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二關·青樓

作者:甄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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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願意。”她玉雪冰就的芙蓉面兒微仰,在日光下透的彷彿能看見肌膚裏的細管血脈,緩緩流動。容顏美好的不似凡人。

  翹起的眼尾弧度延長,尤爲嫵媚風流。她口中像是含了一塊冰,吐出的氣有着絲絲涼意:“即便我的情意於你來說分文不值,也不會傻的用自己成全你對另一個女人的心。”

  席況沒想過她會這樣說,一時怔在了原地。

  蘇小杏卻還未收手,她輕軟的身子倚過去,玉手自他脖頸撫上下頷,輕佻的勾起,呵氣如蘭:“我怎麼能死在你前頭呢,我喜歡你,就要一直、一直看着你。”

  “倘若看不到了,我可是會心慌的。”

  這一刻,她似乎真成了一代青樓名妓,在大庭廣衆之下,放浪輕佻,無所顧忌。然而席況能從她的動作、語氣中輕而易舉的發覺她深藏的怒氣和……悲涼。

  他的呼吸一滯,心臟好像被人猛地一攥,繼而莫名地快速跳了幾下。

  有一股沒有由來的憐惜之意,自心裏升起。他驀地溢出一聲輕笑,將她攬在身前,安撫着她不自覺挺直微顫的脊背:“別緊張。沅沅這麼好,我怎麼捨得用你的血入藥。”

  原先他確實有過這個打算,如果她心甘情願的答應了,他也沒什麼不捨得的。倘若她不答應,倒是要讓他懷疑她所說的喜歡幾分真,幾分假,又或者只是流於表面。

  但他沒想到她的回答出人意料。一時心緒被她打亂,弄不清她這樣的反應才該是真,還是應下要求是真。

  她不再說話,只是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不被人發覺的顫着身子,依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他憐惜之意更濃。

  說到底,她曾經也是官家千金,因父親獲罪被牽連在內。能及時的調整心態已屬不易,自己心血來潮提出這樣的要求,確實有些過了。

  蘇小杏若是聽到席況心裏的想法,必然會十分高興。席況素來隨心所欲,不受拘束,能讓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這一關到現在,終於有了些眉目。

  雖然她沒有讀心術,此刻也是狠鬆了口氣的。

  沒人知道她剛剛剎那間腦子裏飛速的運作情況,要拒絕,還要拒絕的不讓他起疑,最好是——化危機爲轉機,趁此機會,讓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多。

  不過,暫時放下心的小杏不知道,因爲誘導着對方在自己身上放更多的精力,反而險些前功盡棄。

  一大清早,客人多還窩在美人鄉里不曾起身,或是候着晚間再來。正廳外幾個丫頭閒磕牙,倚在欄杆上聽浮水拍船,悠閒的不得了。

  俞伯岑踏上船板,悠悠一笑:“幾位姑娘,敢問這時辰可做生意?”

  守門的丫頭聞聲皆站起來,一穿着綠衣的打頭,笑迎上前替他將門簾子掀起,道是:“何時不做了。公子徑自入內便是。”

  “布簾厚重,不如夏日的珠簾瞧着清新。”俞伯岑見她撩折辛苦,不免笑一句。

  “原來公子是舊客。”綠衣丫頭笑的清脆,偏頭另囑咐旁人道,“汀兒,去把媽媽喚來,就說有貴客候着呢。”

  她眼尖,客人一擡手就教她發現腰間掛的那枚牌子,那也是樓裏的花招兒,銀錢花到一定額度,便能得個貴客纔有的牌子。有了這個,一切招待皆比旁人更尊貴。例如四娘從不在早晌迎客,對着貴客就使不得了。

  “恰恰啼”打賞大方的客人不少,能得這牌子,不說賞錢如流水,百八十萬總是有的。

  “原來是俞公子。”四娘蓮步碎碎,自外入了正廳,對廳中立着的人低肩行了一禮,笑容可掬,“有秋冬兩季沒見,俞公子愈顯風流俊秀了。”

  “四娘又來打趣我。”俞伯岑是個知情知興的主兒,美人兒的場就沒有他不捧的時候。“哪裏比的上四娘,蘭質蕙心,風姿綽約,就是旁的姑娘比襯起來,沒有不自慚形穢的。”

  四娘卻不敢真耽擱他功夫,恰綠衣丫頭託了一溜花牌,四娘纖指撫了一遍,笑道:“這會兒能接客的姑娘花牌都在這了,妾身長得再好,也是徐娘半老。俞公子還是挑個可意的,顧自歡快去吧。”

  “不急。”俞伯岑一眼未看,直接笑吟吟地問她,“我聽說四娘這來了個新人,叫作沅沅的?”

