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二關·青樓

作者:甄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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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玩家?”蘇小杏咬着指頭笑起來,“那不是更好,一個時空有兩個玩家排查BUG,你們公司更省心了。”

  “在一方面來說是這樣沒錯。”大大斟酌了一下措辭,“但是,系統設定只有在攻略成功之後才能轉到下一個時空,所以如果你不在她之前攻下目標人物,就會在這個時空滯留,直到下一個目標人物出現。”

  “有點奇怪,重點不是排查BUG嗎,爲什麼還要有這樣的設定?”

  大大耐心解釋道:“如果單純只是找BUG,我們爲什麼還有盡力尋找擁有稀有屬性的玩家?因爲除此之外,還要記錄該屬性玩家的攻略途徑,以備公測時提供給廣大玩家使用。你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方面的頭腦手段,但是她們又幻想可以得到這樣的結果。”

  不過它有一句話沒說,上面指示,蘇蘇是一個例外。

  她最根本的任務並不是檢測BUG或者提供攻略途徑,準確來說,其實她纔是自己的一個任務。

  當然,讓她盡全力通關,是任務的必須。

  蘇小杏點頭:“原來是這樣,你們公司是想要一舉兩得。”

  “說好聽點,是節約成本。”大大咳了一聲,“所以,如果你不想一直待在……青樓裏的話,就該好好想想怎麼搶在對方面前攻略成功了。”

  既然事情不可調和,她也不想一直待在青樓,就立即進入了工作狀態。“另一個玩家是剛剛丹橘提到的雲漪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大提醒,“還有,第一關是爲了讓你適應,所以我會在你有需要的時候就幫助你。但是接下去,你最好都靠自己。除非有性命之危,我不是隨時都會出來的。”

  這麼多年,小杏一直都是靠自己獨立生活,所以聽到這句話時心裏並沒有不適應的感覺。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因她現在青絲披散,簪子一應的物件都不能用,大大便再次化作淚珠式樣的耳墜,掛在了她耳朵上。

  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小杏的手腳漸漸活動自如,只是臉還是那樣一張“非誠勿擾,誠也莫擾”的冰山臉。期間,爲了維持效果,她在繫繩的提籃裏裝碗,從窗口下放到湖裏取了不少冰水浸面。

  她採用這麼麻煩的辦法,自然是爲了不讓丹橘發現。

  直到這一天,她用過晚膳,丹橘端來茶杯正要服侍她漱口,卻驀地發現她臉頰上冒出了兩三點紅疹子一樣的東西。沒一會兒,又有點點紅色自頸側冒出。

  “姐姐,你、你的臉怎麼了?”

  小杏蹙眉看了看她,快走到梳妝檯前,一手攏着頭髮照了照鏡子,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她可不是想走內在美路線的玩家,求快,就缺不了一張至少是清秀標準的臉蛋。

  難道是冰水敷面弄巧成拙了?她擰眉思量。

  這時丹橘已經走到她身邊,仔細地看着那幾個小紅點,惴惴道:“可是用藥不對留下的後遺症?或許有飯菜與湯藥不能同時用,丹橘沒注意到也說不準。”

  這也不是不可能。

  小杏想了想,覺得如果是這具身體的皮膚容易過敏,問題出在冰水身上,那早就應該被發現了。拖到今天,顯然是在飯菜或者湯藥上的問題更大,但她回想了一下用過的飯菜,並沒發現哪些是要忌諱的。

  “丹橘,你在取飯菜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想來想去,若不是巧合,便還有她人作梗的可能性。

  依這具身子的容貌身段,有人忌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姐姐是說……”丹橘恍若有所悟,稍稍思忖了一下道,“別的倒沒有,只路上碰見迎春閣裏服侍瀲灩姐姐的春燕,與她說了一會子話。要說起來,這幾天卻是碰過她兩回……難不成……”她臉色稍白,咬了咬脣。

  小杏察覺她神色不對,當即問她:“你發現了什麼?”

  “姐姐才進樓裏沒多久,不知道咱們這些地方,私底下傳的各類藥粉都有不少。”她定了定神,解釋道,“若果是春燕做的,想必就是用了那一味名作‘胭脂淚’的藥。聽說用了之後,面上會猶如淚褪胭脂,留下斑斑點點的痕跡,可怖的很。”

  “無藥能解?”

  “無藥能解。”丹橘搖頭,復加了一句,“但不是長久的。看藥量多少,少則一週,多則一月就能恢復完全。只是這一個月……”

  她嘆了口氣:“若姐姐要一個月纔好,恐怕四娘是不會肯的。不能接客,必是要搬出杜鵑閣去,和咱們擠在一塊兒住了。”

  小杏坐在繡墩上撩起劉海,她對鏡細細地看了一遍,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不能接客,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

  只是最好能不搬出去。她不是吃不了苦,但也不喜歡被動地接受別人的陷害結果。孤兒院的生活告訴她一個道理,想要?就去搶!

