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變故
霎時，無邊的黑暗將整座村子吞噬淹沒。
眼前的突然變故，讓村中衆人頓感措手不及。
畢竟，視野丟失對於他們這種沒有修爲的凡人而言，就是失去了察覺四周危險的利器，他們也好像突然置身於無盡深淵當中，永遠都不會知道，死神會在什麼時候突然而至。
這時，黑龍口中的咆哮聲忽然戛然而止。如眼前所見，蒙毅察覺到那黑龍的身形，竟在數秒間逐漸膨脹。不多時，其身軀已是先前數倍，大有一副遮天蔽日之勢。
蒙毅知曉，這一切改變皆是因宇文承都耗靈所致。宇文承都不惜以自身靈力作引，在極短時間裏陡然提升元力，此舉確可暫時增強自身實力修爲，若是自己沒有猜錯，宇文承都現在應當是與他相同的超聖階，亦或者更高。
不過，耗靈增元之舉，卻是兇險遠大於得利。
靈力乃凡人庇體，與自身血脈相輔相成之物，世人皆有，也萬不可缺失。武者雖可通過後天修行，從世間凝聚更多，但卻異常困難。
像宇文承都這樣耗費大量靈力，其結果終將不可逆轉。對武者而言，凡靈力流失輕者，五臟受損，修爲衰減；重者，血脈盡毀，朝不保夕。
蒙毅不禁心中暗想，眼前這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宇文承都着實可怕，竟爲了斬殺自己不惜以命相搏。就算是最後他能得勝，那也只會落得與自己同歸於盡的下場。
一旁，宇文承都見蒙毅面露遲疑，心中得意油然升起，他那毫無血色的冷麪上，此時竟浮出冷笑，他說：“呵，小子，你莫不是怕了不成？”
聞言，蒙毅向宇文承都看去，他用手指着背後那條正在空中上下騰空盤旋的黑龍，臉上帶着戲謔神色反問道：“就憑區區這條蟲？”
蒙毅說出此番話，倒不是他囂張和目中無人，而是他知道以宇文承都的本體修爲，想要用元力驅動黑龍，其耗費必定巨大。
他之所以出言挑釁，也只不過是爲了將其徹底激怒，雖說到時黑龍的力量，很可能比現在還要厲害上許多，但那時也是宇文承都自身防禦極其薄弱之時，他只需抓住時機，便能夠將其一擊斃命。
眼下，他只需做好防守即可。
果然，宇文承都一聽完蒙毅的話後，他頭頂天靈處涌出的黑色薄霧，一下子變得濃密起來，如泉涌般向着黑龍的鼻息裏涌入。
“我要你死！”
吼！
宇文承都的怒吼聲中，夾雜着一聲黑龍響徹天際的嘶鳴。
緊接着，便見到黑龍身形在天際裏迅猛盤繞，而後龍首忽的朝下，如懸天的瀑布般從天空垂瀉而下，而且身形極快，讓人目不暇接。
地上的蒙毅也是身隨影動，他腳下步伐輕快，帶着身子向後不住退卻，空中的黑龍則是緊緊跟隨，惱怒着嘶吼追趕。
轟隆！
隨着一聲穿雲裂石般的巨大聲音響起，整個驪山方圓百里之地忽得發出猛烈震顫，恍惚間，似有末日之感。
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動，讓村落裏那些倖存下來的兵士，一個個面如死灰，盡皆匍匐在地面上，身軀顫抖不止很是驚恐。
可程咬金幾人所處的山腰之地，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前，黑龍張大血口緊隨在蒙毅身後，蒙毅爲躲避它的迅猛追擊，便將其誘至村子北面的山中溝壑處。
追逐間，那黑龍身影忽向蒙毅快速撲去，蒙毅也是不驚，他憑藉所處地形優勢快速閃避。
可黑龍因爲身形巨大，在狹窄的溝壑裏活動受限，竟一下子扎入溝壑背後的山丘，發出驚天巨響。
說來也巧，山丘背後便是程咬金等人所處的山頭，地勢的強烈震動連帶影響着山上諸多巨石落木不斷滑落。
程咬金等人爲躲避災禍，只好拼命向着遠離村落的山那側平坦地勢處奔襲。
等到他們脫離危險後才發覺，身後去往黎家村的山路已然全毀。
這時，依舊驚魂未定的一義士向程咬金問：“三當家，蒙兄弟是不是已經……”
程咬金擦了下臉上的汗滴，望着被巨石落木覆蓋的山路，神色一下子黯然起來，他說：“縱然蒙毅兄弟本事通天，可又哪裏會是邪神宇文承都的對手！恐怕……，唉！”