  他既是來尋人,自然早就讓小廝打聽清楚了,直到這時候纔不疾不徐的說出來。

  四娘愣了一愣,掩嘴笑起來:“我說俞公子怎麼巴巴兒的挑了早上的時候過來,原是看上我們家沅沅,等不及了。”

  她話裏賣俏,肚腸裏的心思卻亂糟糟的。

  席況可是丟了個難題給她。上回沒讓人等他,他生氣也就罷了。可這麼一段時日過去,他愣是沒沾那丫頭的身子。又沒吩咐說不許掛牌。

  這倒讓人難辦了。

  “唯恐四娘藏掖着,不肯教我們一見罷了。”他微笑,“倘是銀兩不足,我也好叫人早點回去支了,免得耽擱了良辰不是。”

  話說到這份上,四娘也不能不讓人見,她支了那綠衣的丫頭去喚人,一壁笑道:“這丫頭眼下還是個清倌兒,俞公子可不能辣手摧花,欺負了我們家姑娘去。”

  這是不讓人碰的意思了。

  免得那位爺又發了興兒留一堆爛攤子給自己收拾。

  “四娘還不知道我?我自是憐香惜玉的。”俞伯岑倒也爽快,一口應了下來,讓四娘放心了些。

  小杏的打扮一如那回上街時的雪衣青鬢,她扶着梯沿款步下樓。

  鳳眸流轉,自一層薄雪中,透出瀲灩之色:“四娘,公子。”音是纏綿,調是清冷,和之讓人不禁一品再品。

  “沅沅,這位是俞公子。”四娘握住她的手帶到自己身邊,給她笑解釋道,“他今兒點了你的牌子,你且給他引路,回杜鵑閣好生給他解悶兒。”

  小杏臉色更冷,她低了低眉思忖解決的辦法,視線一低,驀地自門口布簾下發現一雙站定不動的靴子,鑲了金絲線,那紋路很是眼熟……

  “俞公子可是?”她擡頭望向俞伯岑,神色不見轉變,口氣生硬,“奴家今日身子不適,還請您原諒則個,另選一朵解語花。”

  “沅沅!”四孃的臉色難看起來,一貫軟儂的音色亦顯出幾分凌厲。

  樓裏姑娘有一本花名冊,上頭連小日子都記得清清透透,沒她不知道的。這丫頭不止說謊,那待客的態度也讓人惱火。

  “四娘且慢。”俞伯岑笑阻了,雖他心裏也不高興,但對着中意的可人兒,向來做不了黑臉。他轉向小杏:“不知沅姑娘有什麼不方便之處?亦或者是對在下有所誤解,說出來,咱們凡事好商量。”

  他面容含笑,說的話卻暗藏鋒芒。

  有時候看似給人臺階,其實不過是讓人再往上走一步,好將人迫近逼仄的角落,無處可逃罷了。

  小杏像是被四娘那一聲唬了一跳,言語間不免有些訥訥地:“我、我就是不想接……”

  四孃的臉徹底冷下來:“我還以爲你學乖了,才幾天,就忘了是誰吩咐人把你從冰湖寒水裏撈回來的?”

  小杏登時煞白了一張臉兒,似是回想起被丟進冰湖裏的光景,身子不禁微微顫起來。饒是如此,她依舊強撐道:“我……我不接……”

  四娘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讓這犟脾氣的小蹄子氣死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心軟,讓她凍死在湖裏了事。免得壞了“恰恰啼”的名聲!