  服軟,強奪,只要手段有效,怎麼樣都可以。

  “丹橘,閣子裏朱墨顏料一應作畫的東西可有?”

  “姐姐剛搬進來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倒有見過,想是原先住這裏的姐姐用的。我去找來?”

  “嗯,攙一點麝香進去,帶上紙和筆,我們去迎春閣。”

  夜幕低垂,月飛檐角。

  銷金帳裏,牀兒震,枕兒偏,兩相情濃,被翻紅浪,正是香汗交流的鏖戰時刻。

  女子烏雲髻散亂在牀,聲如嬌鶯啼:“哥哥、哥哥慢些耍,奴家魂兒要被顛飛咯。”

  “心肝兒,等等哥哥。”男子賣力奮戰,情動時咬上女子的乳兒尖,曖昧低語,“魂兒收好了咱們一起飛,嗯?”

  “壞哥哥……”女子醉顏微酡,方咯咯笑了一聲,就叫門外陡然破開的門唬了一跳。她嚇的一縮,立時就泄了身子,綿軟軟地仰在牀上,喘息不勻。

  那男子倒是好定力,饒是兩面夾攻,依舊堅/挺。只是看神情很有些好事被打擾的不悅。

  “恰恰啼”走的高檔路線,能來的公子爺們身份都不差。縱有差些的,也上不了二樓的閣子,或是在一樓人人可用的公用房裏,夏天的時候倒還能得一隻小舟搖晃搖晃。

  見的女人多了,當然就不會那般把持不住。

  一張紅點滿面的臉映入二人眼簾,來人一襲白衣,臉半隱半現,猶如鮮血兜頭淋掛。將軟倒在牀的瀲灩駭個半死。“舒、舒公子……”

  那舒公子的態度明顯不如剛剛,勉強算作是安撫地對她道:“是人。”

  但見那人旁若無人地走進來,撫裙坐在圓桌上,拿過丹橘手裏捧着的宣紙攤開,研磨、蘸墨、提筆,揮毫,一氣呵成。

  看的房裏的兩人都傻了眼。

  鳩佔鵲巢,反客爲主,也就是眼前這樣了吧?

  瀲灩將手心的冷汗擦在被褥上,緩了緩神,披衣下榻。湖綠的肚兜在燈光下明晃晃的掛着,她卻不以爲意地撩了撩披肩長髮,好似方纔懼怕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輕笑:“沅妹妹好興致,大晚上跑到迎春閣裏來作畫。”她已認出了眼前之人是誰,畢竟是她親口吩咐下的藥。

  蘇小杏的側臉在燈下尤顯精緻,她專心於畫上,不發一言。

  瀲灩指甲上的蔻丹一掐掌心,冷厲的光芒立時掃向春燕,斥道:“啞巴了嗎,沒告訴沅姑娘我在接客?她不知情,你總該攔住她!”

  春燕委屈的摸摸手腕上的青痕:“又不是沒攔過……”但是丹橘那丫頭原是做粗活的,力氣不知比她大了多少,攔不住啊!

  “你……”個不成器的東西!瀲灩心裏忿忿不平,卻到底不敢在客人面前表露出來。

  恰在這時,一道稚嫩中帶着幾許威嚴的娃娃嗓響起:“怎麼回事?你們都圍在這裏幹什麼?”

  “呀,媽媽來了——”

  “媽媽快來,裏頭都要打起來了呢,嘻嘻。”

  原來是樓裏一徑兒沒接客的姑娘都圍攏在門口看戲。瀲灩想整治新人的事她們私底下大都知道,不過樓裏的狀況,不多踩你一腳都是好的,也沒人會好心到去提醒新人。

  此時一見四娘來了,要麼賣嬌打諢,要麼偷偷撤了,給四娘讓出一條道兒來。

  這個四娘全不像別人家的老鴇那樣豐腴圓臉,香粉滿面,一揮帕子能咳死個人。她天生一副娃娃嗓,臉蛋也是偏嫩的模樣,但架子一端,長久積累的威勢就顯露了出來。

  她粉面含威,睇了兩人一眼。復婀娜上前,先是給舒妄言笑賠了不是:“舒公子海涵,都是妾身慣的她們無法無天了。”

  那舒妄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戴好衣裳,站到了小杏身側,饒有興致的看她作畫。

  聞言擡頭,竟帶了幾分客氣道:“四娘不必如此。”

  “沅沅。”四娘賠完了禮,表情清淡地看向小杏,聲音卻下降了幾十度“大晚上的,你到瀲灩房裏鬧什麼?”

