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她怎麼可能忘掉呢

作者:香菜採購員
鏡流:……

  她知道他又用小白和她相比,索性就不應聲。

  讓他自己樂呵去。

  她仰頭喝了口粥。

  濃烈的甜味傳入口舌。

  鏡流愣了一下,垂眸盯着碗中的粥。

  許久……都未曾喝過這樣的味道了。

  鏡流小時候很怕苦。

  苦味,苦力,苦活計,她都想方設法的避開。

  苦力和苦活計裝裝可憐也就被長輩放過了,但是這苦味……

  那個時候的蒼城沒什麼太好的食材,尤其是孃親的做飯手藝堪稱一“絕”。

  爹爹的口味也是難以形容,無論孃親做的菜什麼味道,他通常只評價一個字——好。

  一直到後來,鏡流也沒想明白孃親是怎麼把一鍋粥熬出苦味的。

  後來她發現,每次爹爹在喝粥前都要在碗裏撒些東西。

  小鏡流悄悄的記住,等到爹爹和孃親聊天的時候,她快速拿起爹爹的那碗喝了一口。

  結果讓她驚訝。

  完全沒有苦味。

  簡直甜到了心裏。

  後來,趁孃親不在的時候,鏡流以各種手段從爹爹那裏問出了讓苦粥變甜的方法——異常簡單,趁孃親不在的時候灑上一把糖就好了。

  小鏡流自己實驗的時候卻總是擔心沒法徹底將苦味消除掉,總是會一撮一撮的加糖,明明粥已經變甜了,她卻還是想喝更甜一點的粥,所以加更多的糖。

  那碗粥喝下去,讓她咳嗽了大半宿。

  ……

  最近怎麼……盡是想起這些許久之前的事情……明明,她都打算忘掉了。

  但是,眼前越是見到這些新奇的事物,越是看到這樣和平安寧的景象,她就越是會想,要是爹爹和孃親能看看這樣的世界就好了,要是大家能看看就好了。

  她成爲羅浮劍首了,沒給蒼城丟臉……

  忘不掉啊……

  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她怎麼可能忘掉呢……

  “喏。”

  面前突然出現一沓紙,鏡流愣了一下。

  頭髮被一陣擠壓。

  “我安慰過你了。”

  鏡流還沒緩過神來,凰暗已經收回了手,坐回了自己對面。

  鏡流握緊了手裏的紙。

  不能這樣啊,鏡流。

  不能在別人面前哭。

  她硬生生將眼淚壓了回去——她是這麼想的。

  但是已經掛在眼眶的淚珠怎麼可能那麼聽話呢。

  凰暗低着頭裝沒看見。

  他大概瞭解過鏡流的過去,但是知道的不全面。

  總之,不是什麼幸福的過去。

  他們這樣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安慰,不需要懷抱。

  自己挺過來的次數太多,遲來的懷抱反而會讓他們沒法前行。

  自己繼續向前走吧。

  未來的日子,都不會有人拍拍你的腦袋對你說沒事了。

  你只會是一個人。

  他們都一樣。

  “謝謝。”

  鏡流的聲音悶悶的,她將塑料盒端起來大口的喝着那有些甜膩的粥,幾乎蓋住了自己的臉。

  “別弄到臉上,主要是別粘在沙發上,洗不掉。”

  凰暗說着,已經放下了喝完的粥。

  他只喝了粥。

  站起身,凰暗伸了個懶腰:“我去睡一會,自便。”

  他收拾好垃圾,頭也不回的走進屋裏。

  高強度的精神緊繃,他需要休息。

  尤其是……現在的鏡流需要私人空間。

  “嗷嗚……”

  小白小步跑了過來,伸舌頭在鏡流腳踝上舔了舔。

  鏡流轉頭看了看它,彎腰將它抱起來。

  “我沒事。”

  她低下頭,將腦袋埋進小白的絨毛。

  凰暗總是把小白弄得香噴噴的,拉完屎要擦屁股,要定期擦耳朵挖耳垢。

  那些事情是一直纏繞她的噩夢,是她魔陰身的根源。

  鏡流其實也是會害怕的,她害怕自己也會墮入魔陰,變成那樣的怪物,承受那樣的痛苦。

  但是這些只是她的陰影而已,不是她的現在。

  她有很好很好的朋友,有很可愛的寵物,還有一個……

  冷淡,但是挺好心的房主。

  凰暗其實是個心熱的。

  凰暗當時執行任務的時候,鏡流一開始不會使用座機。

  她不小心將座機翻開的那天,發現了座機下面的錢。

  那是凰暗留給對面陳香梅的感謝費,感謝她對自己的照顧。

  當然,這不代表着她就贊同凰暗的工作。

  理解但不贊同。

  鏡流是從那樣的環境中出來的,一開始其實她也極端。

  她覺得,那些犯人就應該直接殺了,連帶家人。

  當時,她的師父對她的認知和人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說起來……自己似乎從未誠心的叫過她一聲師父。

