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收拾
贺灵川哈哈大笑:“可拉倒吧,她只是希望你学成回都、冠盖京华,跟我有什么关系?”
這话裡怨忿饱满,贺越不悦:“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可曾想過返回大都之后,何以作为?”
“回去大都啊?”贺灵川抚着下巴,“沒有!”
原身根本沒想過那么远,他当然更沒有计划。
千松郡在外人看来是苦寒之地,其实他和原身都觉得挺不错的。贺家在這裡是草头皇帝,作威作福惯了,立着躺着都舒服,可放去鸢国大都就什么也不是。
论底蕴、论财力、论人脉,甚至论花钱的本事,贺家给那些高门大阀提裤带都不配。
所以为什么要去?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啊。
贺越提醒他:“這是老爹的夙愿,我們拼尽全力也要完成,家祭时许過誓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大哥這种态度,娘亲能喜歡才怪。
“我知道啊。”贺灵川拍拍他的肩膀,漫不在乎,“你习文,我练武,拼在一起就是文武双全。有朝一日回去大都,谁给你找事儿,我暗地裡打废他就是。”
“大哥你真是……”遇上胡搅蛮缠的,贺越只能无语。
不過往好了想,兄长在黑水城的快意都是明面儿上的,至少他知道回去大都得暗地裡作恶,這也算是种进步了。
算是吧。
路遇豪叔,后者对贺灵川使了個眼色,跟了上来。
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到偏厅了,两人坐下,豪叔自行走去门外守着,方圆五丈旁人勿近。
贺越拣出一套茶具,摸了摸冰冷的杯身:“国师和浔州牧是来找麻烦的?”
贺灵川打了個呵欠,无精打彩:“他俩還不是最麻烦的。幕后首脑是皇帝的老丈人。”
“大司马?”贺越勃然色变,“你說的该不会是……东浩明?”
“嗯哼,不然我們還有几個国丈?”贺灵川想了想,老爹只說不许告诉应夫人,却沒提要对贺越封口。
這小子九岁就帮忙处理郡务了,大概眼下這桩大事也不用瞒他,反正再過几天贺淳华派人闯入沙漠,贺越也必然知晓。
所以他很爽快就交代了孙国师两人的来意,从头到尾。
贺越听得仔细,偶尔插嘴问两句,多数时候提壶烧水。
哥哥太懒,他就只能自己动手。
等他烧好了水、沏好了茶,贺灵川也讲得口干舌燥,顺手捞起热茶灌了两大口。
“老二,你怎么看?”
“大司马想把我們当刀枪使,但父亲多半会同意,我們反对也是无用。”贺越分析道,“以父亲年岁、资历,重返王都還大有可为。”
两個儿子都快成年,贺淳华自個儿却還沒到三十五岁,仍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年纪。他已经把人生最好的二十年都耗费在不毛之地上,怎能容忍自己继续被忽视、被埋沒?
“好在钟胜光的信物下落不明,再找上几十天无果,他们也去不了盘龙沙漠。”
贺灵川轻咳一声:“其实,信物已经找到了。”
“什么?在哪?”贺越一惊,看向兄长的目光越发怀疑,“你、你怎知道?”
“就在我這。”贺灵川拍拍胸膛,慢吞吞道,“其实,這又要从一個多月前我受重伤說起……”
這回就尽量长话短說了。
“年松玉只說自己去找豹妖,却沒提把人家抄窝灭族的事。”贺越眉头紧皱,“再說浔州牧到底派他来干什么?”
“据說是辅助孙国师。”贺灵川摸着下巴,“看来,老爹很快要找我拿沙豹遗物了。”
贺越提醒他:“红白道還押着东来府两名侍卫。现在你已知其来意,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還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放掉。”
“放生?”贺越有点惊讶,“我還以为你想毁尸灭迹。”
不得罪东来府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冒犯了。
“用不着吧?”贺灵川挠了挠头,“就是两個二等侍卫,对东来府而言算個p啊?”
“嗯,你对。”贺越心想,這两人下落成谜终究是個麻烦,万一红白道再露出破绽呢?如果老爹决定帮他们夺大方壶,這时候最好拿出点诚意,免得最后论功行赏时被人背后穿小鞋。横竖不過两個侍卫,往小了說屁都不算。东来府正要用到我們,想来不会借题发挥。
贺灵川被他看得直犯滴咕:“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
和从前相比,哥哥好像变了,但又沒完全变。贺越拉回思绪:“這件事儿疑点很多,进入盘龙沙漠更是九死一生,哪怕真有信物在手。让他们去冒险就好,你和父亲不能趟這浑水。”
“知道啦。”
這时豪叔来报,红白道派人来了。
贺灵川就在花园裡见人。
贺越透過窗子,看见兄长往花园的长凳一坐,跷着脚道:“那俩玩意儿還活着?”
“活着呢。”這人就是上回给他通风报讯的红白道成员,“大少有什么指示?”
“从牢裡捞出来,收拾收拾。”
“收拾?”這人会意,“要烧成灰還是化成水?”
“我說收拾,沒說杀人!”這些家伙脑子裡都装着啥?“给他们撑腰的来了,這一两天恐怕就得放了,活放!”
這名教众“啊”了一声:“放了?”
“怎么,他们身上部件不完整了?”贺灵川皱眉。這可不妙,還给东来府的人要是缺胳膊少腿,那就不是示好,而是结仇。
“完整的,完整的,而且還多了点。”這人咳嗽一声,“我們都以为這俩货死定了,陈老七就跟其中一個玩了玩,您也知道他的爱好很特别。”
“我知道?我怎么能知道?”贺灵川瞪眼,“我還以为他们就是馊饭吃多了点,身上被臭虫多叮了几個包。這事儿要传出去,伤的就不是他们的p股,而是东来府的脸面!”
书房裡的贺越听到這裡,伸手捂住了脸。先前果然是错觉嗎,大哥沒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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