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蹟軟軟11
他恍恍惚惚地有黑色的影子破開波動的水面,光影被驟然打碎。
盛阮終於支撐不住合上了眼,最後映入他眼簾的是宛如水墨游魚一般向他奔來的身影。
昏昏沉沉地,盛阮感覺到有一隻手率先摟着他的腰,還有託着他後背的另一股力量,讓他得以離開無盡的深淵。
最終盛阮感應到自己終於離開了讓他窒息的水池,周遭的嘈雜似曾相識,吵得他腦袋越發昏痛,意識彷彿被濃稠的黑暗拉扯。
盛阮這時候已經無法進行任何思考,他腦海裏卻驟然萌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他溺水時,謝栩就在邊上看着。
他又讓謝栩擔心了。
盛阮忽然想到,每次他和謝栩出了任何岔子,致使他受傷或者難過的時候,謝栩總是會將過錯都攬到他自己身上來,每一次他都內疚於沒有照顧好阮阮。
原本幾乎已經被盛阮淡忘的童年那次溺水的經歷突然又浮上心頭,記憶中那雙焦急稚嫩的眼睛突然和長大後的謝栩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他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要是他真的出事了,謝栩一定要自責死了……
盛阮察覺到自己被翻轉過來,腹部抵在什麼東西上,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拍打他後背,水從他口鼻流出,但他依然覺得無法呼吸。
於是他又被擺弄着躺倒在平地上,這雙大手貼在他心口按壓着。
最後一絲意識喪失之前,盛阮察覺到有一雙顫抖的、溫熱的脣緊緊緊貼上了他的脣部。
像是久旱的甘霖一般,氧氣伴着緊貼着廝磨的嘴脣被送進他胸腔中,盛阮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但他身體軟趴趴地,絲毫不受控制,便只能任由這雙緊貼着他的脣來掌控他的呼吸。
這個人是誰?
他身上帶着一點讓盛阮十分熟悉的氣息……
但盛阮已經無力去分辨。
是謝栩嗎?
還是簡熠?
不知持續了多久,盛阮才感受到意識逐漸回籠,他微微咳嗽着掙扎着睜開眼睛,胸腔乃至全身都難受極了。
盛阮眼睛拉開一條小縫隙,便有淚水止不住從他眼尾劃落。
淚光朦朧中,他看到簡熠和謝栩都單膝跪伏在他身邊,尤其是謝栩,一雙眼睛都通紅了,整個人像是屏住呼吸一般精神緊繃着,見盛阮睜眼,才終於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簡熠頭上的紗布已經完全被水浸溼,有紅色的血絲從傷口處滲出來,他臉色和脣色已經發白。
盛阮想要張口叫簡熠去處理一下傷口,喉嚨卻艱澀得說不出話來。
這兩個人分別在他左右兩側,身上都溼噠噠的,髮絲也都被全然被池水浸透,正往下滴着水。
老師和救生員也已經趕到。
盛阮感覺到自己慢慢恢復了一點點力氣,他說不出話來,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微微勾動小拇指,在謝栩發抖的掌心中輕輕蹭了蹭。
於是他這隻手便自然而然地緊緊包裹在更大一些的掌心中。
他躺倒在地上,簡熠一隻手託着盛阮後腦,握住他另一隻手。
老師也是又驚又怕,此時見盛阮緩過來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見盛阮轉醒過來,老師便趕緊招呼圍觀的同學都先散了,又開口道:“既然醒了,先送校醫院去吧。”
救生員要上前來將盛阮擡上擔架。
謝栩怕盛阮着涼,已經給他裹上浴巾,此時便直接率先將他打橫抱起。
態度不言自明。
盛阮輕輕攥住簡熠心口溼透的泳衣,擔憂地看着謝栩。
謝栩膝蓋上還帶着傷,剛纔還下了水來,現在再抱他去校醫院,盛阮擔心他膝蓋扛不住。
謝栩卻微微搖了搖頭,將他往上輕輕託了託,安撫地笑笑:“你一點都不沉。”
盛阮眼眶泛起熱意,順從地窩在簡熠懷裏。
簡熠頭上的傷口也刻不容緩,他才縫了針,傷口都還沒拆線,此時又裂開浸了泳池裏的水,亟需去校醫院處理一下。
體育老師便領着他們一起到了校醫院。
盛阮躺在病牀上掛水,簡熠隔着一道簾子躺在他旁邊的病牀上。
簡熠頭上的傷口果然裂開了,又泡了水,醫生給他清創之後重新縫合包紮好了。
班主任趕到之後,溫聲詢問了盛阮和簡熠的身體狀況,又對兩人叮囑了幾句,便叫了謝栩到隔壁的辦公室去問情況。
班級裏一下子兩個同學進了校醫院,出了這樣的安全問題,林京焦頭爛額,報告都得打好幾次了。
整間病房裏一時間便只剩下盛阮和簡熠兩人。
兩張病牀中間隔着一道簾子。並不能看到對方的情況。
盛阮聽到身旁規律的呼吸聲。
他啞着嗓子,猶豫了一會兒嗎,才低聲問了一句:“簡熠,你睡着了嗎?”
