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一關·妻室
據施家的車伕傳出的小道消息,二少爺自上回二少奶奶將他帶回來之後,就沒有再去過青樓了。雖則成日裏還是睡在書房,但這一表現仍然讓施家的奴僕們大吃了一驚。二少奶奶沒嫁過來之前,二少爺可是含香閣的常客。
府裏的老人都說,這是二少爺不想像大少爺一樣離家,卻又不想見到老爺的緣故。二少奶奶賢良淑德,若能就此將二少爺勸住,再替倆父子關係軟化軟化,可謂是大功一件。
眼下,下人們口中賢良淑德的二少奶奶,正在捉弄一隻肥嘟嘟地小黃雞。
“大大,第一次見你,你還是一隻長頸雞呢。”蘇小杏託着腮幫子,手指一圈兒往桌上鮮嫩嫩的小雞崽兒身上彈着,語氣輕快愉悅。
大大邊躲邊憤怒地抱頭大喊:“玩夠了沒有!”
它身爲高科技產品,本身形象就是一些晶體電路板之類的東西,只是研發人員給它的定位形象是一隻雞而已。它具有改變形態的功能,自然是一會兒一個樣,很少有固定的時候。
要是知道這個女人欺軟!它纔不會變成這個樣!
但是體內能量限制,就算是它也不能在變成某一種形態後很快地進行再變化。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杏終於鳴金收兵,改彈爲撫,給它順了順背上的絨毛,彎眼兒笑:“別生氣啦,夫君在裏面洗澡呢,你再喊大聲點他都能聽到了。”
大大展翅抖了抖毛,悶聲:“都是你。”
“你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太不像一隻雞了,我只是想幫你恢復本性而已。”小杏坐正身子,冠冕堂皇地和它解釋,覆在小黃雞撇頭地時候接着道,“你今天是想出來放風?”
“什麼放風。”小黃雞翻了個白眼兒,後來覺得這樣對待玩家的態度不正確,又收拾了一下表情正色道,“在那天之後你沒有乘勝追擊,最近行動如常,所以我想當面和你談談。”
在它說這番話的時候,它已經開啓了另一個技能——對其隱身。現在即便攻略對象施北站在它面前,也是看不到它的。
但其實隱身這項功能是把四周的景物播放給人看,即別人站到你面前時看到的是你播放出的背後的景物,左右亦同,所以如果施北不小心踩到它——它一定會死痛。
“這個啊,你說怎麼辦好呢。”午後地陽光從窗格中照進房中,和着斑駁的樹影,在桌上輕移晃動,提到正題小杏覺得有點犯困,懶洋洋地趴到了桌上。
“……你,你沒有想過?”小黃雞呆了。
所以這兩天,這個女人是真的在這個時空參觀旅遊嗎!?
“唔,我想先聽聽看你的意見。”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冠冕堂皇啊……小黃雞覺得如果能具現化,在它頭上一定已經掛滿了黑線。
然而還不等它提出作戰計劃,在洗澡間沐浴的男人已經走了出來——古銅色地上身赤/裸,幾滴水珠滑入明顯是中衣的綢白褲子裏,帶着一點怒氣。
“怎麼沒有把換洗的衣服放好?”
平時縱然她不在屋子裏,他去洗完澡都會看到乾淨的衣服,久而久之自然不會特意去察看。可是今天卻意外的沒有了。他本來想着,也許是她想親手送進來,但是左等右等,等的水都涼了,還是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
他只好先穿上髒了的褲子,裸着上半身出來了。
小杏眨眼看了看他,很受傷似地別過臉去。
施北:“……”自己又沒打她又沒罵她,就問了她一句,她委屈什麼?
大手掰過她的臉兒,他蹙眉:“這是做什麼,你又怎麼了?”
