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生疑窦
“啪!”萧博易忽尔抚掌,恍然道:“那些都是投身至黄前辈处的岛城女子!”
“正是,”洪诚礼被插话,也不恼,正好又剥了颗野果,轻笑着继续說话。
“我曾听大哥提及,這位松前辈沉静寡言,在内门极少与同道来往,低调得過分,”他蓦地窒声,看向李澈,哑然一笑,“却与李兄有些相像。”
李澈只是含笑,不予置评。
“黄前辈也知晓,自家座下唯一的這位弟子脾性如何,莫說信得過的仆从,身前身后连一個跑腿的也无。
若在寻常时候,独来独往,倒也无碍,纯是個人性情,但要想坐镇主殿,仅靠自己,却就当然不行。
纵是寒星殿承负着,督正浮云观内其余各個大小殿宇的职司,地位独特,常务极少,总归也還有许多琐碎。
這些事儿若還要让一殿之主亲力施为,着实不太象话。
是以,黄前辈就把自己身边使唤惯熟的几位女侍,给送到了松前辈手下,替他打点左右。”
众人听到這儿,总算清爽通透。
洪慕馨听罢,好奇道:“二哥,你如何知晓此事的?未免也太過详尽了。”
洪诚礼微微耸肩,问道:“你可還记得宋追?”
洪慕馨稍加思索,有些不确定,“覃平宋氏那小子?”
“哈哈,是!”洪诚礼听见小妹称呼宋追小子,难得开怀大笑,“别看那小子才十三、四,鬼点子可多!
宋追听說松前辈代任了升云殿殿主,還拒收贿买,犹自不信,以为他只是新近上任,许多事情還都端着、揣着,不好放开来說。
想着要是自己能够第一個摸清這位的喜好,奉送上前,定然好处多多。
于是他假借了解升云会的细节为由头,求见了松前辈,同是关注到了方才萧兄提出来的這一点。
宋追也沒多想,只当松前辈近好女色,就从自家女侍裡,挑了几個貌美可人的,送了過去。
然后……然后他就被抓去寒星殿,关了三日禁闭!”
洪诚礼讲到此处,哈哈大笑,“出来后,他颇为郁气,却又毫无头绪,沒得办法,托人去内门好生打听一番,這才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方才所說,就是前回吃酒时,他同我埋怨的事儿,哈哈!”
众人纷纷大笑,颇感這事儿有趣。
萧博易本只是随口替李澈扯开众人注意,還真沒想到能牵扯出這许多故事,不禁大笑道:“不管如何,這升云殿尔今样貌,可比之前要生气多了!”
黄俞信和声,“确实,前任殿主许英,不知为何,惯爱用年长老者替自己传话办事,搞得升云殿整個气氛暮气沉沉。”
梅兴冷不丁道:“许是他觉着,收受贿赂时,這些久经世故的老油子,能够更好地拿捏似你等样的年轻人呢?”
草亭内谈笑声一窒,气氛骤然冷落下来,萧博易更咧着嘴,僵住了笑,讪讪地挠了挠头。
李澈也有些无语,凭心而言,抛除初见面时的不快,他对着這個操使长棍的汉子颇有些刮目相看。
這梅兴为人谨慎,办事牢靠,洪诚礼遇险时,也還能够挺身而出,不会缩头瑟尾,只顾自己安危。
最重要的是,他与這一干人有明显的区别——深思熟虑,进退间主观十足,分明是经历過些什么事儿,颇为老练。
只就是……
這人忒不会察言观色,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也不看氛围。
他這番话,细想来還真個是有道理,但……又等若是变相地說在场众人,涉世不深,年青稚嫩,易好哄骗。
黄俞信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对洪诚礼问道:“二郎,此番出界,過得两日,你就是在内山门修习道法了吧!”
一干人毫不怀疑,洪诚礼会摘得本次升云会的一席名额,纷纷恭贺了他两句。
“却也沒那么快。”
洪诚礼一一回礼,笑道:“须先按宗门规矩,由升云殿主调取出我等名册,详实记录各自参会情况后,送往内门,作以登记。
得到内门印鉴后,才可准备动身前往内门,這就要等上三、五日了。”
萧博易抛了一個果子入嘴,含糊道:“仅就這一步都要如此之久么?”
洪诚礼点头,“這是自然,名册关乎紧要,不拘你日后干嘛,都要在此中有所体现,這即是对我等负责,也是对宗门负责。
三、五日……
我却還說少了,這是看在升云殿主按宗门规矩办事,有正经由头,合情取用的情况下。
你若想自個儿去调看名册,沒個七、八九日,断然不行,都沒可能看见名册的封皮是甚么样儿!”
李澈见大家說话宽泛开去,就沒什么兴致掺和,闻言却不禁一愣,剥撕果皮的双手也不觉顿住。
调用名册须要花费七、八日光景。
甚么意思?
李澈咽了口唾沫,试探道:“洪兄,名册……可是一本玉青色的册子,材质奇异,似纸又若皮,封面上别无它物,画满蚕纹,却徒刻有各自的名字?”
洪诚礼看了李澈一眼,缓缓点头道:“正是!”
心下却不禁暗叹,這李澈果真不凡,就连名册也曾亲眼见過!
宸虚派弟子的名册保管得极其严密,平素只收藏在三明殿内,绝不会出得此间。
哪怕你是按规矩调用,也只得在三明殿内,按需查看某一页,断不会說,能够让你端捧在手,细细观瞧。
他能够知晓這名册模样,還是洪氏族内有一位长辈,曾经在三明殿任事過,一家人闲谈时,曾经提带過两句。
更不消說……有李澈提及的那般仔细。
洪诚礼這边惊奇且不去說,李澈心底却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清楚记得,早前小半月,在红尘殿内,那位长髯高颧的道人,仅是送了一道玉符出去,就调来了自己名册!
是调出了三明殿,端在手裡看得!
李澈又咽了咽喉头,心思如电。
眼下情况,要么是洪诚礼搞错了,要么是红尘殿有甚么他不知道的独到之处,再要么……那长髯高颧的道人,本身就有問題。
尔今看来,洪诚礼为人……虽知之尚浅,但也能看出其人不是個喜歡吹嘘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断不会夸言海口。
红尘殿……自己每月都要出一次巅云峰,从未发现過有什么奇疑之处。
且在入门时,就有人对他们這些新近弟子,把浮云观内各個大小殿宇,介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揪着這一点却是不该。
那么……就是那道人最可能有甚么猫腻了?
只是這般,他那会儿,究竟为何要将自己叫住问话呢?
李澈心思千般绕转,兼又想到,那道人当时的一些怪异表现,不禁惴惴。
又看了眼萧博易,记得红尘殿殿主,当时是由他去打探的,李澈一時間只想好好地问上他几個問題,理清楚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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