身旁的呼吸淡了一瞬,下一刻,盛阮看到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探入到簾子裏,他身體本能一僵,這隻手掌卻只曲起勾住布簾子的一側,直接將隔擋在中間的牀簾一下扯到一邊。
盛阮終於看到簡熠模樣,他也沒睡着。
“你頭上的傷還好嗎?”
盛阮心裏有點內疚,簡熠和謝栩都帶着傷,原本都是不能下水的。
“沒事。”
簡熠聲音聽起來很自然,他正弓起一條腿,閒時地靠着交疊在牀頭的枕頭上,薄被落在他腰間,簡熠額頭纏着一圈新的雪白繃帶,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只是嘴脣依舊比平日裏顏色要更淺一些。
盛阮的病牀是在最裏邊幾乎挨着牆,簡熠的病牀在他的旁邊,再往外有一閃窗戶,綠蘿枝蔓從外牆延伸了一點爬到窗臺上,翹起一支碧綠的葉片,輕悄悄地趴在透明的玻璃上。
陽光斜斜地射進來,將簡熠整個側後身裹在光裏,使他整個人慵懶地散發着暖意,沒了往日裏淡淡的冷感。
他原本捧着一本書在看,此時盛阮和他說話,簡熠便將書合上,隨意地落在胸前,他側頭看向盛阮的方向。
盛阮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被窩裏,看起來乖巧極了,睜着一雙透亮的杏眼正看向他的方向。
簡熠看着盛阮蒼白得沒什麼精神的臉,問道:“你呢,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盛阮淺淺地搖頭:“沒有哪裏不舒服了。”
他其實身上還是沒什麼勁,氣管也有點難受。
但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便不想叫還帶着傷的簡熠擔心他。
盛阮身材纖瘦,整個身體窩在病牀上裏,從外部甚至看不出被子又被拱起的弧度,他只露了頭在外面,深栗色的髮絲蓬鬆地落在枕頭上,一張瑩白的臉此時更顯得蒼白,小巧的下巴半隱在被子的邊緣,盛阮原本的脣色就淡淡地一層粉,此時這層淡粉也褪得乾乾淨淨,他臉上稍微帶點氣色的地方便是飄紅的眼尾和鼻尖。
因爲難受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麼情緒,他纔剛剛落過眼淚,因此眼睛還有一點腫,便更襯得他一張臉格外小巧。
看着可憐巴巴的招人心疼。
簡熠眸光微沉,他半垂着眼簾看向盛阮的臉。
因爲面對着陽光的緣故,讓盛阮瞳孔的色澤看起來很淺,又透又亮,光澤瑩潤。
盛阮原本即使人畜無害的漂亮長相。
此時他目光專注地看着簡熠,便是很容易叫人放下防備、想將一顆完整的心都獻出。
簡熠指節微動,書封上便隨之起了一道淺淺的皺褶。
他忽然目光定定地看向盛阮。
簡熠的瞳色要比盛阮的深很多,他側過來時,整張臉便揹着光,更顯得他目光黑沉沉的。
盛阮見他這神色,心中又有點緊張,擔心他是不是頭上難受了。
盛阮此時音色帶一點沙沙的質感,細聲細語,含着一點心疼:“簡熠,你怎麼了?”
簡熠沒有再回答這個問題,他沉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過兒會兒才說道:“盛阮,你知道剛纔是誰救了你嗎?”
