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 刺殺公子儼

作者:湛兮若存
轉胡姬斜靠捧爵,兩隻雪白的手臂顫巍巍不勝其力,應原若不及時接住,酒爵跌地可是大爲不敬。不及多想,應原膝行兩步,雙手捧住了碩大的銅爵,也觸到了那令他心下一激靈的手臂。

  兩爵飲下,應原陡覺周身血脈驟然躥起一片烈火,竟死死盯住了那具纖毫畢見的肉體。

  轉胡姬滿臉緋紅輕柔一笑:“就知道看麼?”呢喃低語間伸手一拉,應原雄猛碩大的黝黑身軀嗷的一聲撲了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折騰得汪洋狼藉,大竹蓆如泡水中,應原才覺出了異常——大竹蓆上乃是三個人!那具粘在自己與轉胡姬中間的雪白物事,原來並不是轉胡姬有多麼神異,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自己從前的孌童方阿滿。

  “將軍神勇,君臣兩通,非凡人所能也。”鐵青着臉的番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帳中。

  “!”

  “君臣兩通,非凡人所能”這幾個字悠然吐出,如重重一錘敲在心頭,應原頓時一個激靈!這可不是似番姞那般莫須有之罪,今晚這彌天大罪加禽獸惡名便是鐵定了,舉族喪命也是難逃了。

  “前有番姞,後有轉胡姬,看來應原將軍對寡人的女人乃是情有獨鍾啊!”番軫冷冷吐出一句。

  應原想大吼一聲這是預謀的陷阱,然則看着番軫身後的一片森森劍士,看着依然糾纏在自己身上的兩具肉身,任有憤激之心萬千雄辭,也是難以出口。

  番軫坦然走近三具白光光的肉身,坦率得只有一句話:“將軍若從了寡人,自可長享此美味。否則,天下將無將軍一族也。莫看那應氏呼風喚雨,竟意欲於番宮中除掉寡人,可若今日之事宣揚出去,你應氏一脈在召公面前,還有立足之地麼?”

  應原心中在激烈地鬥爭着,他本以爲番軫已是強弩之末,卻不曾想他身後似乎還隱藏着若隱若現的龐大勢力。再說,這麼巨大的把柄拿在他手裏,自己反之乏力呀!

  應原良久默然,硬邦邦蹦出一句話:“只憑這兩具物事,不行!”

  方阿滿攬着應原咯咯笑道:“我的天也,入周室爲卿你都不願意麼?”

  應原黑着臉不答。番軫嘿嘿一笑道:“只要將軍聽從寡人的話,此番保國成功,剷除亂黨,寡人自會向召相保舉將軍。”

  終於,應原點頭了。

  應原本就有公子哥兒的浮華秉性,只是多年沙場征戰不得不強自抑制,而今驟然大破人倫君臣大防而跌入泥沼,竟有一種復歸本性的輕鬆快意,索性在這帳中與轉胡姬,方阿滿纏綿了兩日兩夜,直到腿軟都捨不得離開。

  初春的黎明,一隊百餘人的馬隊出了番城南門,直向桃水北畔而去。

  馬隊人數雖不多,然個個執戟披甲,在晨光下兵器與甲鱗閃耀着刺眼的光芒。他們乃是番國最精銳的宮城侍衛,正護送幼公子番儼前往桃水軍營。

  公子儼正值舞象之年,正是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年紀,平日裏關在宮裏不得出來,如今得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哪裏有不興奮的?雖是年幼不耐長時間騎馬,但呆在華貴的輜車裏,還不時探出腦袋來望東望西,一臉的興奮。

  “公子,馬車顛簸,休要總把腦袋探出來。”車旁的老僕時不時提醒着。

  “應伯,平時母夫人管得緊,我這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卻來管着我。”公子儼噘着嘴十分不快。

  應伯也是隨應氏陪嫁來的老媵僕了,一向對這個得寵的幼公子疼愛有加,如自家長輩一般。此時聽到小公子的抱怨,呵呵笑着:“公子,這都是夫人臨行前的囑託,一定要在路上照顧好你的。”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與其這般限制着這位金枝玉葉,嬌養大的公子,不如找些別的話頭與他講着,不知不覺間這一路也過去了。

  於是,他絮叨開了:“照老奴看哪,應原將軍這回可算是用心良苦了。提議讓公子去監軍,乃是給機會讓公子爲國立下不世之功,收取國人民心也。不然的話,太夫人如此疼公子,怎捨得讓您去受那軍旅勞苦呢?”

  “我纔不怕呢!”番儼略顯稚嫩的臉龐上現出一股子豪氣:“好男兒就該仗三尺劍,保家衛國,豈能天天窩在深宮,躲在母夫人羽翼之下?再苦我也不怕!”

