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二十七)
鏡流端着盤子坐在兩個男生對面。
“欸,今天姐妹組合怎麼少了個人啊?”
“沒起牀呢,白珩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就說自己睡不着。”
鏡流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連累着她也睡不着了。
“白珩啊……”
景元有些無奈:“讓我猜猜,需要你帶飯了吧?”
“沒。”
鏡流搖了搖頭:“她說中午就不起牀了,連着晚上一起喫。”
“真是看出要放暑假了,白珩肉眼可見的變懶了。”
景元面色無奈:“淵明,我聽說你在戒菸?”
“嗯。”
淵明應了一聲。
鏡流轉頭看了一眼。
淵明撥弄着碗裏的蓋飯,似乎有些興致缺缺。
“沒食慾啊?”
“沒,這個要拌均勻纔好喫,不然就是上層有味,喫到下面的時候就全都是白口的了,沒有味道。”
“原來如此。”
景元探頭看了一眼:“口水雞?”
“嗯。”
淵明點了點頭:“還是挺好喫的。”
“我也覺得他家好喫,但是他們家的米線我實在不敢恭維。”
“因爲不是主賣米線的嘛,能理解。”
淵明聳了聳肩:“要喫點嗎?我吃不了。”
“我記得你飯量挺大的。”
景元夾了一塊雞肉:“昨晚也沒少喫啊。”
“今天早上起來太餓了,吃了兩塊口袋三明治。”
淵明笑了笑:“花生醬味的嘿。”
“花生醬!”
景元瞪大了眼睛:“不是說都不生產了嗎?”
“我說想喫,讓他們給我郵了一箱……技術還在他們手裏,但是因爲受衆人羣太少了,所以停產了。”
淵明聳了聳肩:“你如果也喜歡的話,去我那拿幾包唄。”
“行啊,多少錢?”
“不要錢,我要也沒花錢,那麼多我也吃不了。”
淵明聳了聳肩,看向鏡流:“你喜歡喫嗎?”
“……我不太喜歡喫,我喜歡喫新出的那個水蜜桃味的。”
鏡流搖了搖頭:“而且我就是偶爾喫一個,不太喜歡吃麪包之類的東西。”
“好吧。”
淵明點點頭。
“欸,我昨天晚上刷鬥音的時候,看到城郊的那個,就是白珩昨天說的那個什麼石心劇場的團購了。”
景元撐着臉。
“貴嗎?”
“還好吧。”
景元搖了搖頭:“鬥音上的團購都不貴,但是那麼便宜的話……該怎麼賺錢呢,密室這種尚且能理解,但是那種飯店的……”
“因爲他們無論如何都能賺錢,但是鬥音是他們的一種宣傳渠道。”
淵明撐着臉:“現在的時代已經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候了,很簡單的互利關係,他們黏合鬥音,鬥音幫助他們宣傳,入駐的越多,鬥音就越穩固。”
“穩固嗎……我有時候倒是覺得,鬥音現在這樣很危險。”
“嗯?”
淵明挑了挑眉:“怎麼個危險法?”
“就是有的……該管的東西不管。”
景元搖了搖頭:“你猜那天出去我聽到啥了,旁邊兩個男生,看路邊的車,說這車多少錢,一個說八十多萬,另一個說,啊,才八十多萬啊。”
“八十多萬在他們嘴裏像毛毛雨一樣。”
景元聳了聳肩:“白珩買車要花那麼多錢,就是那樣她也知道錢有多重要,我的意思不是說家裏有沒有錢,而是重不重視錢。”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淵明無奈的笑笑:“但是這種東西是管不了的,我們都沒法阻礙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堅定自己就好了,再說了,你們也不需要去羨慕他們吧?”
白珩那天晚上聊天的時候說過。
他們家裏說,因爲他們現在還是大學生,沒步入社會,心思還是太單純,就不給他們買太好的車了。
白珩那個預算早就存在她卡里了。
她父親的原話是,還沒進入社會,你不知道身邊會遇上什麼樣的人,而且你的心思還是單純,弄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我覺得我已經不算單純了。”
“和你父母那一輩的人相處久了,或許還會有變化。”
淵明笑了笑:“而且現在要那麼好的車做什麼?我都想着,什麼時候去隨便提一輛普通的,代個步就行了。”
“整個摩托?”
景元眨了眨眼。
景元骨子裏是帶着點那狂野因素的。
“我不會……保持不了平衡。”
淵明搖了搖頭。
摩托那個東西,上車的時候保持好平衡,然後只要開起來就好了。
就像電瓶車和踏板車一樣,慢的時候歪歪扭扭,開起來就穩當了不少。
但是停下和減速,對於淵明來說是個問題。
他壓根就停不下來。
“你平衡感不好?”