  小杏吹了吹畫好的畫,站起身轉向四娘,琥珀色的眼珠微動,繼而垂下眼簾。

  四娘一見她那臉就倒吸了一口氣,她也是風月場裏混出來的名角兒,一看她這架勢,再看瀲灩暗地絞緊絹帕的樣子就明白過來。

  瀲灩此時心頭大恨,她知道這什麼沅沅是這一批新人裏媽媽最看重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做的這麼隱蔽,就是徹底毀了她的臉也沒什麼。卻沒想到讓她看出來了不說,她一個新人,竟還有膽子鬧到媽媽跟前!

  四娘心思轉圜,想着家醜不可外揚,便再一次和舒妄言笑道:“今兒擾了公子雅興,瀲灩這丫頭暫且服侍不了公子了,您不若另擇一枝花兒賞?”

  “不必。”舒妄言擺了擺手,指着那畫道,“讓她把畫送我,我就不計較這一回。”

  畫?四娘好奇的走近桌旁。

  紅鸞被,象牙牀,生動的線條勾勒出畫中二人香汗淋漓、裸呈交合的場面。與尋常注重線條而忽略上色的春宮圖不同,這一副用色大膽豔麗,好似美人兒上了濃妝,顏色凝而不透,觀久後自有一股麝香撲鼻。

  而且更抓重面容、肌理,對交/合處反到了了帶過,自有一種曖昧的風情。

  這、這丫頭何時這樣大膽。

  畫中的兩人,赫然就是舒公子和瀲灩。

  舒公子將畫紙揭起來,又看看小杏的臉,惋惜道:“可惜了……”想着若是自己的裸身由一個佳人的纖手描繪,還真能讓自己食指大動。

  四娘最通男人脾性,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而且舒妄言不知道,她是知道這姑娘原來的長相的。她看着小杏的神色緩和下來,含笑對舒妄言道:“公子能瞧上是她的福氣,取走就是。”

  “那我就不客氣了。”舒妄言將畫一卷,往懷裏收好,撥開衆人走出去。

  嘿,這畫,得讓某人瞧瞧。

  逍遙山莊。

  舒妄言足尖一點檐瓦,飛身而下,推門入了自己的房間。他雖是商人出身,因家裏長期與逍遙山莊做大數額的買賣,每到元山城,都能借住此處。

  而且,他與逍遙山莊的少莊主席況也是自小的交情了。

  “有門不走,你偏要翻牆,嘖嘖。”暗裏驟然響起的聲音把舒妄言嚇了一跳。

  他轉而平靜下來,摸着火摺子點上燈。

  那人彷彿全不被黑暗所擾,燈光亮起時他正把杯口往脣邊送去,就是燈光乍亮,也沒見他眼裏有所波動,只淺抿了一口杯中酒。

  “你怎麼來了?”舒妄言坐到他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火沒消下去,一路用輕功吹着冷風飛回來,也滅了不少,再喝一杯冷茶就更好了。

  “我聽說你去過皇宮,想問問你裏面的情況。”商人做生意,通常是朋友遍地,舒家除了逍遙山莊,還和一皇商交好,舒妄言曾經想漲漲見識,確實跟着一起進去過。

  舒妄言眼珠轉了轉,從懷裏摸出剛纔那幅畫,笑嘻嘻地道:“你先來評價評價這個。”

  他也沒管人同不同意,徑自將畫展開。

  席況淺酌之時,漫不經心地看向那畫,復一杯酒下入口,方,“畫技難登大雅,難得的是上色,很少見。畫裏帶香,這是想用偏門引人注意,心思還算巧。”竟像是欣賞普通的畫作一般。

  “怎麼跟個和尚一樣。”舒妄言嘟噥,“明明鬧起人來比我還瘋,就是沒見你……”

  “不像你欲/火焚身罷了。”

  舒妄言興致勃勃:“嘿,你別說,我當時還在那什麼的時候,那作畫的姑娘就……”

  “羞恥心呢。”席況輕輕掃了他一眼,“說完皇宮的事,我就去睡了。”蓓蓓看上了大內專屬的美容良藥“玉容顏”,纏的他沒了辦法。他不喜歡打無準備之戰,若要去取,至少得知道皇宮的大概方位。

  想起妹妹,他眼裏不自覺流露出一點寵溺之色。

  舒妄言摸摸鼻子,開始月下講經,給人少莊主說起皇宮的佈局來。

  其實他忘了說,羞恥心這東西,他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席況纔不是和尚型的→→他潔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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