和兒坐鎮指揮。我意已決,就這麼定了。”

  大事議定,衆人告退。公孫禹走在最後頭,忽地腳步遲疑,迴轉頭見釐夫人尚未離席起身,趕緊上前幾步輕聲問道:“夫人,將您和公子的安危全都託付給隗多友,臣實在是放心不下。他------他畢竟有一半的隗戎血統,且其母又------”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釐夫人何等聰敏,如何聽不出其言下之意?她端起案上的白玉卮淡淡回話道:“汝多心了。隗子良與現在的隗戎王已翻臉,二人勢同水火,不共戴天。他在草原已無立足之地,除了倚靠和兒,還能倚靠何人?況且------”她輕啜了一口卮中蜜漿,輕輕放下,語氣輕忽:“他畢竟也是我姬姓衛氏之後,這點事還是拎得清的。”

  公孫禹雖覺得言之有理,可仍舊不甘心。照他的預想,自己纔是君夫人與公子和的第一心腹,如何能在這緊要生死關頭離開主子?趕緊申辯道:“便如夫人所說,隗子良堪用,可爲何不遣他出城求援呢?反將小臣遣出朝歌?若有個萬一,下臣百死莫能辭其咎哇!”

  “你的忠心我何嘗不知?只是,那隗多友孤身一人,四處飄忽,無牽無掛,若遣他出去------萬一他置我母子於不顧,該當如何?”或許是爲了安慰公孫禹,釐夫人刻意離席,走近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死守孤城不是辦法,最重要的是求來救兵,方能解公子之困,解衛國之危。若不遣自己人出去,其他人怕是不會拼盡全力,禹可明白?”

  公孫禹擡起眼,只在一片迷濛中看見釐夫人秋波流轉的雙眸,一時怔住了。張了張嘴,也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麼,釐夫人的眼神頗有些異樣。二人怔了怔,還是釐夫人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好了,軍情緊急似火,你趕緊帶上心腹人手,速速出城要緊。記住,頂多一個半月,一定要搬來救兵。”

  “夫人放心,臣定搬來救兵,舉家與夫人共存亡。”

  朝歌城本是殷商故都,素以城牆堅固,護城河深闊而著稱於中原諸國。與別國不同的是,在護城河與城門之間還有一道矮城牆,稱爲“次垣”,專作防禦之用。從次垣門上放下吊橋,平日裏可自由出入。待到戰時,收起吊橋,護城河便成爲敵方進攻的一道阻礙塹溝。

  隗多友與公子和,石角一同協作,一日之內將朝歌城外方圓五里的民房全部拆除,所有門板與石塊通通運入城內,充作守城物資。所有的樹木通通伐盡,灌木叢焚盡,不讓敵騎有任何遮蔽之物,而完全暴露在守城軍士的視野範圍之內。

  城內城外,挑燈夜戰,晝夜不息。待到了第二日黃昏時分,枕戈待旦的朝歌軍民終於看到了隗戎騎兵的前鋒

  隗奴得意洋洋,此番攻衛,他一直是擔任先鋒,率領數萬隗戎騎兵一路殺來,好不威風!豈料到得朝歌城下,望見城牆外數丈寬的護城河,與高大堅固的石築城牆,立時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

  需知戎狄以騎兵爲主,一向只在周朝邊界地區擄掠,所過的城邑都是些小城鎮,不過是夯土城牆,有的低矮不堪,且有斜坡,甚至可以策馬而上。可朝歌是什麼地方?殷商故都,那城牆爲懸板夯築,外包磚石,便是鐵笊籬也只能在上頭打個窟窿,這可如何是好?

  有十數餘騎不知死活,愣是要縱馬躍過護城河,結果全都掉入河中,人馬皆溺水而亡。這下戎人們全都裹足不前,紛紛將目光投向首領。隗奴也是暴跳如雷,他已望見次垣上那位威風凜凜的青年將軍正是隗多友。如何不想生擒他?

  也有部下出主意,可以伐木架橋,這一路擄了一些衛國工匠,正可派上用場。可偏偏朝歌方圓五里已是不毛之地,若要採伐樹木還得往遠處尋覓。好在隗奴腦子尚算好使,他命兵士們用布囊兜土,先將護城河填出一條可供人馬通過的土埂。

  隗多友見勢不妙,命弓手向敵方射箭,可弓箭手最多隻能射到河邊己方一側。只得放下垣門派小隊人馬近前射箭騷擾,可這樣一來,己方人馬也處於對方弓手射距之內。如此這般,雙方各有死傷,隗戎的土埂進度拖慢了,可隗多友這邊也不能再這般損耗下去。