“嗯?”
簡熠話題突然跳轉,盛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不自覺伸出一隻手來,指尖下意識點在自己的脣上。
被廝磨親吻的觸覺記憶一下子涌上來。
儘管盛阮心底明白,那只是爲了救他,那便定然是不帶任何旖旎纏綿色彩的單純的嘴脣碰撞。
但這份觸覺實在太過深刻。
他忍不住臉上冒了一點熱氣,這算不算初吻?
但這個念頭纔剛剛冒出來,便立即被盛阮自己又掐滅了。
他那時意識昏沉,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只是一雙嘴脣碰在一起渡氣,這樣的體驗又怎麼能算親吻呢?
盛阮臉頰染上一點紅暈,他帶了一點忐忑看向簡熠,聲音弱弱地詢問道:“是你嗎?”
簡熠脣線似乎拉直了一霎,他反問道:“你希望是我嗎?”
盛阮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簡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帶着些盛阮看不懂的意味。
他會希望這個人是簡熠嗎?
盛阮心底有點亂,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我不知道。”
盛阮躲避一般地將視線轉移,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那如果——”
簡熠一句話纔剛剛開了個頭,病房的門便被推開了,他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重新翻開了那本書。
盛阮側頭看向門口,來人正是謝栩。
謝栩目光掃了一眼簡熠,便徑自走到盛阮牀邊坐下,他重新將簾子拉起來,隔斷了兩邊的空間。
謝栩揉了一把盛阮柔軟的頭髮,溫聲問道:“現在感覺還好嗎?”
盛阮伸握住謝栩作亂的手,拉着一根手指,輕輕擺弄着,惹得謝栩心裏軟乎乎的,他輕聲迴應:“已經沒事了。”才又反過來憂聲問謝栩:“那你呢?你膝蓋找醫生看過了嗎,有沒有事?”
謝栩任由盛阮勾着他的手指,聲音愈發柔和:“已經不疼了。”
盛阮心裏知道,謝栩肯定是一門心思都只在他的身上,一定是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傷。
他心底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但謝栩一貫是這樣的。
總是這樣無條件地將盛阮放在第一位,有時候盛阮都覺得,一定是前世積德行善,這輩子纔能有一個這樣好的竹馬。
他知道勸不動謝栩,於是眨眨眼,小聲說道:“我家裏有紅花油,你今天放學來找我。”
謝栩臉上立刻綻出笑容,他傾下身體,貼在盛阮耳邊,像是調笑一般私語:“這個說法,好像是偷情一樣——”
他輕輕笑了一下,熱氣打在盛阮耳廓的小絨毛上,帶出酥麻的癢意,盛阮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謝栩仍貼在他耳邊,聲音似乎更低了一些:“是不是呀,我的小情人?”
有什麼東西墜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盛阮視線被謝栩擋住,一時看不見是什麼情況。
隔在中間的簾子被重重扯開,簡熠高大的身影驟然出現,盛阮被他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將謝栩的臉推開。
簡熠正站在簾子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盛阮突然有點心虛,往被子裏又縮了一點,微微咬着下脣,臉上也一瞬間紅了個徹底。
但他和謝栩分明什麼也沒做。
因此這樣的舉動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盛阮於是又將整張臉露出來,佯裝鎮定地回望了過去。
謝栩不做抵抗地順着盛阮的力道重新坐直了身體,自然而然地將盛阮貼在他臉側的手握在掌心中,他回頭看了一眼簡熠,“有事?”
簡熠沒理他,彎腰下去,盛阮纔看見他撿起來的是一本書,應該就是他纔剛剛在看的一本。
盛阮這次終於看清了書名《圖解急救知識百科》,急救科普類的書籍,簡熠莫非對學醫有意向?
他還沒有來得急發問。
簡熠徑自將書拾起來,重新放回病房角落的書架上,便直接離開了病房。
盛阮看向他牀頭,點滴還剩下大半瓶,被拔出的輸液針頭落在枕頭邊上垂着,滴滴答答地滲出藥液。
盛阮睜大了眼睛,心底一下子擔心起來,想要叫住已經邁步出門的男生:“簡熠——”
只是他氣管實在仍是不舒服,纔剛剛大聲一點,便止不住開始乾咳,人沒叫住,反而是將自己折騰得眼淚漣漣,可嚇壞了謝栩。
謝栩怕他將自己嗆到,趕緊扶着盛阮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小心地順着他後背輕拍:“怎麼樣,好點沒?”