這一段日子他和小妻子相處的還算不錯,也覺得應該給她點體面,便一直留在府裏過夜。只是上回的事還在他腦子裏留有陰影,所以暫時還沒碰她。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能爲此拿張拿喬,碰到點事兒就給他臉色看,他沒有像耐心哄孩子一樣哄着她。
然而,鑑於她最近的變化讓他滿意,他還是願意給她機會,聽聽她的解釋。而不是像從前那樣甩臉就走。
白皙的面龐上嵌着兩丸黑水晶,此刻烏黑的眼裏隱有水光,晶瑩閃爍。她精緻的貓兒眼微微睜大,直視着他,卻執意不肯讓眼淚落下來:“夫君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事。”施北有一瞬間的尷尬。
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沒叫過她名字這一點,確實有點過分了。不過,這不是再說衣服的事嗎?
“我是故意不把衣服拿給夫君的!”小杏粉脣輕嘟,賭氣般地道。
施北臉色陰沉下來。
“……我還以爲,這樣夫君就會喚我的名字了。”她擦擦眼淚,拗過身去,“我以爲夫君會叫我把衣服取過去的。夫君明明知道,我就在外間,一喊就聽的到。”
“……”施北的面色經過這幾次轉變,着實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不知道她竟然是爲了自己喚她的名字才這麼做的,大概她這樣做也是爲了拉近兩人的關係?這樣一想,自己好像是太過理所當然了,她不把衣服拿過來,自己怎麼就不叫他一句呢?他不禁有些懊惱,連這麼簡單的事居然都沒想到去做。
他沉默了一下,她那邊依舊在泫然欲泣。
“小……小……”他看着嬌滴滴地妻子被自己“欺負”的可憐兮兮地,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驟然喊這個名字又實在有些奇怪,他抓了抓頭髮,着惱道,“誰給你取的名字,小家子氣!”和個丫鬟的名字似的。
不過他到底說的委婉了一點。
她聽到這樣的話,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小手帕輕掩,細細地啜泣着,極是招人疼惜。
可憐的院長嬤嬤,真是無辜躺槍。
不過,全孤兒院的孩子確實都曾嫌棄過院長嬤嬤的取名水平。像他們那一批進來的時候,院長嬤嬤剛好喜歡上了古詩詞。老人家喜歡鮮亮的顏色,一句“花褪殘紅青杏小”,大家的名字就分別被定爲了“花花、紅紅、青青、小杏”。
爲此,大家都很羨慕她個頭嬌小,可以站在最後一位。
“好了不哭了……”他無措了一會兒,終於靠近她,輕拍着她柔軟的脊背,像是照顧一個易碎的珍寶一樣,帶了點小心翼翼地討好,“蘇蘇?我以後就這樣叫你了怎麼樣?別哭了。”
她擡眼看他,眼眶哭紅了一圈兒,像小兔子似的惹人憐愛。鬢邊的絨花被風吹地拂在耳畔,她覺得癢癢地,耳朵不禁動了動。瞧在他眼裏,更覺得可疼。
他忍不住俯身,咬在她白玉似的耳墜上,不敢用力,只輕輕地用牙磨了幾下。
真軟。
她的耳朵騰一下紅了,彷彿墜了石榴顆,粉粉地紅色,晶瑩剔透。
“蘇蘇。”他又喚了一聲。這一刻,施北突然覺得這個小妻子娶的還不賴,老頭子在找媳婦以及找兒媳婦的方面,大概是他唯一不嫌棄他的地方了。
她破涕爲笑,突然膽兒肥地撲進他懷裏蹭了蹭,依戀般地喚了句:“嗯,小北。”
施北先是一怔,然後手掌撫上她柔滑的青絲,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還是叫我夫君吧。蘇蘇,先給我拿套衣裳。”
自娶了親,他的衣服從來是由小妻子收拾的,具體放在哪個櫃子裏,他自己也不知道。雖然武將在大熱天裏訓練的滿身大汗的時候也會打赤膊,光着上身在訓練場裏操練,但是在家裏對着妻子……他還真是不太習慣。
可能是還沒碰過她的緣故。
“嗯!”她應了聲,把自己從他懷裏扒拉出來,很快地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那衣服疊的正正方方,整整齊齊,上面還放了一雙白底黑布的靴子。
見她背過身去,施北笑了笑,動作迅速的將衣服換好,然後隨手將鞋子拿起來想套腳試一試大小。
“你給我做的?”
