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佳節放明燈願者上鉤,佛門祈平安噩夢糾纏
可時局的動盪,似乎沒有給這個森嚴又華美的g0ng城帶來任何影響。
永寧帝照舊醉心於字畫之中,擁兩朵解語花,品一壺美酒佳釀,偶爾醉得很了,關起門來對着樂yAn公主的畫像大哭一場,昏昏沉沉進入夢鄉,不知今夕何夕。
邊關八百里加急的求援像雪片一樣飛來,朝堂上主戰派和主和派總有吵不完的架,他百無聊賴地坐在龍椅上,將“嗡嗡嗡”的雜音當做催眠的樂曲,分神思索着今晚翻哪一位嬪妃的牌子。
其實,無論主戰還是主和,都解不了燃眉之急——
偌大的大興朝在醉生夢Si的快活日子裏沉溺了太久,既無良將,又無強兵,面對虎視眈眈的遼國,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而遼國從一開始就擺出“不Si不休”的架勢,若不讓那些個豺狼虎豹在中原土地上放肆劫掠,痛痛快快飽餐一頓,只怕沒法子安撫他們,爭取和談的機會。
戰又戰不得,談又沒到火候,除了在聖上面前逞口舌之快,表一表忠心,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於是,朝臣們端着慎肅的面孔積極諫言,永寧帝也故作認真地聆聽他們的“真知灼見”,君臣一心,殫JiNg竭慮,看似進入緊張的戰時狀態,待到下了朝,便各回各家,繼續逍遙享樂。
而以X命守住邊境防線的官兵望眼yu穿,卻始終等不到一個援兵、一車軍糧。
蔣星淵從負責往來傳訊的小h門那裏打聽到最新的戰況,知道定州依然牢不可破,溫昭和溫朔兄弟倆也沒有X命之憂,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蔣公公,你怎麼了?有心事嗎?”衛婉無權無勢,又沒多少銀錢打點,被捧高踩低的內侍分到偏僻幽靜的梨香殿,她倒是個隨遇而安的X子,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住下來,平日裏待蔣星淵極爲和氣,甚少提要求。
“奴才想着,主子進g0ng已有好幾個月,仍未得見聖顏,心裏不免替主子發愁。”蔣星淵及時收回心神,見外頭風大,將半開的窗子闔攏,俯身點了一根清甜淡雅的薔薇香,上前服侍她更衣。
衛婉怔了怔,害羞地淺笑道:“聖上日理萬機,後g0ng又有那麼多國sE天香的姐姐,哪裏輪得到我呢?”
“話不是這樣說。”蔣星淵細緻妥帖地爲衛婉束好腰帶,見她在自己不遺餘力的照管之下,養得膚sE如雪,身段嫋娜,b剛入g0ng時多了幾分動人的風姿,雖不如何絕sE,也足夠x1引君王駐足,滿意地點了點頭,“主子不想得寵嗎?”
衛婉臉上的紅暈更加濃重,yu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緊接着又飛快地低下頭。
既然選擇進g0ng,自然做過一步登天的美夢,也想過若是能如貞貴妃一般寵冠六g0ng,爹孃親友便可跟着揚眉吐氣,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莫說美YAn無雙的貞貴妃,便是那些心思玲瓏的秀nV們,也是b不得的,沒多久便打消了不該有的念想。
另有一樣……
眼前溫和又俊俏的少年郎,實在不像那些不男不nV、YyAn怪氣的太監,說話和氣溫柔,儀態賞心悅目,幾乎符合她對心上人的所有想象。
她覺得,若是能與蔣星淵像這樣朝夕相處,無話不談,就算一輩子不得寵,她也心甘情願。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衛婉含含糊糊地回答蔣星淵的問題:“自然……自然是想的……”
蔣星淵對她眼神裏蘊含的情意洞若觀火,卻不肯挑破。
他駕輕就熟地將nV子單純的Ai慕當做誘哄衛婉聽話的利器,自背後攏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在少nV驚訝的cH0U氣聲中,引她看向銅鏡中親暱依靠在一起的人影。
俊美無儔的少年微微皺着劍眉,露出幾分苦惱的神氣:“若是主子不能順利獲寵,最晚明年春天,奴才就得回浣衣局做工,往後再也沒機會看到主子了。”
衛婉吃了一驚,問道:“爲什麼?你不是我g0ng裏的人嗎?爲何要無緣無故調你走?”