  鏡流垂下眸子,揉搓着小白的耳朵。

  自己現在的性格,和當初的她很像很像。

  就算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自己確實在模仿她。

  至少是模仿過。

  小白甩了甩腦袋,似乎是不滿明明自己來安慰她,這女人卻不識好歹,還要揪自己的耳朵。

  在鏡流看來自己當然是輕手輕腳的,但是以她的力氣,加上小白年齡小皮膚嫩……

  反應過來,鏡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鬆開了小白:“不好意思,剛纔在想事情。”

  小白趴在她腿上,溼漉漉的黑眸盯着鏡流。

  那雙眸中能混合着燈光倒映出她的身影。

  鏡流又將小白抱了起來,仔細的觀察着它,腦袋裏想的卻是屋子裏睡覺的那個白毛。

  他的眼睛是自己從沒見過的那種,什麼都倒映不出來。

  一潭死水。

  鏡流拍了拍小白的腦袋:“一天心思都扔到你身上了。”

  凰暗嘴上說着不喜歡罷了。

  不喜歡還能專門給它安一個廁所?

  小白在這個家裏都已經是黃金待遇了。

  說起來……

  鏡流抱起小白,仔細的看了看:“你是不是長大點了?”

  小白晃悠着。

  這小玩意絕對胖了。

  鏡流皺了皺眉。

  比以前更像是個球了。

  她嘆了口氣:“你得多運動運動。”

  “走吧。”

  鏡流向來想什麼做什麼,她抱起小白,站起身:“運動去。”

  小白掙扎起來,或許它能聽明白運動的意思,也能明白運動和自己有什麼樣的關係。

  一生之敵。

  “快走,你都要胖成球了。”

  鏡流強硬的將小白的衣服穿好,又給它穿上鞋子,拽着它朝外面走去。

  絲毫不顧小白的掙扎。

  ……

  “阿暗。”

  凰暗睜開眼睛。

  凰月躺在他面前的草地上,血液從後背的傷口涌出來,染紅了她身下的草地。

  凰月悽美的笑着,盯着凰暗的眸子:“不要理解我。”

  “凰暗,動手。”

  耳邊憑空響起了凰愈的聲音,凰暗舉着槍的手頓了一下:“可是……”

  “動手吧……那樣的傷勢,她本來就活不了了。”

  凰暗輕輕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

  深淵似的眸子覆蓋了凰月的身影。

  他擡起槍口。

  “砰!”

  凰暗再次睜開眼,周圍的場景已經變成自己最熟悉的模樣——這是自己的房間。

  他四處看了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自己睡了四個小時。

  打開房門,鏡流沒在客廳裏。

  凰暗走向儲藏間,從冰箱裏拿出一小塊麪包,一點點撕開,塞進嘴裏。

  一塊麪包喫的很快,凰暗將塑料袋摺好,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裏。

  “咔嚓!”

  大門打開,凰暗從儲物間探出頭來。

  鏡流正提着小白站在屋外。

  鏡流皺着眉頭,手裏的小白渾身髒兮兮的。

  鏡流的胳膊也染着一片黑泥,還有擦傷的痕跡。

  身上也髒兮兮的。

  鏡流身上向來乾乾淨淨,頭一次連頭髮都弄得這麼髒亂。

  自己還以爲她在屋裏呢。

  凰暗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它!”

  鏡流把小白舉了起來,眉頭緊緊皺起:“帶它出去跑步!非要往海里跳!”

  小白那個身板也可想而知。

  那像個小白球一樣朝着大海就滾過去了。

  這小玩意掉進大海里真的就是神仙難救。

  鏡流眼看着它摔下去,從圍欄的縫隙間竄過去,一把抓住它的後脖頸。

  當時確實把她嚇了一跳。

  “靴子也髒了……”

  鏡流低頭看了看,嘆了口氣。

  “先進來。”

  凰暗讓開個位置:“把狗給我,我收拾一下它。”

  “身上髒了……”

  “難不成你能在外面把自己洗乾淨?”

  凰暗擺了擺手:“進來,一會我再收拾。”

  “對不起。”

  鏡流對着凰暗點了點頭。

  她知道凰暗有潔癖。

  “什麼對不起?”

  “你不是有潔癖嗎?”

  “潔癖是把屋子變得乾淨,不是連屋子都不讓人家進。”

  凰暗搖了搖頭:“進來。”

  鏡流點了點頭,提着小白走進來。

  凰暗將大門關好,瞥了一眼。

  長髮上都沾染了不少泥土和塵灰。

  不過,他倒是第一次發現鏡流的頭髮並不是純粹的白色。

  在末端開始,白髮逐漸向藍色轉變。

  自己平時也沒仔細觀察過她,也沒發現這些事情。

  鏡流一隻手提着小白,一隻手提着靴子,踩着拖鞋,黑着臉朝着屋子裏走。

  “走那麼快做什麼?”

  凰暗伸出手:“狗給我。”

  “你……不用帶個手套之類的?”