  天色漸黑,眼見護城河上已被填成了一條寬約五尺的土埂,騎兵們如潮水般涌過河面,來到次垣門下。隗多友明白,今夜的拼殺正式開始了。

  次垣雖不是正式的城牆,但門牆也比尋常人家的高大厚重,足有兩三人高,近半尺厚的朱漆大門外包銅皮,上了門閂後,非有重錘不能擊破。戎人們在外頭瘋狂擂門,卻不見半點兒晃動,拿刀槍又砍又刺也無用處。衛兵們從上頭又是射箭,又是扔石頭,射死砸死無數。

  隗奴命令將搭王帳的圓木扛來撞門,另一邊催促手下搭簡梯爬上次垣。誰知隗多友早備了許多兩米餘長的白蠟杆,頂端尖利,杆身輕便,垣上兩人一組共託着,但見垣下有人沿簡梯想攀爬而上,便狠狠戳下去。只聽慘叫連連,“撲通”數聲,立時就有幾個被戳穿下齶或胸膛,重重跌落下去。

  也有勇悍的戎人,揮舞大刀爬牆,誰知那木杆是塗抹過焦油的,等閒利器砍它不動;另有身手靈活,木杆戳刺不中的,早有弓箭手在上頭看着,唰唰幾下射將下來。

  停了片刻,隗奴也讓自家弓箭手在垣下集結,一同往垣上射箭,好掩護同伴向上攀爬,一時箭鏃紛紛。片刻間,手持木杆的兵士們有不少中箭的,隗多友讓人趕緊把傷者換下來。

  隗多友揮舞長劍,命兵士們拿出小包裝好的石灰,避過箭雨,迅速擡手撒出去。石灰紛紛揚揚,下頭一陣“哎喲”慘叫,夾雜着咒罵驚呼——

  “快閉上眼睛,上頭撒石灰啦!”

  “衛人都是不要臉的東西,居然使這般下作手段------”

  此後近半個時辰,戎人停止了進攻,裏外漸漸安靜。可隗多友清楚,這是敵方在醞釀新的攻勢。依隗奴爭強好勝的性格,他是決不肯丟面子的,一定要在無終王大軍到來之前立下大功纔有面子。他囑咐軍士道:“弟兄們要小心,戎人還會再次進攻的!”

  果然不出片刻,戎人在眼睛處蒙上一塊薄布條,呼喊着再次攀垣。這回進攻人數衆多,土垣上人頭攢動,射箭,捅杆子已是來不及了。

  此時,垣上早架起的油鍋已冒起瘮人的青煙,隗多友大叫一聲將一桶桶滾油傳開,然後“刺啦”一聲,潑灑下去。只聽下頭瞬間響起鬼哭狼嚎般的叫聲,伴隨着人肉焦臭的氣味,深夜中顯得格外驚怖。此時正值春季,澆油的兵士們身披棉襖,手戴皮套自是不怕。可下頭的戎人自入衛境都脫了皮裘,別說被當頭澆中的立時去了半條命,便是周圍被濺到些許的,也是劇痛到跳腳。

  潑滾油遠比旁的波及面大,戎人這次進攻死傷慘重,下頭一時消停。

  隗奴氣急敗壞,卻也無計可施,自從弒父奪位以來,還從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這叫他以後如何在無終王的面前吹牛自吹?他已經能想象大王子那嘲諷的嘴角了。

  下屬進言:“大王,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們這邊死傷慘重,這還只是朝歌的次垣,今夜是斷斷拿不下衛都的。不如休整一下,牧人們趕了大半天路,又惡鬥到大半夜,連晚膳都不曾喫。實在是打不動了!不如等後頭無終國大軍到來,兩下合軍一起攻城,一舉拿下豈不是好?”

  隗奴再執拗的性子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他只同意了一半:“行,今夜休整,待明日天亮,再行攻城。拿不下朝歌,至少要先拿下次垣。否則,我有何面目立足於草原?”

  日上三竿,隗戎騎兵的新一輪攻勢正式開始。這一回,隗奴彷彿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不管不顧地押上了自己所有的賭注,不拿下次垣誓不甘休。

  垣門被連夜撿拾的乾柴包圍放火,燒紅的銅皮與裏頭的硬木扭曲着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爲防垣上射下的弓箭,戎兵們整齊劃一地彼此靠攏將手裏的木盾牌舉進頭頂,像一條魚鱗緊密的大魚般護住頭頂,也護住燃燒的火堆。無數的短梯一夜間冒了出來,那是隗奴連夜鞭策着工匠們趕製出來的產物,無數的兵士揮舞着大刀爬上垣頭,漸漸地衛兵有些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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