  “公子真乃少年英豪也!”老僕讚歎道。

  說笑間,忽而一陣歌聲傳來,聽來頗有些耳熟:“布衣遨遊兮,瓦釜不鳴;長策未盡兮,山河難定;魚龍百變兮,恩怨叢生;遠去大邦兮,悠悠清風------”

  “止車!我要下去看看!”公子儼跺了跺廂板,輜車緩緩停下,他跳下車來,搭眼望去,只見谷底樹林旁的草地上支着一頂白布帳篷,一輛黑篷輜車停在旁邊,幾匹紅馬在草地上悠閒啃草,炊煙裊裊,歌聲隱隱,只是不見人影走動。

  歌聲戛然而止,谷底樹林中影影綽綽一個身影走出來揮着大袖喊道:“山上,莫非是公子儼乎?”

  “果然是應原叔,天意也!”公子儼一拍掌邁開大步向山坡下流星般飛去,山下身影也大笑着快叔迎來。片刻之間,兩個身影在山腳下擁在了一起。

  “應叔不是在桃水軍營嗎?離此處尚有上百里呢!”

  “算算日程,公子可能於今日到達,特來相迎也!”

  公子儼喜不自禁,吩咐道:“應伯,趕緊將車中酒食拿出來,就在這草地上,我要與應叔推杯把盞。”

  應原大笑着擺手:“非也非也,應該是我爲公子接風洗塵的。走,去帳外鋪排。”

  說完,不由分說拉着番儼便來到了白帳之外。幾個士兵進進出出忙活得一陣,帳篷外的草地上已經鋪好了一張大草蓆,草蓆上滿當當熱騰騰四個大盆:一盆清燉鯉魚雪白雪白,一盆燉肥羊飄着嫩綠的小蔥,一盆山雞烤得紅亮焦黃,一盆藿菜米飯糰金黃翠綠。四大盆之外,還有一片荷葉上整齊碼着的三五斤切片醬幹牛肉,一大木盤小蔥小蒜,一大碗醋泡秦椒,兩大壇鳳酒外加滿當當一個酒囊,直是色色誘人。

  公子儼大清早出門,的確還沒來得及好好用早膳,及至見到這麼一大席色香味俱全的酒食,如何不胃口大開?大快朵頤之間,卻見應原一箸都沒有動,不由奇道:“應原叔,你怎麼不喫啊?”

  應原嘿嘿一笑:“原是爲公子您特備的酒食,我剛喫過的。”

  他一揮手,身後的幾名軍士提着兩三個木桶向着公子儼的護衛們走去,桶裏有酒肉飯食。應原呵呵笑道:“公子安心用膳,你的隨從們個個有份,大家一大清早出門,肯定來不及好好用早膳。便在此處歇息打尖夠了,再一同歸營如何?”

  “好,就依應叔所講!”公子儼第一個附和,隨從們舉着自己滿當當的酒囊,嘴裏嚼着焦黃脆香的米飯糰含糊不清地應和着。只有老僕應伯恪守着僕從的本份,主人進食之時,必須侍立一旁。

  喫着喝着,公子儼忽覺腹中彷彿爬過一隻牽腸的蟲子,頓覺五臟六腑扯得疼。手中的筷箸無力落到了草地之上,應伯趕緊上前來扶住他,直呼道:“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公子儼的嘴角淌出一股鮮血:“我-------肚子疼,像是中-------毒了!”

  “中毒?怎麼會?”應伯擡頭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應原,只見後者眼中忽地放射出一股凌厲陰寒的光焰,令人不寒而慄,頓時明白了,卻又覺得不可思議:“是你?是你要謀害公子?-------竟然是你?爲什麼?你也是應氏之人啊!太夫人一向待你不薄啊!”

  “哈哈哈------”應原仰天大笑:“她不過是把老子當成棋子罷了,如今番國大軍盡在我手,老子誰的命令也不想聽,除了公子儼,那女人就是翦斷了羽毛的死鳥。至於番軫那小子,也盡在老子掌握之中,高興便讓他坐着這君位;不高興便把他殺了,天地間誰能奈我何?”

  應伯緊緊抱着已在七竅流血,不斷抽搐的公子儼,食指指着應原,不住顫抖着:“好你個吃裏扒外的賊子,你!來人哪,快把謀害公子的賊子誅殺!”

  奇怪的是,他喊了好半天,竟然無人應答。四面一看,上百名護衛已經四仰八叉地倒地不起,顯然也中毒了。應伯眼中閃現出驚恐的神色:“你-------他們-------”

  “說的沒錯!”應原兇狠應道:“他們喝的酒,喫的飯糰中都混有鉤吻草與蒙汗藥,其份量比公子的酒食還要多得多!你以爲,我會引頸待戳,哼,動手!”

  他一聲令下,幾名軍士個個手持利刃,向林中的侍衛們走去。如砍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上百條性命消失得無聲無息。

  公子儼已經停止了抽搐,一動不動了。應伯心慟難忍:“公子,今日是老僕失察,累你死於這狼心狗肺的賊子之手。老僕無顏立於天地間!”

  他一把抽出公子儼腰間長劍,往自己頸上一抹,頓時血濺三尺。應原抹了抹自己臉上濺到的血,長吁了一聲:“倒是個硬氣的忠僕,也免得老子動手了!收拾殘局,切不可留下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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