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極晝
“是我這個婦人，要懺悔的罪孽太多了，勞煩告知神父先生，我明日再來。”老婦人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願主保佑你，阿門。”
教堂尖頂上的白鴿咕咕叫着，飛向了藍天。
在午後的陽光中，五彩斑斕的玻璃窗折射出瑰麗斑駁的光芒，投在整齊排列的長椅和莊嚴的灰泥浮雕祭壇之上。
從牆壁蔓延至穹頂的繁複壁畫顯得整座教堂盛大而又神聖。
站在祭壇前的人，是一位一身黑袍，脖頸掛着黃銅色十字架，面容相當年輕的神父。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教堂裏，雙眼緊閉，面對祭壇默默禱告。
如果拿來和喬相比，他臉上的東方元素顯然更濃重一些，除了面部強烈的骨骼感和摺疊度稍顯西方特質，一頭微長的黑髮和略窄的骨架不難看出是一個混血兒。
咚咚咚——
聽見不遠處的悠揚鐘聲，那位神父睜開了雙眼，站在祭壇面前，伸出戴着銜尾蛇環戒指的手掌。
咔嗒——
是齒輪轉動的輕響，他的身形緩緩沉入地面，隨即消失在了教堂。
轟——
隨着牆壁上的火光一簇簇亮起，驅散了長廊的黑暗，便能模糊地看清長廊上的裝飾的浮雕壁畫，看起來年代頗爲久遠。
此刻那位神父的身後跟着兩位修女。
幽暗的長廊內，年輕神父的腳步一刻不停。
他微笑着解開罩在身上的黑色長袍，遞給右邊的修女，又從左邊修女的雙手中接過一張沒有任何裝飾紋樣，僅僅露出一雙眼瞳的黑色面具。
“您還有一樣東西忘拿了。”修女不知道在哪拿出了一張曲棍球面具，態度恭敬地遞給面前的男人。
“噢，抱歉，我差點忘了。”神父摩挲着手裏的曲棍球面具，目光深邃，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今天，是他們潘多拉時隔兩年的再一次會議。
這次的會議代號，名爲【極晝】。
神父站在緩緩開啓的厚重大門面前，慢條斯理地戴上那副黑色面具。
待到門完全開啓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八位戴着不同樣式面具的人，錯落坐在一張圓桌面前。
室內的裝飾紋樣繁複，風格古典，就連那張圓桌上，也刻有一隻眼睛的圖案。
“【傑森】怎麼沒來？”戴着般若面具，背後兩把太刀的少女蹲在椅子上，模樣囂張乖戾，在一衆人裏顯得格格不入。
“可能忙着上學吧？”坐在他前方戴着尖嘴面具的金髮男人說話溫吞，言語裏卻盡是嘲諷之意。
尖嘴面具男人冷哼一聲。“不如我們先來說說，前段時間，渡鴉預測情報出錯的事情。”
這個錯誤的情報，害得他手下的泰山直接折損在了吳城小隊手中。
坐在角落的男人緩緩擡頭，他的身形矮小，短髮凌亂，肩膀上趴着一隻沒有實體的黑色赤目烏鴉，彷彿一道暗影纏繞在他身體。“雷鳴，我的【預知】，不可能出錯。”
“但事實就是如此，那個少年並不是災厄契約者，而是第199號【灼熱】序列者。”被稱爲雷鳴的尖嘴面具男人陰森森開口，指尖電光閃動。
“許久未見，大家...比我想象中要活躍許多。”
隨着這道聲音響起，房間內頓時歸於寂靜。
燈光閃爍，本來明亮的房間頓時昏暗了不少。
八人同時看向面前這位一如既往，戴着漆黑麪具的潘多拉第一席，內心有些恍惚。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兩年前。
“女皇呢？”幾乎佔據了三人位置的高大壯漢聲如洪鈴，他臉上戴着一張羅剎面具，肌肉虯結，配合那誇張的身形更是顯得壓迫感十足。
“女皇不便，她的指令依舊由我代勞。”
透過神父那雙微彎的眼，也能猜測出那張面具下的臉是微笑着的。
他手中驀地出現了一副曲棍球面具，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隨着那副面具毫無徵兆地一寸寸崩碎，直至化作白色灰燼落於神父的掌心，八人面具下的瞳孔皆是一縮。
【傑森】死了。
只有死去的潘多拉十主教，纔會被首席親自銷燬對應的面具。
到底發生了什麼？作爲神明契約者的第五席，居然毫無徵兆地死在了外面。
“讓我們爲逝去的同伴祈禱，在潘多拉女皇的庇佑下，他的靈魂，將會前往永恆的天國。”神父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爲這位曾經的同伴送上禱告。
“傑森是被誰殺的？！”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忍不住開口問詢。
下一秒。
她的右手毫無徵兆地，消失在了它該待的位置。
詭異的是，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在場的其餘七人的面具下神情各異，瞳孔震顫。
少女沒有慘叫，她蒼白着臉靠回座椅，嘴角扯起一抹癲狂的笑容，時隔兩年，這個男人的實力愈發深不可測了。
這樣，纔有意思。
神父那雙淺色的琥珀色瞳孔，即便在暗處，眼底也會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極了一條擇人而噬的蛇。
他與少女憤怒猩紅的目光相對，“看來我們的第四席，僅僅過了兩年就忘了禱告時的規矩。”
“下不爲例。”
少女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過了片刻她咬着牙，聲音顫抖，“知道了。”
“嗯。”神父滿意地頷首。
“找出第二位災厄契約者，奪得日蝕，在這之前，不要貿然與擺渡人開戰。”他語氣淡漠，但不容置疑。
“你們要明白，不僅是吳城出現了‘獄門’。”
“是。”場上其中幾人雖說桀驁不馴，但依舊低下頭齊聲應道，至少目前，沒有人想失去自己的手臂。
“希望下次，你們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隨着神父的身影消失在八人面前，燈光再度閃爍，房間內如潮水般的陰影退去，衆人只感覺胸口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消失了。
這就是......潘多拉首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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