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回是非譭譽全不管,病骨嶙峋丹心明

作者:鳴鑾
殘月躲進雲層,疏星不過幾點,濃得化不開的夜sE中,一位玄衣將軍帶着數百名遼國鐵騎,朝燈火通明的大營趕去。

  只見那將軍臉上戴着JiNg鐵所鑄的面具,身背長弓,腰佩寶劍,單手拎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腰身挺得筆直。

  他在耶律奇略的營帳前勒停駿馬,周身散發出的Y冷之氣,連殺人如麻的勇士都覺得心驚。

  他對新繼位的汗王並無恭敬,連馬都懶得下,將人頭擲在地上,高聲道:“耶律奇略,大興兩隊騎兵共二百六十五人,全都Si在我佈置的陷阱之中,副將的人頭也在這裏,你什麼時候兌現你的承諾?”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好像喉嚨遭受過什麼重創,中原話卻極爲標準,毫無滯澀之感,分明是大興子民。

  身穿汗王袍服的耶律奇略掀開簾子,從帳內走出,瞥了眼Si不瞑目的人頭,欣賞地望着馬上端坐的男人,笑道:“溫將軍稍安勿躁,本王這就吩咐他們去辦。”

  卻原來渾身殺氣的男人,竟是當年陪溫昭Si守定州五年的溫朔。

  定州城破之時,溫昭本想以身殉國,卻被弟弟攔住,兄弟倆落入耶律保慎手中,淪爲階下囚。

  耶律保慎Ai惜溫昭的才g,本想重用他,見他寧Si不屈,身子骨又弱得風一吹就倒,沒少當着他的面折磨溫朔。

  溫朔的嗓子就是那時候被烙鐵燙壞的,前x後背交錯着醜陋的疤痕,下半身在水牢里長年累月地泡着,留下病根,一到Y雨天就痠痛難忍,除此之外,還受過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酷刑……

  溫昭雖然心疼弟弟,卻將家國大義看得b任何人的X命都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爲求速Si,試過咬舌、撞壁、絕食等諸般手段,被耶律保慎五花大綁,又被迫服食了一種能令人心神迷亂、逐漸成癮的藥物,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下來。

  耶律保慎拿他沒有辦法,又生出幾分敬意,只能四處延請名醫,堪堪吊住他的X命。

  而耶律奇略與耶律保慎的路數全然不同。

  他讀過許多中原書籍,對大興歷代明主的治世方略和光華燦爛的詞賦篇章讚不絕口,常常打扮成讀書人,蒐羅人才,T察民情,標榜自己是一代賢主。

  他的手上雖然也沾染了不少鮮血,卻總是義正辭嚴地說,“天下以能者居之”,徐元景昏庸無能,丟盡祖先的臉面,正該他這樣的人肅清亂局,還百姓一個盛世太平。

  可以說,耶律奇略b耶律保慎的城府更深,更懂人心,也更擅長做表面功夫。

  因此,面對溫家兩個y骨頭,他不像弟弟一樣瞻前顧後,顧惜溫昭,卻另闢蹊徑,將注意力放在溫朔身上。

  若說溫昭是誓Si守護大興江山的白龍,溫朔就是他口中的火焰,足上的利爪,是戰功赫赫的無冕將軍,前面遭受過那麼多坎坷,說不定冥冥之中等待的就是他這個明主。

  耶律奇略反過來拿溫昭的X命鉗制溫朔,收到了b預想中更加驚喜的效果。

  溫朔幾乎沒怎麼抵抗,就答應了他的條件。

  他在獄卒們的攙扶下,艱難地從水牢裏爬出來,略休養了幾天,提劍奔赴戰場。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聽監視溫朔的探子回報說,他行兵佈陣的時候似有鬼神相助,JiNg準地預測了對手下一步的行動,率軍將大興JiNg銳團團包圍,挽弓S向同胞時,也沒有露出片刻遲疑。

  經過這一次試探,耶律奇略知道,自己發現了個寶貝。

  溫朔的身手和經驗都無可挑剔,得此良將,如虎添翼,想來攻破京兆城門,入主中原,不過是一兩個月的事。

  想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和煦,道:“溫將軍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本王派人把溫昭送到你帳中,再分幾個人好好照顧他,他常用的藥物雖然昂貴又不易得,看在你的面子上,總不至於中斷。”

  耶律奇略明裏收買,暗裏敲打,唯恐溫朔突生悔意,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溫朔只冷冷道:“溫朔已Si,至於溫昭,大概也不希望以這副模樣苟活於世,給道貌岸然的溫家人抹黑。因此,你不必恭維什麼‘溫將軍’,若是實在需要一個稱呼,往後就叫我無名氏吧。”

