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殺
苗綠急忙縮起頭。
隨着彼此距離的拉近,于飛也發現了它們的蹤跡。
他不厭其煩地又提醒了一句,“小心。”
“放心吧,我已經躲好了。”
想着安置蟲胎瘤的跳蟲們剛來到河岸上,就發現了兩株荊棘樹人並排站在一起。它們急忙停下腳步,朝身後的運輸蟲發送訊號。
過沒多久,體型大概三十四米長,五六米高;紫褐色;體表長有不少圓錐形利刺;外觀猶如多足毛蟲的中型運輸蟲蠕動着幾百雙利刃短足,從樹林中一路碾壓,往河岸處移動。
別看它體型碩大,移動速度並不慢,至少有個60公里每小時以上。
于飛緊盯着那個龐然大物。
由於河水的關係,他的眼中只是一片朦朧的黑影,勉強能看清外觀。至於高空那隻飛行的監察者,他就無能爲力了。
“苗綠,黑蝙蝠怎麼樣了,飛下來了沒?”
“還沒有。”
說話間,運輸蟲距離那兩株荊棘樹人越來越近。但它並沒有移動到荊棘樹人的攻擊範圍,而是在距離樹人不到100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了。
于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由於有苗綠的保證,他並未太過在意這隻運輸蟲,而是一直緊張天空那隻黑蝙蝠,生怕它不會飛下來。
“報告,截取到不明意義的腦電波頻率。”
“嗯,那隻黑蝙蝠呢,能監測到它的動靜嗎?”
“距離太遠,熱成像無法監測。”
于飛轉而問起苗綠,“你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動靜,那隻黑蝙蝠還是在我頭頂飛啊飛的。哦,下來了!下來了!它在往下飛!”
“忍住,別衝動,等到了……”
于飛話音未落,就聽到河岸上傳來喀喀喀的聲響。
他急忙將視線偏移到那兩株樹人身上。
運輸蟲憑藉肥碩的體型優勢以及無數圓錐形尖刺,硬是將樹人碾壓得半截入土。荊棘樹人的樹冠支離破碎,樹幹也只剩下小半截,現出了壓爆的內膜腔。又是幾聲喀喀之後,內膜腔開始滲出淡藍色汁液,如傷口處的鮮血般黏稠。
雖說這種樹木是無智慧的奴僕,本身的存在意義就是充當一個能量提取、貯存的作用,但苗綠依然很憤怒。這是屬於樹人族的私有奴僕,而不是給別人用作備用能源的!但,想起黑眼的再三叮囑,它還是忍住沒出手。
它將滿是怒意的眼睛死死凝視着越飛越低的那隻黑蝙蝠。
發現運輸蟲碾壓死荊棘樹人後,l急不可耐地將隱藏在蝠翼下方的氣囊的氣放掉,快速降落着,準備吞噬能量。
l很開心。
出發之前,它可沒想到外面竟然還有野食喫。
除了給運輸蟲的必要補給外,這些樹人還能多出不少能量供它儲存。沿途它已經喫掉7塊能量水晶,刨去給運輸蟲的,自身還剩餘400多點,都能夠釋放4次神經寄生了。
目前來說,神經寄生可是它唯一的保命手段,當然是釋放次數越多越好。
因此,一看到樹人它就高興得不得了。
要不是基因中就埋藏着忠於皇后的基因識別碼,它老早就率領着運輸蟲往森林深處一路碾壓了,而不是老老實實率領着士兵沿河追蹤。
“別亂動!上次你就已經喫飽了,這次別想再多喫!”
看到運輸蟲利齒滿布的腔腸狀大嘴所流淌出的晶瑩流涎後,它趕緊發出命令,喝止住那個笨大蟲的貪婪意圖。
被監察者一喝止,運輸蟲身子往後縮啊縮的,不情願地讓出一點位置,好讓監察者進食。
嘶嘶。
監察者氣囊的氣體全消,身體急速下降。
啪。
它收起蝠翼,穩穩落在運輸蟲的背部。
“下次再給你喫。”
說着,它連續幾個跳躍,從運輸蟲油光發亮的黑褐色甲殼上跳下,快步往陷入泥土中的內囊腔處走去,準備撕開那層樹皮保護,好啃食隱藏其中的能量水晶塊。
早在黑蝙蝠將氣囊的氣放空之時,于飛就時刻關注着它,視線一直都未曾離開過半步。直到它跳下運輸蟲後背,開始低頭的那一瞬,他才發出命令。
“就是現在!”
