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猿」
就連向來話多的易邢，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沒有說話。
只是在見到方野推開門後目光一亮。
整個潘多拉總部顯然已經被易邢重新修繕完畢，除了那位頭戴面紗的神祕女皇，還多了一個戴着面具的新主教。
那是一張扭曲到，讓人甚至有些不適感的帶毛豬臉面具。
但他的身形又是極瘦的，皮貼着骨，膚色慘白髮青幾近透明，甚至能看清他皮膚下的青紫色血管。
方野斂下瞳孔中的一抹訝然。
隨即眉頭不着痕跡地挑了挑。
席位排名似乎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變動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席位排名。
分別落座於長桌旁。
一側是墨，「羅剎」，程雪意，「赤目」，易邢。
而另一側則是新主教，「雷鳴」，「渡鴉」，「黑蠍」。
但尷尬的是因爲這一次的會議中，潘多拉女皇來了。
導致沒有一張空椅留給方野。
小野終於回來了。
程雪意堪堪按捺住心中的雀躍，便看到方野遲遲站在一旁，沒有落座。
她目光一掃，很快就面色沉了下去。
爲什麼沒有留小野的位置？
「羅剎」雙手抱在胸前，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狀況，他看向始終未動的女皇，聲線渾厚，“既然在女皇面前遲到了，那就站着吧。”
程雪意起身，肩膀卻被一隻大手按住。
她錯愕地轉頭看去，卻對上了一雙極淺的琥珀色瞳仁。
是戴着漆黑麪具，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的墨。
墨聲音含笑，“很高興看到你回來了，讓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新主教「猿」。”
易邢偷偷地對方野擺了擺手，拼命地眨巴着眼，示意他和自己坐一起。
方野微微眯起了眼。
這很顯然是一場服從性測試，也是挑釁。
方野無視了易邢的邀請，平淡的聲音迴盪在房間內，“所以我坐哪？”
“你想坐在哪就坐在哪，前提是，你有那個資格的話。”戴着野豬面具的男人聲音尖細，彷彿有人將手卡在了他的喉嚨。
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雷鳴」面色陰沉了些許，額頭上青筋暴起。
“那就你的位置吧。”方野面色平淡。
按照位置來看，這個「猿」似乎已經進行過了席位排名爭奪。
擊敗了「渡鴉」和「黑蠍」，居然連「雷鳴」的位置都拉下來了。
所以，現在「猿」是第六席，「雷鳴」則變成了第七席。
“就憑你？”
「猿」的笑聲如同他的聲音一般令人難受無比，但又隱隱地摻雜着令人感到頭暈眼花的催眠之力。
在那句話落下之時，他轉身掀起面具一角。
猛地張大了嘴。
方野瞳孔一縮。
他一眼便望見了「猿」的喉嚨深處，居然鑲嵌着一顆詭異的眼球。
凝望着那顆眼球。
方野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混沌了起來。
“天，他居然變成瞎子了，又嚇人又有點噁心是怎麼回事？好怕他碰到我。”
“離他遠點，別被傳染了。”
“煩死了班主任還要我幫他擦黑板做值日。”
“他之前不是你的暗戀對象嗎？哈哈哈。”
“滾啊！”
聽着耳邊傳來的嬉笑聲，方野抿了抿嘴，只感覺自己肩膀不知道被誰猛地一撞，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他無措地探出手尋找導盲杖。
摸到那根堅硬冰冷的棍子時，方野的心才微微定了些許。
直到成爲盲人，他才知道瞎了後所看見的並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虛無。
一片讓人窒息的虛無。
方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一如往常地走上回家的路。
砰——
疼痛自小腿蔓延，他不知道被停在盲道上的哪輛電動車絆倒在地。
方野掙扎着站起來，耳邊傳來電動車倒地的尖嘯警報聲。
現在....應該有很多人都在看這裏吧。
“阿野！”
心痛至極的聲音響起。
“媽？”方野怔了怔。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孩子看不見。”拉起方野，不住地鞠躬對面前的人道歉。
“瞎了就回農村啊，一個殘疾人不知道還在城市裏到處跑幹嘛，撞死了都嫌晦氣！”那聲音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扶起了自己的電動車。
方野站在原地，表情木然。
只感覺胸口不斷地被一根手指戳着。
“你怎麼在這，沒有受傷吧？！”方野的頭被一隻粗糙但溫熱的大手摟在了懷中，能夠感覺到面前之人努力地踮起了腳。
“沒有。”
“好，好，我們回家。”
“爲什麼要道歉？”方野聲音澀然。
方媽笑着摸了摸方野的頭，“因爲給別人添麻煩了呀。”
“可是....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方野低下了頭，聲音低沉。
“阿野，我們在外面不要和別人輕易發生爭端，要是碰到極端的人怎麼辦，退一步海闊天空。”
方媽認真地告誡着方野，“沒關係，媽媽已經道過歉了。”
夜晚。
感受着手腕上傳來的冰冷刺痛，方野的手不斷顫抖着，直到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他把刀放回了枕頭底下，蜷縮在被子裏。
哪怕心中洪水滔天。
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沒錢了！”李衛國的聲音在家中響起。
“是你？你怎麼還敢來？上次你偷走了我的學費，害得我媽到處找親戚借錢！”方野聽見這聲音憤怒地向前走去。
卻被李衛國重重地一推，撞在了小區樓道的鐵門上。
鼻尖鮮血流淌。
“你幹嘛！”方媽尖聲道，頓時和李衛國推搡扭打在了一起。
”養這麼個廢物！把我們家裏的錢都花光了，你們母子倆都是沒用的東西！”
方野聽見這句話宛若渾身炸了毛，猛地衝上前去，卻撲了個空。
灼熱的風自他臉龐揚起。
李衛國得意的大笑聲在他耳邊迴盪，“你這種人，去死了纔好！”
劇烈的灼燒刺痛席捲了他的全身，昔日的家中已經被火光席捲。
直到他摸索着衝進房間。
觸碰到了臥室中的一具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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