“三當家，蒙兄弟就這麼死了，咱們兄弟接下來又該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趕快去和二當家會和，一同回瓦崗！莫不是你還想去替蒙兄弟報仇不成？”，另一義士嗆聲說。
“你……”
聞言，程咬金黯然臉上露出一陣苦笑，無可奈何間便帶着幾人往東面下山而去。
吼！
山那面，黑龍從山丘裏再次騰躍而出，蒙毅見狀，也立馬從溝壑裏縱身躍起想要躲閃。
不過，待他再次望向那黑龍時，竟覺得黑龍身上的氣勢，與先前所見似有所衰減，而且身形也驟縮不少。
蒙毅思慮片刻後恍然知曉，當是宇文承都元力難以爲繼操控巨龍，已顯露出疲態，才這麼些功夫就不行了，着實讓蒙毅有些意外。
不過，既然時機已然成熟，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旋即，蒙毅腳下生風，身形如電般迅捷，眨眼功夫便躍至廢墟當中。
看着蒙毅毫髮未損地握劍走來，宇文承都蒼白的臉上，忽的閃過一絲驚恐。而位於蒙毅身後的那條黑龍，也是氣勢全無，此刻諸多失去光澤的鱗片，正從龍身上脫落垂落於地面。
相應的，宇文承都的頭頂天靈處，也不再有黑色煙霧騰出。
轟隆！
不多時，那長約數百米的黑龍因失去元力加持，轟然崩裂成無數石塊，將黎家村周圍的樹木盡皆砸毀，一片狼藉與不堪。
咳咳～
再看宇文承都，他用手緊緊扶住蟠龍戰戟，身軀盡顯羸弱再無雄風，就好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雖他體內還有些許殘留的靈力相護，但他傷及臟腑，命危矣。
“你可真夠卑鄙，猥瑣避戰算什麼男人？”，宇文承都語氣微弱罵道。
聞言，蒙毅也是沒有半點怒意，畢竟人之將死，旋即他微笑道：“避禍，乃人之本性，談不上卑鄙。若能勝，即是良策。你雖勇猛異常，可卻智謀不足，怪不得別人！”
“你……，小人，我今日，咳咳……”
還未說完，宇文承都便因喉嚨裏的劇烈咳嗽，再說不出話來。緊接着便從其嘴角處，有涓涓細流般的污濁血液淌出，看來他體內元力，也已開始對他殘軀的最後反噬。
“今日一切皆是造化，你我有緣於此，那便由我再送你一程，如何？”
說完，宇文承都便見到，蒙毅右手持劍緩步向着自己走來，他雖還想抵抗，可卻也沒有半點力氣來推動殘軀。
一時間，只覺蒙毅手中的短劍殺意涌動，偉岸身軀上也騰起些許微風，將其稍顯凌亂的髮髻吹動，明眼一看自知那是其體內元力波動。
咻～
手中凌冽劍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月牙，蒙毅冰冷的目光以一種極其碾壓的態勢，凌駕在宇文承都倍顯頹態的神色之上，其窒息之感難以言狀。
當～
倏而，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只看到蒙毅手中短劍，竟在頃刻間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外力，擊斷成兩截。而現在握在他手中的，只剩下一根劍刃殘缺的斷柄。
“小小豎子，膽敢口出狂言！須知此人，可是你能殺得？”
空靈的聲音，忽從天邊響起，而後竟又以電掣之勢，快速涌入蒙毅等人耳中，讓人一時難以分辨說話之人的具體所在。
與此同時，那身形飄搖的宇文承都一聽到此人言語，他死灰般的面色上，竟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欣喜神情，隨後便聽見他口中喃喃說道：“師尊，殺了他”。
忽然，蒙毅臉色大改，神色也瞬間變得嚴峻，他分明感受到，此刻有一股濃烈殺意，正從西側天空逐漸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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