伴隨着這句心靈感應,他整個人從河水中一躍而起。
譁!
藉着強化身體後所帶來的力量,他輕鬆蹦出河面,足有2米高!
河水聲激烈,但監察者卻注意到了濤濤水流聲中的細微變化,它疑惑地擡起頭,轉過腦袋,看到一個黑頭髮的人類。
怎麼沒監測到他的能量輻射?他是怎麼隱藏住的?不可能啊?一連串的疑惑猛然蹦出,將它不大的尖利腦袋塞得滿滿當當。
可惜,它已經沒機會找出答案。
早就迫不及待的苗綠,嗖嗖射出十數根尖刺,全都釘在監察者的身軀上,甚至有一根戳瞎了它的眼珠!
“混蛋!是誰?”
監察者咆哮着,拼盡全身能量射出一根如蜘蛛線般的乳白色能量絲線。但卻只射到一半,就因爲能量的快速流失而軟了下去,跌落在地。它黑瘦的身體,也因爲十數根尖刺在身而被那強悍的吸收能力瞬間抽乾,變成黑乎乎的乾癟木乃伊。
“幹得好!”
已然衝到那小羣跳蟲身邊的于飛猛喝一聲,一拳砸爛一隻跳蟲的頭骨。指節上的尖利深陷進去,以致於于飛抽手時差點將它的腦袋從脊柱上拔出來。
發力抽手的同時,他順帶着一個側踢腿,將另外一隻試圖逼近的跳蟲踢飛到三米開外。
跳蟲嗚咽着,掙扎不起。
隨即,于飛梭鏢出手,將那隻慘叫連連傢伙的頭顱射穿。
梭鏢回收之時,苗綠的尖刺將剩餘四隻跳蟲盡數射死。
“苗綠,別用尖刺,現在不需要浪費能量了!”
“你能對付那隻大毛蟲?”
“我試試看!你先吸收掉那些能量吧。”
“好,那交給你了!”苗綠也不客氣,趕緊吸收起來。
于飛應了聲,就加速衝鋒,跑到運輸蟲正對面。幾個輕盈地騰挪動作躲開它身上的尖刺後,他就狠狠一刀刺了下去。
漆黑髮亮的甲殼很硬,蹦得於飛手都有點疼,但他還是成功劃出一道血口。他並未戀戰,劃出血口後就立即跳開,避讓運輸蟲扭動時所改變的身體尖刺方向。
他的目的只是刺出一個血口。
“星火,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業已改變成能量監控狀態的星火,迅速將分析出的答案報告給宿主。
“防禦力20。能量儲備預計有近千點。其他資料暫時無法蒐集。”
“20?我說呢。”
話歲如此,于飛眼中卻滿是自信。
20確實很高,但還是沒能高過他的攻擊力。
就在他準備再度出手時,運輸蟲突然張開那張類似腔腸動物般的血盆大嘴。
嘴部邊緣的利齒泛出冰冷寒光。
于飛不爲所動。
突然,黑乎乎的口腔中冒出十來雙赤紅光點,緊接着,火蛇噴出。
噠噠噠!
于飛眼皮驟然眯緊!身體差點忘了動!猝不及防之下,身體被敵人的攻擊逼迫得連退好幾步。
他之所以會短暫失神,是因爲他似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訓練時天天接觸到的味道,但他不確定。他急忙低頭一看,皮膚上卡住不少金色的圓錐狀物體,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穿透了表皮。但火辣辣的刺痛着實讓他很難受,心中也更加驚訝。
他很驚訝,並不是威力或酸液的關係,而是那些圓錐狀的金色物體實在是太眼熟了!以致於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穿甲彈?”
他的眼神詫異,滿是難以置信。
已經在啓動緊急修復的星火,隨即給出確定的答案。
“沒錯,是穿甲彈。”
于飛眼神冰冷下去,他注視着已經閉緊的那張血盆大嘴,漆黑瞳孔內開始透着難以琢磨的色彩。
“剛纔它嘴裏冒出紅光的,是眼睛?”
“抱歉,目標隱藏在運輸蟲體內,無法監測成像。”
看到于飛沒動,運輸蟲再次張開佈滿利齒的血盆大口。
這次,將注意力專注於它嘴部的于飛,終於看清楚了隱藏於運輸蟲口腔內部的真面目。
人類!
他們手中的玩意他也看清楚了。
mk穿甲型輕機槍!人類士兵對付異蟲的標配武器。
噠噠噠!
火蛇噴出,于飛急忙躲開,但因爲詫異未散的緣故,後背中彈不少。
該死的異蟲!!!