“我,嗯……”其實是紅袖做的。雖然她不會,但原主的女紅很好,若說是丫鬟做的,顯得不夠誠心。反正等原主回來,還是會再給他做的。
於是蘇小杏臉都沒紅地承認了。
“蘇蘇。”他正想誇她手藝好,卻在看到鞋頭繡的東西時沉默了下來,他將靴子脫下來放回地上,半晌才道,“以後給我做靴子,別繡這個了。”
那雙鞋面兒上,赫然繡着一隻小老虎的腦袋,只是繡的很小,又在側面,角度不對輕易看不見。
“不好看嗎?”她回過身,歪着腦袋。
“……又不是沒長大。”他把視線從鞋面上收回,聲音低沉地道。話雖如此,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掙扎,還是沒逃過小杏的眼睛。
“可是夫君……”
“好了,我下午約了子豐談事,先過去了。”他打斷她要出口的話。
“嗯?哦……”她抿了抿脣,將他送到門口後,終是擡頭送了他一記甜笑。“早點回來。”
他猶豫了一下,摸摸她的腦袋道:“別多想。”他確實是有事和子豐談,只是時間沒約的這麼早。他就是突然覺得待在房間裏渾身不舒坦,想去外面練練刀法,出一把汗再說。
“你怎麼他了?”施北一走,大大就解除了隱身,有些奇怪地問,“本來不還好好的嗎。”
“我在儲藍啊。”小杏關上門,笑眯眯地道,“準備放大招了。”
“……什麼大招?”它真是一個最失敗的嚮導了,總是弄不明白玩家心裏想的是什麼。
“破而後立。”
小杏見它不明白,便仔細地把想法和它解釋了:“你也說了,抓住弱點一招定乾坤。前面的賣他乖賣俏對於扭轉不利的局勢有用,但要真讓他傾心,必須經過一個長時間的積累才能達到目的。他這樣性格的人,你讓他厭煩到極點,過後如果能一下顛覆先前的印象,他就會覺得愧疚,想要加倍地順着你,歡喜你。”
“我剛剛爲了名字的事和他糾纏,就是想試探一下這招能不能用。夫君他呀,一味順從不行,他在習慣之後不會把你當回事兒。但你要是一直和他倔着,他忍耐到達極限,又會乾脆地把你甩掉——原主可以說是身兼這兩點,她順從,所以被遺忘;同時她怯懦的性格又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於是夫君從沒再想過和她在一起,充其量只是養一個門面般的妻子罷了。”
小杏揉了揉痠痛的肩膀:“這可真是位大爺。”
大大:“……”
“你怎麼不去寫本愛情攻略賺錢?”它突發奇想地問。雖然不知道這些內容實際可不可行,聽上去倒還挺是那麼回事兒的,糊弄糊弄小年輕也能賺到不少錢了。
“你覺得可行嗎?”小杏沒理會它的調侃,“我是說,這樣做的話。”
“不是說要讓他厭煩到極點?”眼前的走勢還挺光明的嘛。
間接性地同意了她的安排。
“所以說要先儲藍啊。”小杏脣角一彎,俏兮兮地笑起來,“小北或者是繡老虎的靴子,都是可以觸發的地雷哦。”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關應該快結束了目測……等原妻子一回來,大爺君會哭的吧。
其實人姑娘也很溫婉很好的呀-v-就是膽子小了點嘛
讓杏子給解一解心結,會好起來的【一臉認真地腦補着】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