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這是誰的情緒？
“哎，我天天對你沒個好臉色，你幹什麼還上趕着湊。”
陳願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後又開始結巴了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但，就是覺得、覺得很清靜，我喜歡呆在這。”
阮欣嗤了一聲。
她是山靈，有着最純粹的自然之力，估計是吸引到他了。
“唸吧。”
陳願點點頭，他將袖子扯了扯，確保不會露出其下被打的烏青皮膚，他吐字清晰，就着晚霞念起手裏他最愛的詩集。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阮欣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眼前之人語調柔緩，嗓音清潤，落入耳間也不乏是一種趣味。
看着看着，阮欣擡手送去一縷清風，風過之後，陳願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像是被人重新清洗了一遍。
散發着淡淡的花蜜之氣。
這是山靈的贈禮。
他勾了勾脣，耳畔青鳥脆鳴，眼前，是唯一對他沒有偏見的山靈。
不論何時她的眼眸都一如既往的澄澈，儘管時常不耐煩，卻不含絲毫惡意。
這裏，是他能得到短暫平和的淨地。
阮欣聽的昏昏欲睡，這就是詩集嗎？
當真是最好的安眠曲，以後睡不着就讓他多念念。
阮欣腦袋一歪就準備去找周公手談幾句，卻聽見那小子遲疑的嗓音。
“仙子，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您的名諱。”
阮欣嘖了一聲。
“我沒有名字。”
“嗯？怎麼會沒有名字呢？”
“沒有就是沒有，山靈就是山靈，所有的山靈都叫山靈。”
陳願不贊成的搖了搖頭。
“可是仙子獨一無二，怎能被統稱。”
“......”
一種異樣感席捲了少女的心臟。
阮欣疑惑撫上心臟，那裏似乎跳的快了一些，這種感覺很陌生。
這是誰的情緒？
爲何，這般奇怪。
對面的少年嗓音低了下去。
“如果……如果仙子不嫌棄。”
“那我、那我能不能給仙取、取個名字？”
小結巴不知道爲什麼又開始結巴，他好像很緊張，可是有什麼好緊張的？
阮欣歪了歪頭，名字？
她知道世人都有自己的名字，陳願是這個小結巴的名字。
山靈是所有山靈的名字。
但是她不一樣，她可以有自己的名字！
少女哼了一下。
“好吧，先讓我聽聽。”
“......”
距離山靈得到自己的名字又過去了幾月，陳願上山的時間也變得有些不固定。
阮欣今日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她坐起身，有些疑惑。
天色大亮，卻不見小結巴來彙報工作進程。
今日竟然還沒來？
難道是想躲躲懶？
阮欣眉頭微蹙，但她心底知道。
他最是刻板守成，不存在躲懶之說。
大概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罷，阮欣閉了閉眼。
說到底，一個凡人罷了，跟她有什麼關係。
“青鳥。”
翅膀撲動間，一隻鳥兒已經落在了她的肩頭。
“怎麼了？”
“你今日可出去覓食呢？”
“去了啊。”
“有沒有......看到陳願那小子？”
“我知道，他又被人打了。”
阮欣的脊背不知不覺的挺直了些。
“我落在樹上瞧見了，家裏都被砸了個乾淨，桌子腿都打折了，等那三人消氣，他便揹着柴火一瘸一拐的朝街上去了。”
“你幫我去看看，我幫你抓蟲喫。”
“我不喫蟲。”
一人一鳥對視間，青鳥綠豆大的眼睛透亮透亮。
“爲什麼，你以前不是最愛喫蟲了嗎？”
“我不喫，我現在就是不喫。”
青鳥的眼神格外倔強。
“總覺得喫蟲我以後一定會後悔。”
“......那你現在喫什麼？”
“你以爲我爲什麼天天往村裏跑，當然是去村裏找熟食喫。”
青鳥很快就帶回了消息。
“他去賣柴換錢買東西了，大概是家裏沒有東西能用了。”
“山靈，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真的是大福之人嗎？他可窮了，一個茶壺和茶杯都得糾結半天。”
阮欣眉頭微蹙，她沒看錯啊。
他那周身縈繞的就是功德之氣啊。
等阮欣見到陳願時已經是第二天，他一如既往道。
“仙子，早間巡山了。”
“知道了。”
但眼前的人卻沒有直接轉身離去，他似乎是躊躇着，猶豫着，直到將耳根憋得通紅。
他自懷中掏出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布，他性子本就溫吞，此番抖着手一點點的撥開，阮欣覺得他像是撥了一個世紀。
但她也沒催他，托腮就這麼瞧着。
直到一隻木簪花映入眼簾。
阮欣微怔。
眼前的木簪花做工算不上精細，頭端勾成祥雲的流型，連顆點綴的寶石都沒有，樸素非常，卻讓她遲遲移不開眼去。
他連買茶盞的錢都要猶豫再三，還給她帶來這麼一隻髮簪。
胸腔內那顆心臟越跳越快。
又是那種感覺。
一種奇怪的情緒將她包圍，帶着她沉淪，讓她也感覺到了些許熱意。
“我不會用。”
陳願的手無意識攪動了下衣角。
“我、我學了，如果、如果仙子不介意的話。”
阮欣坐在石塊上晃盪着腿，感受着插入發間的輕柔力度，原本山靈還擔心君止不會，準備出聲指導。
不曾想，他手法熟練，低眸間滿是繾綣的笑意。
束髮時，阮欣偷偷看了人一眼，又不動聲色的垂下頭去。
曖昧的氣氛逐漸在兩人中間交織遊走。
山靈知道自己的夢會影響夢中人的情緒，但在控制之外，此時此刻的他們未嘗沒有一絲真情實意。
陳願離去的速度放慢不少，似乎是爲了不讓阮欣看出異常之處，但他還是沒踩穩身子踉蹌一下，下一瞬，一根藤曼迅速伸出，溫柔的穩住他的身形。
君止身體微頓回頭看去，阮欣正撐着腦袋閉目養神。
【青鳥已經將劇情告知她了，這個夢......快要結束了。】
君止在阮欣看不見的地方隱去身形，隨後又回到阮欣身旁默默瞧着，一瞧便是一天，安靜等待着又該他出場的時候。
雖然夢裏與夢外的時間流速不同，但阮欣還是會覺得過了一年之久，山靈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也不知道欣欣會不會覺得無聊。
【對了，你那個同伴也進來了，你們這一隊真的很奇怪，一個一個的往上湊。】
【但故事已經發展完了，你今夜只要在她面前被那戶人家拉下山去，夢便能醒來。】
君止負手而立，他查探了一下山靈交予他的記憶，記憶確實是在這裏結束的。
今夜過後，欣欣便能醒來了。
君止擡頭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此刻起，他又是陳願。
只是沒想到，事情還是超出了原來的預想。
“他在那裏!!”
君止眉梢一跳，這個聲音
邱塵帶着幾個人跳了出來，指着君止大叫着。
“兄弟們，抓住他！！”
君止：？
他以爲邱塵主動入內，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怎麼說也得像他這般保留自己的記憶，怎麼成反派了？
心思浮動間，邱塵已經眥牙咧嘴的抱住了君止的手臂。
本來準備隨便演一下的君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