怒意攪動着他的心。
在怒意的攪拌下,積攢許久的憤怒開始發酵着。心臟再也承受不住幾乎停止了跳動,血都沸騰成了火藥,怒火瞬間就從心臟處升騰而起。
他憤怒得內心幾乎要爆炸!
那幫被感染同化的人類士兵眼神呆滯,顯然沒了理智。機槍與手臂的連接處有數根如血管般的赤紅色筋絡,粗大肥厚,從手臂處一直延伸到他們的肩部。肩部的那些赤紅色筋絡繼續一路分化,化成無數細小的筋絡,直到蔓延到下巴處。
于飛滿眼殺氣,銀牙咯咯直響。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他那漆黑眼瞳開始爆出灼熱熔岩。
苗綠嚇住了。
“你怎麼了?”
于飛沒回應,他死死瞪着那隻運輸蟲,眼珠都因充血而佈滿血絲,就像是火山口噴出的血紅蒸騰熱氣。
運輸蟲並未被敵人的殺氣所震撼,它不慌不忙地再度張開利齒巨口。
就在它張開嘴的那一瞬,于飛動了!
他全力飛奔,衝刺到運輸蟲的利齒口器中,任憑星火警告或是苗綠的驚呼都未能阻止他前衝的步伐!他一步都未曾遲緩!好像腦海中根本就沒有聽到那些慌張的語調一樣!
隨着距離的拉近,熟悉的槍管、熟悉的體型映入他的視線。不同的是,原本熟悉的槍管上佈滿了赤紅色筋絡,原本熟悉的體型上滿是扭曲迷茫的表情。
“小心啊!”
在苗綠的驚呼聲中,面色冰冷的于飛毅然決然地衝進去了!
在他們扣動扳機之前,于飛手心已經對準他們。
呼!
火焰噴射而出,燒得他們皮焦肉臭。
僥倖幾個未被攻擊到的,在於飛一連串流暢無比的動作下,被他的拳頭、膝蓋、腳尖、甚至頭顱,給硬生生地砸爛腦袋。
那些醜陋的腦袋,玷污了人類的尊嚴。
不需要!
噠噠噠!
幾根槍管還是射出了子彈,但全都沒有命中。而那些緊握槍管的手,在扣下扳機的那一瞬就鬆軟下垂,再無扣動之力。
火焰瞬間燃起!
在那漆黑幽閉而有腥臭無比的口腔中,于飛的臉一片陰沉,目光似要殺神!
“給我去死!”
伴隨着這聲怒吼,運輸蟲內壁的半透明肌肉組織開始焦黑化。
“嗚……”運輸蟲不停抽搐着。
但,于飛發現這並沒有結束。
十來只自爆毒蟲突然從運輸蟲的腹部翻滾而出,悍不畏死地朝他衝鋒加速。
發現來敵,于飛動也沒動,只是冷眼看着那些圓滾滾的傢伙。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高溫火焰迅疾無情地噴射而出!如救火車上的噴射水喉般,火焰隨着于飛手掌心的轉向而燒出一個半圓。
這一次,他一點也不介意能量的消耗。
他只想早點結束這一切。
啪啪啪!
自爆時飛濺出的酸液濺到他的身上,將皮膚腐蝕出陣陣白煙,甚至一些部位被腐蝕出猩紅的肌肉組織。
痛苦這種感覺好像從他的神經細胞中剝離一樣,他依舊是無動於衷,眼都沒眨一下。
直到啪啪自爆的聲響全都消散之後,他才邁着大步,往腹部快速走去。
沿途。
一路焚燒。
僅僅三分鐘不到,運輸蟲就發出悶聲悶氣的嗡嗡聲,轟然倒下。
它的口腔中冒出縷縷青煙,焦臭味肆意擴散。
而它的尾部,猛然噴出一團火焰,隨即鑽出一個滿臉溼答答粘液的黑髮青年。
從頭到尾,運輸蟲被燒了個遍!
從運輸蟲的屍體中走出來之後,他並不像以往那樣先去確認敵人的死活,而是連頭也沒回的就站在原地不動。
他看着滔滔河水。
浪花激揚,水霧瀰漫,遠得讓百米開外的他都感覺到,似乎自己的眼睛中進了些水汽。他悄悄眨眼,用眼皮將那些水汽輕輕抹去。
“沒事吧?”
苗綠的擔憂語調讓他笑着回頭。
“沒事,先別吸收啊,這些屍體我需要研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