盛阮眼眶紅紅,眼睛溼潤潤的:“沒事……”
他心底擔憂簡熠,頭上的傷口可不是小事:“簡熠點滴還沒打完,會不會有事啊,要不要把他追回來?”
“他一個大活人能有什麼事?”謝栩全然沒放在心上,只一心將盛阮被角掖好,又給他多墊了一個枕頭,讓盛阮靠得舒服些,“不舒服了他自然會去看醫生,你也管不了他。”
“依我看——”謝栩頓了頓,笑道,“他也並不樂意被你管着。”
“……也是。”
簡熠的性情和風格,盛阮確實管不了他。
可簡熠並不是總能把他自己照顧好的,就像上次,若不是系統帶着盛阮趕到,只怕他還頭上帶着傷孤零零地在爛尾樓裏不知道要怎麼辦1……
盛阮心中還是擔憂簡熠安危,想着等下給他打個電話。
“別不開心了,”謝栩輕輕戳了一下盛阮臉蛋,恰是他笑起來酒窩的位置,“他不樂意你管着,我樂意呀?”
“別管他了,”謝栩指尖在盛阮酒窩上打着圈,撒嬌一般,“管我吧,軟軟。”
“……膩歪死了。”
盛阮臉上的小酒窩又浮現出來,他一把捉住謝栩的手。
謝栩見盛阮笑了,也跟着他一起笑起來:“我已經打電話給許姨了,她正在來接你的路上,嘉衡哥應該也會來。”
“你等下和我一起回去嗎?”盛阮邀請他,“來我家喫飯呀。”
謝栩輕輕嘆了口氣:“一會兒要去我爸公司一趟,應該要在他那兒喫飯,我晚點去你家找你。”
盛阮鼓着臉陰陽他:“好辛苦哦,謝公子。”
謝栩一本正經地看着盛阮:“沒辦法,趕緊繼承家業,迎娶我的小情人進門啊~”
盛阮被他逗笑,將簡熠手指甩開:“去去去。”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來,許梔含着眼淚進來,“阮阮……”
盛嘉衡跟在她身邊,攙着許梔的手臂。
謝栩便極有眼色地將位置讓出來。
許梔趕忙坐到盛阮身邊,手都有點抖,眼淚又要掉下來,心疼地撫弄着盛阮的臉頰。
盛阮軟乎乎地迴應她:“我已經沒事了,媽媽。”
謝栩在旁邊低聲和盛嘉衡大概講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跟盛阮示意了一下,便先離開病房了。
盛嘉衡應該是從公司直接趕過來的,還穿着筆挺的西裝,金框眼鏡下一雙眼睛帶着憂色:“阮阮明天先在家休息,我已經和班主任請過假了。”
盛阮乖乖應了:“好。”
他想起來簡熠,怕他一個人出事:“簡熠剛纔出去了,等他一起回家吧。”
盛嘉衡摸摸他腦袋:“不用擔心,剛纔我撞見他了,他回教室去了,應該會把你的課業一併收拾好的。”
“明天和小熠就好好在家休息,”許梔心疼極了,嘆了一口氣,“我和你謝阿姨約好了明天去廟裏拜拜,去菩薩那裏給你們求個平安。”
“謝謝媽媽。”盛阮用臉頰輕輕蹭了蹭許梔柔軟的掌心。
盛阮這邊的吊瓶已經要空了,盛嘉衡叫來護士拔了針頭。
“先回家吧。”盛嘉衡扶着盛阮坐起來,看着他沒什麼血色的小臉,輕聲問道:“自己能走嗎?”
