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師姐，你在騙我嗎？
爲了等鬼幽，阮欣也只好找了個凳子在旁邊坐着。
血腥味縈繞鼻尖，她的眸光落到了他的右腳處，雖然司刑已經極力控制，但在解藥未煉製出來之前，他的腿仍在不斷的被侵蝕。
剛換上的白布已經再次被鮮血浸溼。
肉屍毒的毒性自己是親身體驗過的，自然知道何爲撕皮裂骨之痛。
在那般情況下，他偏生要出現，明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還偏要用共生咒將她一身傷痛換走。
她移開了視線，隨手拿着傳音錄把玩，傳音錄沒有新的消息，她往下刷了刷，君止的名字映入眼底，一瞬間，突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面還是最後一條消息--“理一理我，好不好？”
垂眸沉吟間，她終是點了進去。
纖細玉指劃過，上面的消息涌入眼底，阮欣額頭青筋暴起一瞬，系統驚嚇出聲。
【嚯，擱傳音錄上寫小作文呢。】
傳音消息密密麻麻，半天看不到盡頭，她忍了又忍，纔沒退出去，挑挑揀揀的看了幾句。
--“欣欣，師傅同我說，言不信者行不果，我知曉終有這樣一天，可所有的準備在想到結果之時，再一次蕩然無存，只得用更多的謊言去填充，犯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錯。”
--“我知曉現在說這些皆是枉然，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來，我願奉上一切。”
--“欣欣，你的傷有好些嗎？”
--“神府震盪需好好休息，晚上莫要熬着看話本了，藥雖苦但有寧神之效，要好好喝。”
--“......”
還有很多很多，細細碎碎的叮囑，話裏話外的歉意，以及，讓她等一等他。
那個時候的他約莫是希望能面對面的，將他的身份一一道來。
可惜，她的傳音錄壞了，伏冥又出變故。
他的身份在沒有絲毫心理建設與準備的情況下暴露，隨後，他便入瘴消失於靈界。
傳音錄忽然亮了亮，是雲柔發來的消息。
“師姐，今晚月色很好，要出來看看嗎？”
“好。”
鬼幽吸收完了鬼氣，又重新沒入了阮欣的識海，阮欣最後看了一眼牀上的御禮，繼而轉身離去。
清音鈴響過，牀上的男人總算舒展了眉頭。
“師姐！”
一進院子就看見了朝她揮着手的雲柔，兩個躺椅面對着月亮擺放在院子中間，躺椅間還放了一些瓜果糕點，阮欣眉梢微挑，直接躺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她緩緩向後靠去，舒服的喟嘆了一聲。
上次這麼平靜的悠閒還是在上次。
“他怎麼樣了？”
雖然沒提名字，但阮欣也知道雲柔說得是誰。
“原樣吧，在司刑老登沒練出解藥前，他恐怕還要受些苦。”
“師姐原諒他了嗎？”
阮欣微愣，顯然是沒想到雲柔會這麼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
雲柔晃了晃椅子，隨後坐起身，看向阮欣的方向。
“師姐，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他，我不想替他說話。”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麼讓師姐百般顧慮，獨自糾結。”
“我想了許久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他確實是騙了師姐，師姐若是因爲這點徹底與他決裂，我倒也覺得正常。”
“可偏偏，師姐好像並不單純只是因爲這個原因。”
雲柔的臉上滿是認真，阮欣笑着搖搖頭。
“不是這個原因，那還能是什麼？”
“師姐，你在騙我嗎？”
“......”
阮欣看着圓圓的月亮，最後緩聲道。
“你相信大千世界的存在嗎？”
“當然，我們努力修行的盡頭，不就是超脫出世界之外嗎？”
“那你相信天命嗎？”
雲柔雖然覺得阮欣問話奇怪，但還是仔細的思考着她的問題，最終，她搖了搖頭。
“不相信。”
這下倒是輪到阮欣驚訝了。
原著中被天命所定的救世主居然不相信天命？
“爲何？”
“我一開始是相信的，但這一路走來的悲哀若是都由天命所定，那未免太過無情。”
“我們付出那麼多的努力與鮮血，倘若都是所謂的天命安排，那我們同木偶有何區別，不過是天命扮演家家酒的角色。”
“天命需要一個不斷變強的隊伍拯救靈凡兩界，所以就有了我們嗎？”
“不，我覺得，是先有了我們，所以才書寫了所謂的天命。”
阮欣杏眸微微睜大。
“你是這麼想的？”
“嗯！與其相信天命，我更願意相信，事在人爲。”
“就像大福之人會被鬼物吞喫，不得善終之人潛逃在外，就算真有天命那也是可以改變的。”
雲柔說的話像是一把錘子敲碎了她給自己設下的枷鎖。
所謂的劇情、所謂的原著、所謂的天命欽定救世主從一開始就將她牢牢鎖緊，因爲所有的事情都會迴歸原著，所以她一直認爲這就是既定的結局。
可憑什麼結局就是定下的呢？
倘若天命無所不能，掌控萬生，她這個突然覺醒的‘女配’又是怎麼回事？
主線劇情之所以沒有被更改，究其原因難道不是她自己一直在‘按部就班’的推進嗎？
天命定下的劇情是她一直在走，換而言之，是她在製造所謂的天命。
正如柔柔所言。
是先有了她，所以才書寫了所謂的天命。
許多事也因此變得與原著不同。
可是系統又是從何而來呢？畢竟它確實知曉許多即將發生的事。
但系統若是代表了天命，爲什麼又有這麼多的盲區呢？
還是說，這也是‘天命’安排的一部分？
思緒轉到這裏，好像又回到了死路，之前察覺到的不對勁的地方在心裏又過了一遍，一條線虛無縹緲，在阮欣想抓住的一瞬間又頃刻消散。
最終，她拍了拍雲柔的手。
“柔柔，嫁給我。”
“......”
雲柔呼吸一窒，雖然知道自家師姐腦回路跳躍又清奇，但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跳躍，她是怎麼做到上一秒談人生哲理，下一秒就和自己求婚的。
雙手被人握住，她看着自家師姐真誠的眼眸。
“師姐，你別癲。”
“......”
【噗嗤。】
【...我只想看看惡毒女配和女主在一起這麼扭曲的事，夠不夠給天命一個沉重的意外。】
【不用，你做的那些事足夠給不少意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