“嗯。”
淵明點了點頭:“從小就不好……昨天晚上我和白珩說的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
“呃……”
景元撓了撓頭:“記得不太清楚了,哈哈哈。”
“景元睡着之後會重啓系統。”
鏡流輕笑兩聲:“每天早上起來都得忘點事。”
“哇,那你老了之後可是要小心啊,一不注意可能會得老年癡呆的。”
“滾吶!”
景元咬了咬牙。
鏡流捂嘴輕笑兩聲。
“馬上要暑假了,感覺最近很多事情都緊起來了。”
淵明揉了揉眉心:“現在就看到了你們兩個,景元我是沒必要問了,我倒是想問問對面這位美女,你的構思如何了?”
“呃……”
鏡流咬了咬筷子:“我決定從暑假去密室逃脫的那裏開始寫。”
“哦,想要個帶點懸疑色彩的開頭?”
“是的。”
“類型是校園日常?”
“不。”
鏡流搖了搖頭,目光認真:“我要寫恐怖。”
“啊?”
淵明和景元對視了一眼後又看向鏡流:“不好意思……我沒聽清,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要寫恐怖。”
鏡流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她用筷子惡作劇一般的在盤子上戳了戳:“你們可誰也不要得罪我,不然我就給你們安排一個被渾身潰爛的男鬼強吻窒息而死的死法。”
淵明和景元對視了一眼。
“我覺得應星很適合這樣的結局呢。”
景元笑的討好。
“嗯,我也覺得。”
淵明也點了點頭:“您考慮一下?”
鏡流惡劣的笑着:“嗯,我考慮一下吧,到時候把這一章打印出來,貼在應星牀頭,讓他每天起牀都能想起有一個平行世界中的自己被渾身潰爛的同性鬼強吻窒息而死。”
“我覺得應星會噁心到吐出來的。”
景元說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碗裏的麻辣拌。
已經不香了。
“那我的目的就達成了。”
鏡流笑了笑:“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喫不下去了?”
“還好,我的接受能力還比較強大。”
淵明笑了笑,把嘴裏的雞肉嚥了下去。
“……不是說寫小說的人都很容易代入共情嗎?”
“單人視角或者是言情文的作者比較容易那樣吧?”
淵明歪了歪頭:“他們需要知道哪樣才能觸動人心,但是大環境,廣角鏡頭寫法,又或者是所謂的羣像,一般的作者都會比較麻木,不太容易被觸動。”
“啊?爲什麼?”
“那樣纔不會被各種東西影響到,影響寫作節奏,甚至有可能因爲別人的建議,或者在哪裏看到了不錯的故事,而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有的作者很容易會這樣被忽悠的。”
淵明把骨頭挖出來:“嗯……而且這樣說難聽點是麻木,說的好聽點就是叫客觀,不爲一個角色難過,也不覺得死人或者別的有什麼難過,他們可以絲毫不顧及讀者想法,想怎麼刀就怎麼刀。”
“比如讓你很喜歡一個角色,在讀者喜歡的恨不得穿越進去把她娶了的時候,用最殘忍的方法把她寫死,然後寫主角手機沒電關機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沒收到她最後的求救和遺書。”
淵明輕笑一聲:“這算是正常的比較普遍的刀子的寫法,不高端,對於部分讀者來說卻很是有效。”
淵明頓了一下,又嘆了口氣:“不過現在這樣不好寫了,發展的太快,人都開始變冷漠了。”
他們不再爲了細枝末節的生活瑣碎而感動。
“這事能不能怪到鬥音頭上?”
景元笑了笑。
“其實……”
淵明嘴角一抽:“鬥音和番柿背後的……是一家公司,還有其他的不少東西……”
“啊?”
景元歪了歪頭:“那鬥音現在這麼發展,不會把小說行業逼上死路嗎?”
“哪有那麼容易就逼上死路啊,而且短視頻平臺發佈的初衷就是分享生活,分享一切,再說了,現在這樣也怪不得鬥音,你仔細想一想,你們會因爲鬥音上某些傷感文案觸動內心嗎?”
“不會啊。”
景元和鏡流同時搖頭。
“那就對了。”
“難道我也變冷淡了?”
景元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是冷淡,是你的家庭環境和眼界,讓你能分清很多事情。”
淵明搖了搖頭:“刷鬥音就是刷鬥音,共情可以,但是看完之後生活還是自己的,你們能認清這件事情,但是有的人認不清。”
“這件事情是傳下來的,就像是之前,總能在鬥音上看到什麼,父母把孩子不學習的緣由,一點都不怪自己的教育,全都歸結給遊戲,一羣人將這些套用在自己的生活上。”
淵明晃了晃筷子:“你現在再看看,將冷漠怪罪給鬥音,是不是和這件事情是一樣的性質?”
景元眨了眨眼:“好像是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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