盛阮搖了搖頭,他身上還沒有什麼力氣。
於是便張開手臂,撒嬌一般地說道:“要哥哥揹我。”
“好,”盛嘉衡看着他,只覺得阮阮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內心也期望盛阮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地,盛嘉衡直接轉過身去,單膝跪蹲在盛阮身前,“上來吧,哥哥揹我們阮阮回家。”
“嗯吶~”盛阮開心地撲到盛嘉衡背上,摟住盛嘉衡的脖子。
“慢點慢點。”許梔趕緊扶住盛阮,生怕他跌倒。她此時見到兩兄弟和氣的樣子,也忍不住笑起來。
盛嘉衡穩穩當當地揹着盛阮站起身來。
他肩膀寬闊,盛阮趴在他背上極有安全感,感受着哥哥熟悉的氣息,盛阮只覺得安心極了。
盛嘉衡輕輕掂量了一下:“阮阮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盛阮小聲反駁:“纔沒有……”
“好,可能是阮阮又長高了,所以視覺上瘦了點,”盛嘉衡輕笑道:“回家讓吳媽多給你做點好喫的,多喫點,才能長高高。”
盛阮對這番解釋很受用,也覺得極有道理,便開心應道:“嗯。”
盛嘉衡也開了車來,他將盛阮放到車子後座。
許梔則依然是去了司機張叔那邊。
盛阮舒服地半躺在被微微放倒的副駕駛座上,任由盛嘉衡給他繫好安全帶,他疑惑地問道:“簡熠呢?”
盛嘉衡答道:“在張叔那兒,媽媽去陪他了。”
“好。”盛阮放下心來。
他們和簡熠那輛車幾乎同時到的家,吳媽已經做好了飯菜等在前廳,擔心得不行,一見到盛阮便紅了眼眶迎上來。
這頓晚飯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簡熠一言不發,沒過一會兒便藉口頭疼上去休息了。
所有噓寒問暖的攻勢便集中到了盛阮一人身上,喫到最後他頭都暈了,盛嘉衡將他抱到了牀上躺着,留他一個人靜靜地歇息。
系統擔心他身體,也額外給他批了今天的假期。
盛阮淺眠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時已經九點多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謝栩,不知道謝栩的膝蓋怎麼樣了。
盛阮便撈起手機,給謝栩發了消息:
[你來了嗎?
他消息纔剛發出去,便聽到了敲門聲。
“阮阮?”
聲音正是謝栩。
盛阮眼神一亮,趕緊想要下牀去給他開門,卻險些腳下一軟,他緩了一下,才小跑過去,將門打開。
謝栩正舉着手機,正是和盛阮聊天的頁面。
“阮阮果然和我心有靈犀,”謝栩微微一笑,“我剛和許姨打了招呼上樓,就收到你的消息了。”
“別貧了快進來。”盛阮將門拉開。
“你怎麼又不穿鞋?”謝栩蹙眉,伸手將盛阮攔腰抱起來,半扛在肩上。
盛阮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整個上半身趴在謝栩肩膀上,他又害怕掉下去,便緊緊抱住謝栩的脖子:“你快放開我。”
“下次還穿不穿鞋?”
謝栩個子很高,盛阮被他以這樣的姿勢抱着,心驚膽戰地害怕極了,只想要趕緊下來,此時謝栩說什麼他都應了:
“我穿我穿。”
“下次要是還不記得穿鞋,可就不只是這種程度了。”
謝栩笑着,將盛阮背部託着,安穩地放到了牀上。
他也跟着雙腿分開跪在牀上,將盛阮身體夾在他腿中間,謝栩兩隻手撐在盛阮臉側,他低頭凝視着盛阮的臉,突然說道:“阮阮,你真好看。”
?
怎麼突然開始誇起他來了?
盛阮疑惑,試探着回覆道:“你也不賴……?”
謝栩這張臉的確能打,即便是這樣的死亡角度來看,也是俊美非凡,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起來上藥了。”
盛阮擡手推了謝栩的胸膛,卻沒有推動。
謝栩壓着他手掌,傾下身子,湊得離盛阮極近。
兩人的脣只隔着半拳距離。
謝栩的氣息縈繞在盛阮鼻翼,是熟悉的柑橘香氣。
盛阮白天溺水時幾近喪失的五感在此時格外清晰。
他想起來簡熠白天問他的那個問題。
雙脣緊貼着的觸感又重新浮現,似有若無地盤旋在他心上和脣上,盛阮眼底光芒閃爍,呆呆地回望着謝栩。
“你昏迷的時候,不會拒絕我,”謝栩聲音輕柔,眼底的情愫濃郁極了,他柔聲問道:“那你現在清醒的時候,會拒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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