  鏡流問道。

  “不用。”

  凰暗從鏡流手中把掙扎的小白接了過來:“你再敢動,今晚你就是晚飯。”

  凰暗這個正派主人對小白的壓制力真的很足,小白立刻就不動了。

  或許是因爲凰暗平常不怎麼搭理小白,一整天都冷着臉。

  “別這樣嚇唬它……它會不喜歡你的。”

  “喜歡你就行了,沒必要喜歡我。”

  凰暗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拎着小白走進它的專屬房間。

  “你怎麼能往海里跑呢?多讓人擔心?”

  凰暗淡淡道,手裏還搓洗着小白的衣服:“一個浪過來,跑你都跑不了。”

  小白吐着舌頭在浴缸裏站着,也不叫喚。

  它似乎也懂得這個主人其實還是挺關心它的,老老實實的聽他教訓着自己。

  “別動彈,你比海邊那個石頭都髒。”

  凰暗回頭瞥了它一眼。

  也不知道爲什麼對上自己就這麼老實……因爲自己身上殺氣太重了嗎?

  但是自己看了看鏡流的故事,她身上的殺氣至少是自己的兩倍還要多啊。

  “她喜歡你,你應該聽她的話,誰對你好你還不知道麼?”

  凰暗舉起洗好的小衣服抖了抖。

  總算是乾淨了。

  將衣服搭在一邊,凰暗轉頭去收拾小白。

  小白咧着大嘴,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高興。

  不過確實長大了些。

  比起一開始來的時候那一團小毛球要大了一圈。

  ……

  凰暗將小白扔出浴室,也不知這小東西是不是聽懂了他的話,轉頭就跑去撲進鏡流懷裏。

  鏡流確實還因爲它今天的行爲有點小生氣,也沒搭理它。

  但是這個小毛球在腳邊撒嬌打滾,無論誰都不可能繼續冷淡下去。

  鏡流嘆了口氣,彎下身將它抱起:“知道危險了?”

  她知道和小狗說這些話也沒用。

  但是看到它沒站穩朝着海里滾過去的時候,她真的害怕起來。

  “把它先放下。”

  鏡流愣了一下,擡起頭看向從屋子裏走出來的凰暗。

  凰暗拿着一個箱子,坐在鏡流旁邊的沙發上:“那邊的欄杆根本沒人去擦,風吹雨打日曬,小孩和狗拉屎撒尿,還有來這邊旅遊的人吐痰扔垃圾,別的地方擦傷沒事,在那個地方擦傷還是消消毒比較好。”

  “真不用……”

  鏡流擺了擺手:“這點小傷一會就好了。”

  “你知道你自己不會被這個世界的病毒感染?”

  “呃……”

  鏡流愣了幾秒,搖搖頭:“不知道,應該不會。”

  但是她確實不瞭解這個世界的病毒。

  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墮入垢染吧……

  鏡流眨了眨眼。

  “需要我給你擦嗎?”

  凰暗看向她。

  “不用,我自己擦就好。”

  鏡流又搖搖頭。

  凰暗點點頭,打開醫藥箱。

  裏面有好多鏡流沒見過的東西。

  “這個是什麼?”

  鏡流指向擺在最中間的東西,形狀有些奇怪。

  “縫合傷口用的。”

  凰暗瞥了一眼:“有的時候沒人管我們,回來自己縫上就好了。”

  鏡流看了看他。

  凰暗正低頭找着酒精。

  他生病大部分都是硬生生挺過去,這邊也沒什麼藥。

  酒精,雙氧水,消毒紗布和棉籤。

  鏡流胳膊上那道傷口,他一開始還以爲是擦傷,等到鏡流洗漱完他才發現那是一道狹長的傷口。

  估計是被欄杆之間的鐵片劃破了。

  “太深了……”

  凰暗皺起眉頭:“抹完酒精之後去打針。”

  “啊?”

  鏡流嘴角一抽:“沒必要吧……就這麼一道傷口。”

  “預防針而已,破傷風能要命的。”

  凰暗夾出酒精棉,連着鑷子整個遞給鏡流:“擦一下。”

  他擰開雙氧水的蓋子。

  鏡流擦了幾下,果然有微微泛着黑色的泡沫從傷口周圍浮現出來。

  “擦乾淨。”

  凰暗又遞過去一個棉籤。

  傷口還挺深,鏡流處理傷口的時候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小白坐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看着,或許也明白這事是因爲它,所以老老實實的趴在鏡流腿上,一動不動。

  “手拿來。”

  “啊?”

  “忍着點。”

  可能是因爲對這些感覺不敏感,凰暗確實沒覺得雙氧水消毒有多疼,但是聽別人說很疼,所以他還是提醒了鏡流一下。

  但是回過神來,這丫頭竟然還沒伸手。

  “手拿來。”

  凰暗皺起眉頭,伸出手。

  鏡流嚥了咽口水,將手背搭在他手上。

  凰暗的手有些涼,估計是因爲剛纔用涼水洗手的緣故。

  但是……他的手還是有人類的溫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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