  耶律奇略的表情有些僵y,還不等說話,便見他跳下駿馬,大步流星地往一旁的營帳走去。

  溫朔摘下面具,用冷水胡亂抹了把臉,擦拭劍身上殘留的血跡時,神情微怔。

  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背過身,指了指鋪得整齊的牀褥,道:“把人放那兒,退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溫昭是被下人們擡進來的。

  他瘦得形如骷髏,再無往日裏翩翩公子的風度,雙目微闔,口中塞着特製的鐵球,中間留了個小孔,用來進一些流食,四肢纏着血跡斑斑的布條,手腕和腳腕上勒痕明顯,一看就知道激烈掙扎過多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溫朔看着曾經仰望如高山的、備受溫家長輩們疼Ai的溫昭,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眼角酸澀,忍不住落下眼淚。

  他半蹲在牀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口球,解開布條,握住溫昭瘦骨嶙峋的手腕,語氣裏帶出孩童時的無助和恐懼,輕聲喚道:“哥哥……”

  連喚許多次,溫昭才從無休無止的幻夢中掙出意識。

  他喫力地對準焦距,看清弟弟的臉,想要擡起手m0m0他,在藥X的作用之下,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氣若游絲地道:“阿朔,對不住……”

  溫朔嘶聲道:“沒什麼對不住的。”

  他知道溫昭是在說冷眼看着他受刑的事,苦笑一聲:“我早知道你是什麼脾氣,便是韃子將我凌遲而Si,你也不會向他們低頭。不過,當初是我拼命攔住你,不許你殉國的,受些皮r0U之苦,也沒什麼了不得,我不怪你。”

  溫昭的眼睛裏閃爍淚光,片刻之後,用更低的聲音道:“阿朔,殺了我……”

  溫朔緩慢又堅定地搖頭:“哥哥,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大興不值得你豁出X命。”

  他握緊溫昭的手腕,繼續道:“咱們在邊關以命相搏,餓得喫草根,啃樹皮,那些文臣武將在京兆尸位素餐,醉生夢Si;被俘沒幾天,就有人往你身上潑髒水,伯父不置一詞,母親狠心與你斷絕關係,看着你長大的族老們更是翻臉無情,直接將你除名……哥哥,爲他們受這樣的罪,忍這樣的折辱,你心裏當真沒有一絲怨恨嗎?”

  溫昭困惑地看着弟弟,漸漸斂去眼底溫情,問道:“阿朔,你是來做說客的嗎?你受不住酷刑,打算做叛國投敵的千古罪人嗎?”

  他頓了頓,強打起JiNg神勸說:“阿朔,我從小是怎麼教你的?我們應該‘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你只看得到官吏的昏庸,家人的無情,卻看不到水火倒懸,生靈塗炭嗎?韃子犯我國土,屠我百姓,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肯投靠他們,爲的不是旁人的理解,更不是身後功名,而是爲了我自己的良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溫朔被他說得臉sE青一陣白一陣,驀然站起,怒道:“我知道你大公無私!你心懷天下!你視Si如歸!和你b起來,我只是個貪生怕Si的無能之輩!可是溫昭,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光風霽月,無怨無悔!我放棄遠走高飛的機會,陪你鎮守定州,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和Si過一回沒什麼兩樣,已經對得起大興子民!我不欠你,更不欠任何人!”

  “是我對你太苛刻了。”溫昭掩去眼底的失望,看向弟弟的目光變得清冷,“阿朔,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g脆利落地結果了我吧。”

  溫朔只覺滿腔的怒氣瞬間泄了個g淨。

  他疲憊地跪在地上,想要像剛纔一樣親近哥哥,又沒有勇氣,只能一遍遍重複:“你不能撇下我……不能撇下我……”

  許是快要下雨,他的膝蓋又開始針扎似的疼,卻像感覺不到一樣,帶着哭腔道:“我也不會傻乎乎地跟你一起Si……我答應過絮娘,要活着去京兆尋她的。”

  聽到這個承載了許多溫暖與旖旎的名字,溫昭疲憊地嘆了口氣。

  他不忍告訴弟弟,在京兆的好友並沒有接到絮娘,她和三個兒nV早在多年前就杳無音信。

  亂世之中凶多吉少,她們說不定已經遭遇不幸。

  溫昭和一意孤行的弟弟相顧無言,閉上眼睛,接受藥X的C控,回到繚亂錯雜的夢境。

  而溫朔從這一日起,正式走到幕前,泯滅良知,罔顧人X,變成遼國汗王手中的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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