蔣星淵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這g0ng裏的大多數人,都長着一雙勢利眼,他們見您不得聖上寵Ai,雖不敢在明面上對您不敬,卻多的是磋磨我們底下人的手段。奴才昨日去領炭火的時候,因着分量不夠,多問了兩句,那位h公公便指着奴才的鼻子大罵不絕,說了好幾次要趕我回浣衣局的話。”
衛婉信以爲真,臉sE隱隱發白。
夜裏,蔣星淵臥在外頭的矮榻上,聽着少nV隱忍的啜泣聲,睡得分外香甜。
到了除夕之夜,永寧帝在鶯鶯燕燕的簇擁之下,喝得半醉,掙脫貞貴妃的糾纏,如往年一般來到覆滿白雪的梅花林賞花。
他折下一枝熱烈如火的紅梅,嗅着馥郁的香氣,偶然間擡頭,看見一盞孔明燈自不遠處的g0ng殿裏升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燈的支架做得不夠平衡,熱氣一烘,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斜斜飛了過來,恰好擦過頭頂。
殿內有nV子“哎呀”一聲,不多時,那人便提着淡綠sE的裙子追了出來。
永寧帝與她對望,看着她雪白的臉兒,清麗的眉眼,心口突兀地一跳,酒醒了大半。
衛婉呆站在那裏,一臉的懵懂無措,被蔣星淵輕輕推了一把,方纔如夢初醒,跪地行禮:“嬪妾不知萬歲爺在這兒,一時莽撞,驚了聖駕,求萬歲爺恕罪!”
少nV的聲音顫顫巍巍,透着幾分可憐,那盞孔明燈又落在不遠處,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滿了對聖上美好的祈願,實在令人動容。
永寧帝笑着攙起她,徐步邁入梨香殿。
隨侍在側的竇遷乜了蔣星淵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好運道。”
蔣星淵心中有些不解——老辣如竇遷,不可能看不出這裏頭的關竅,便是要誇,也該誇他“好手段”,和“運道”有何關係?
他不敢多問,只恭恭敬敬地扶竇遷去偏殿喝茶歇腳。
第二日旨意下來,衛婉天真爛漫,有赤子之心,頗得聖意,從六等貴人破格晉升爲四等美人,賜號爲“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新年新氣象,蔣星淵向衛婉道過喜,告了一天的假,歸心似箭地往家趕去。
且不提他這邊如何的志得意滿,卻說絮娘自打到了京兆,便極少出門,這日卻爲了給蔣星淵祈福,帶着翠兒坐馬車前往靈佛寺燒香。
趕着燒頭香的百姓極多,絮娘緊拉着翠兒的手,在兩個護院的照顧下,依然擠出一身的香汗。
在寶相莊嚴的佛像前,她摘下帷帽,理了理微亂的鬢髮,端端正正跪在蒲團上,虔誠地許下護佑蔣星淵平安順遂的願望,往面前的軟墊上重重磕了三個頭。
回家路上,絮娘總覺哪裏不太對勁。
經過一個有名的點心鋪子,她令車伕停車,使翠兒下去買幾樣點心,心神不寧地掀開車簾,往身後看去。
一個穿着黑sE勁裝的男人飛快地閃進巷子裏。
電光石火間,絮娘看清他的面容,嚇得手腳發麻,渾身僵冷。
六七年前的噩夢,像毒蛇一樣,毫不留情地再次纏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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