  “清兒,去叫全三順過來,讓她把這丫頭丟……”

  “四娘素來好脾氣,今兒爲了什麼生出這麼大火氣。”外頭一雙丫頭打簾,席況邁步走進來,語態閒閒,眉目含煞。

  “妾身請席公子的安。”四娘暗自叫糟。

  她一時想着給俞公子交代,讓人把這犯事兒的蹄子丟回春院調/教幾天,倒忘了這個主。更偏偏讓他趕上這時候。

  方還冷着一張芙蓉面的佳人委屈的撲進席況懷裏,似是怕極了,縮着身,滿是依賴:“席況。”

  她片語不說,就只喊了這一聲,愈發顯出她的驚慌失措。

  若不然,她就該是謹守本分的喊他席公子,而不是依從迴轉百般的心思,直直地喚他姓名。

  縱然她此刻的舉動和平日清冷冷的樣子不同,席況知道她的資料,也只當是四娘要挾把她丟到冰湖的話,讓她記起曾經的舊傷,慌亂所致。

  溫香軟玉在懷,他勾了笑,輕哄着:“別怕,四娘與你開玩笑的。”她身上一貫散發着摻進了冰雪似的冷,如今這般依戀,倒讓他甚爲欣悅。

  他擡眼,看向站在一邊狀似無奈的俞伯岑,與他頷首:“俞公子。”

  “原來沅姑娘是在等少莊主。”俞伯岑好像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他也只是商賈出身,縱然當今天下沒有“士農工商”的身份排位一說,對擁有武力值的逍遙山莊還是敬畏的。

  他是聰明人,讓人查證這個沅沅姑娘的身份時,就知道她和席況有瓜葛。不過,既然席況沒有挑明,他們想分一杯羹,只要不是正巧撞上,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挑了這麼個時辰,還是讓他湊巧撞上了。

  “清兒?”他對託着牌子的丫鬟招招手,“來來來,把花牌呈過來,公子我再選個好的。”

  席況見狀再次轉向四娘。他邊順着懷中人半攏半放的烏絲兒,緩解她的情緒,邊是輕笑:“我們沅沅膽子小,四娘往後不可再嚇她了。”

  這是他頭一回挑明瞭要爲她保駕護航。

  四娘心裏顫了顫,但一想自己什麼都沒來得及做,這煞星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發作人,便安穩了些。

  她又想着不如趁此機會問個清楚,不然下回還要難辦,便陪了笑臉兒,道:“席公子既說了,妾身哪兒能不應。只是您如今疼沅沅這丫頭,那邊廂卻還有個雲漪丫頭……您知道,妾身這生意難做,攏共也沒幾個能撐門臉兒的。您可不能都攬了去。”

  這是讓他二選一了,不能都獨留他一人享。

  話雖然討嫌,不過開門做生意,逍遙山莊是地頭蛇,能討好便討好,也不能凡事都沒了邊。雲漪早就是花魁不消說,這丫頭,她本也是當做胚子培養起來的。

  可不能兩個都折在一人手裏,賺不了別人口袋裏的錢。席況再大方,也不會把逍遙山莊都賠進來不是?

  衣襟一緊,懷裏傳來悶悶地聲音,帶了些半隱半藏的慌張:“我不接。”

  不過她許是知道自己沒這底氣,話說的極輕。

  席況聽在耳朵裏,一下便明白過來,她是不想接別的客人。新歡和舊愛,這可真讓人難辦啊……

  他輕輕一笑,暗裏撓了撓她細腰,讓她癢的手鬆了鬆。方慢條斯理地道:“雲漪早就破了規矩,四娘是知道的。”

  破了規矩?

  四娘眉頭一皺,思索片刻方記起來,原先有一回雲漪鬧脾氣把自己鎖在閣子裏,讓她去和席況說自己接了箇舊客。要說破了規矩,恐怕就是這一回了。

  她雖覺得這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此刻也只能應聲:“妾身知曉了。”

  “汀兒,將雲漪的花牌重新掛起來。沅沅的那一張撤了,吩咐下去,往後她只消接席公子便可。”

  她培養雲漪的時日不短,這會兒換了個人,有些話,怕是又要重新灌輸一回了。她暗自嘆息。

  就是不知道這一個,會不會乖乖的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情況好像好起來了嘛……(巫婆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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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瓷在此丶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5-1814:00:36

  T^T一覺醒來被雷炸的好開星。挨個大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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