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在她跳樓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因爲他們之前只是猜測‘甄雪就是他們的妹妹盛非魚’，但也終究只是猜測。
而現在，林菀親口喊出‘小魚’這兩個字，徹底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甄雪，果然就是他們的親妹妹，盛非魚！
他們一直瞧不起的小魚妹妹。
想到之前他們對小魚妹妹各種瞧不上，盛簡生內心尷尬到驚怒交加，而盛席言和盛愷之則是漸漸羞愧到紅透了臉。
原來他們的親妹妹這麼優秀，這麼出色，連霍煜庭那樣眼高於頂的男人都爲她折服。
而韓方洲、白夜楓他們那些或政或商的身價非凡的高門子弟，也都對她疼愛有加。
她甚至還是鼎鼎大名的醫界聖手Ada，還是嘛
難怪她不肯去讀高中，原來……她16歲之前就在國外拿到了含金量更高的學位，還被各界所承認。
他們竟然錯把魚目當珍珠，還對真正的稀世珍珠嫌棄無比……
盛席言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甄雪面前，滿臉通紅地羞愧道歉：“小魚，對不起，是二哥不好，二哥蠢，二哥勢利眼，二哥……”
“停！”嚴謹聽不下去了，擡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等盛席言閉嘴之後，嚴謹才冷笑道：“我姐姐現在只有弟弟，沒有哥哥，你別一口一個‘二哥’的，未免太自作多情了！當初，可是你們不想要我姐姐這個妹妹的，現在後悔也晚了！”
盛席言半晌無言，最後才說了一句：“那如果是阿謹呢？如果一開始阿謹見到的就是盛非魚，而不是甄雪——阿謹還會認這個姐姐嗎？”
“我爲什麼不認？”嚴謹笑了，漂亮的眼裏猶如點綴着星辰，“她是我姐姐，是我親姐姐，是我的家人，我幹嘛不認？如果她過得不好，我反而還要以弟弟的身份照顧她，溫暖她，讓她的生活變得美好起來——我纔不會像你們一樣嫌棄她！”
如果他有一個姐姐從小被拐賣了，他會心疼死的。
他怎麼捨得嫌棄？
肯定要和爸爸媽媽一起更加愛護姐姐，彌補姐姐纔行啊！
“假設的問題，阿謹當然回答得輕輕鬆鬆。”盛席言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他卻不信同樣的情況下，才15歲的嚴謹能比他們做得更好。
林菀臉色微微一沉，開口維護小兒子道：“我相信阿謹能做到，因爲我從阿謹出生開始就瘋瘋癲癲，經常發病，甚至沒有做到過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可阿謹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有一次我發病時傷到他爸，當時阿謹才11歲，他不顧自己受傷也從我手上把剪刀奪了過去，而且事後沒有責怪過我一句，還反過來安慰我說他手不疼。”
林菀是最有立場證明嚴謹能夠做到的。
因爲嚴謹對她這個母親，一直就是這樣做的。
嚴謹沒有嫌棄過自己的母親有病，更不在乎外人在背後的嘲笑。
那是給與他生命的母親。
她生了病，也不是她自己願意的。
林菀的這番話，無疑是狠狠打了盛家三兄弟的臉——嚴謹是沒有嫌棄過她這個有病的母親，可盛家三兄弟當年嫌棄過啊！
“媽……”盛席言羞愧難當，再一次紅着眼睛給林菀跪下了。
盛簡生和盛愷之也無話反駁，默默地一同跪了下來。
現在，三人除了下跪，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了。
說再多，都是狡辯。
道歉，他們的妹妹也不接受。
他們還能做什麼呢？
“你們……”林菀心情複雜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兒子，許久之後才輕輕嘆了口氣：“你們都起來吧，不論如何我都是你們的母親，母子哪兒有什麼隔夜仇呢？當年你們年紀小，你們的父親也沒有好好教導你們，這才讓你們被許鳳凝糖衣炮彈所矇蔽，所以我不會怪你們。”
說着，林菀起身，上前扶起三個兒子，然後輕聲說道：“我們留個電話吧，有空——電話聯繫。有什麼不開心的，也可以找我傾訴。”
盛家三兄弟都沉默了。
他們聽得出來，他們的母親確實不怪他們，也願意包容他們。
但是，她現在已經是嚴夫人了。
不適合經常跟他們見面。
所以，她讓他們跟她電話聯繫……
盛簡生嘴脣蠕動，還想說點什麼，但盛席言忽然上前一步握緊林菀的手，嗓音沙啞道：“好。”
如果母親希望他們這樣做，那他們就這樣吧。
這纔是盡孝之道。
林菀和三個孩子交換了聯繫方式，互相存了號碼之後，並沒有留他們喫飯。
她不笨。
她的一雙小兒女，不待見這三個兄長。
可能……
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他們都選擇了隱瞞她吧。
她也不想問了。
就這樣吧。
只要他們五個以後不再有大的矛盾，維持現在的表面和睦，她覺得就挺好的了。
經歷過生死，渾渾噩噩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現在才清醒過來，她不再想強求任何人、任何事。
……
盛簡生站在嚴家莊園門口，看着那棟在陽光下顯得樸素又神祕的莊園。
往事一幕幕閃過他的眼前。
令他悵然若失。
“大哥，你說我們怎麼沒像阿謹弟弟一樣，遺傳母親多一些？”盛席言也站在盛簡生身邊，想起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曾經有過的那些想法，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遺憾。
盛簡生沒有回答。
因爲他也不知道答案。
許久之後，盛愷之才沉沉地說了一句：“如果嚴謹遺傳的也是父親呢？”
嚴曜。
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啊。
盛簡生和盛席言神色一震，都側眸看向了他們的盛愷之。
弟弟這意思……是說他們的父親盛一鶴……
盛愷之冷笑一聲，轉身走向停在莊園路邊的車。
盛簡生和盛席言對視一眼，再也說不出任何話，最終心情複雜地回到了車上。
三兄弟回到盛家時，盛一鶴跟許鳳凝正在幹架。
客廳裏一片狼藉。
許鳳凝臉頰紅腫，發了瘋一樣嘶吼：“嫺兒在哪兒？你把嫺兒攆到哪兒去了？我要見嫺兒！我要見我女兒！盛一鶴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我替你照顧了十幾年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啊——”
盛愷之只冷冷掃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轉身上樓去了。
盛席言按了按刺痛的心臟，深吸一口氣也上樓去了。
兩個弟弟可以不管，可盛簡生這個當老大的，不能裝作沒看見。
他走上前，握住了盛一鶴揚在空中的手，“爸，您什麼時候學會打女人了？”
無論如何，他爸還沒跟許鳳凝離婚。
這手，不該他爸來動。
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他爸的名聲會徹底毀掉的。
“我何止想打她？我恨不得殺了她！”盛一鶴滿臉痛苦，渾身顫抖，陣陣酒氣飄散在四周，顯然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盛簡生正想說話，盛一鶴卻突然反手握住他手腕，希冀地問道：“管家說你們三兄弟去嚴家了，你們見到你們母親了嗎？她怎麼樣？她認不認你們？她過得好不好？”
自從得知林菀還活着，盛一鶴就想見她一面。
可惜他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能在嚴家的保護下見到林菀。
他早就後悔了……
在林菀跳樓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他也爲她哭過的。
他整整半年都沒能走出來。
至於許鳳凝……那是之後幾年，許鳳凝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三個兒子，他才無所謂地娶了她進門的。
他從來沒愛過許鳳凝。
所以，林菀爲什麼就能這麼狠心，一點結髮夫妻之情都不念，一面都不肯跟他見？
他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