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沙舟找马
這一等,就是小半刻钟。
沙底的生物都被熏跑了,方圆数丈内什么动静也沒有,除了呜呜作响的风。
“還沒来?”年松玉不耐烦,“時間宝贵。”盘龙沙漠天黑得快,再有两個时辰就入夜,他们可沒多少時間能耗在這裡。
“還沒。”司徒翰额头上全是汗,也不知是晒的還是急的,“它可能在很远的地方,赶過来得花時間。”
贺灵川這时不忘替司徒翰說话:“我见過,那是個巨物,保不准真能带我們穿過沙漠,省时省力。”
“保不准?”年松玉听见這三個字,语气就变得阴森,“沒把握的事儿,也敢拿来浪费我們的時間?”
又過两炷香時間,红崖路尽头依旧平静。
一阵大风刮過,穿過木然的人群,“休”一声奔向远方。
年松玉的食指轻叩刀鞘,嗒、嗒嗒,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随着時間推移,他越发觉得沙匪得到贺灵川示意,要恶整己方人员了。所谓“香团子”也是贺灵川首先提出。
年松玉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贺灵川只当沒看见,心头也有两分着急。
眼看太阳越来越偏西,终于连孙孚平都沒了耐性:“不等了,所有人上船……”
這段時間内,他已经将所有人分作三组,各指定了一條核桃舟。
時間宝贵,他们等不起了,现在就得动身。
司徒翰却竖指在唇前,用力“嘘”了一声:“来了!”
对這么多大人物做出這個动作,实在失礼,但现在他神情紧张,也顾不得了。
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沙漠如同水面中分,黄沙四溅,像是原地刮起一阵沙尘暴。
有個庞然大物冲出地面近一丈高,嘴裡叼着腌肉,又重重落地。
又是一片尘土飞扬。
那物以不符合自己体型的灵活迅速下潜,一转眼就消失在沙海中。
司徒翰顾不得自己被溅一脸,欢呼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啊呸呸!”连忙吐出几口沙子。
除了孙国师等数人及时撑开护身罡气,余众都是灰头土脸。
不過大伙儿总算看清,司徒翰放长线钓大鱼钓来的究竟是個什么东西。
那物长得既像鳝鱼又像蚯引,圆长无足,但躯干上长有环节,体色和黄沙几乎一样。它若是静静埋在沙裡,视力再好的人也很难辨认出来。
但和鳝鱼不同,它的嘴大得惊人,扯开了超過身体直径,并且裡面细细密密的全是针牙。嘴边還有两條长须,似乎用来探测流沙动向。
曾飞熊失声道:“這么大的土龙!”
這东西,长度达到了八丈(二十六米)啊!
边上的士兵也都不自觉后退半步。如此体型带给人的压迫感,并不是理性能消弥的。
這种土龙并不是海裡的蛇鳗,而是沙漠特有的生物。其实无论是生活在沙漠還是海裡,有些动物好像都不需要长脚。
但這玩意在其他沙漠的身长通常不会超過一丈,有经验的旅人還会捉它当作食物。但眼前這一头……曾飞熊曾带队在红崖路上往返巡逻,却也沒见過這么大的土龙!
司徒翰如释重负:“這還不是土龙王……我們见過最大的,身长超過十二丈呢。”
“既然是個大家伙,那么一小块肉可喂不饱它。”贺灵川一指三艘核桃舟,“土龙力气贼大,拉动一條船应该不成問題。嗯,而且它们一般是集体出动。”
也就是說,臭肉引来的土龙可不止一條。
海边的孩子会钓鱼,而在盘龙沙漠旁边长大的贺灵川原身,也钓過很多次土龙了。
当然,沒用過這么重的饵,也就沒见過這么大的猎物。
司徒翰点头:“各位請上船,我們再如法炮制一次,就能把它们当作拉车的马了。”
于是士兵分三路上船,核桃舟头的船夫抓起纤绳打了個活结,严阵以待。
這一次大家都护好了口鼻,因此沙匪再取出大块腌肉倒上臭液时,也沒人中招了。年松玉亲自出马,把特别加料的肉块挑在梢杆上,立于船头、高高举起。
船夫的梢杆也是核桃舟的一部分,长短变化由心。
沙匪特制的臭液能驱走沙漠裡绝大多数生物,也是逃命应急的压箱底法宝;不過有利必有弊,這东西却是土龙的最爱。
其实严格来說,土龙喜歡的是“臭”。
它们食腐为生,其他生物根本无法忍受的腐臭,对土龙而言就是饭菜的香气。而這個级别的臭味飘来,就像村裡一年一度的四十八大碗席的开饭铃,那是虽远必到。
司徒翰提醒道:“它们蠢得很,拿臭肉吊着它,船就能走!”
這些东西既然千裡迢迢赶過来,短時間就散不掉。
果然臭肉刚挑起来,一头硕大的土龙破沙而出,扑向肉块。
看它体型,比方才的同伴還大。
年松玉眼明手快,手腕一挑,腌肉起跳,這头土龙就扑了個空。
立在边上的船夫一抛纤绳,精准无比套在土龙脖颈上。
它虽然圆乎乎地沒有四肢,但身上的结环很深。绳结滑了两节,就嵌套在第三节裡了。
骤然被套,土龙大吃一惊,一熘烟就往前蹿出三十余丈。直到绳结勒紧套牢,年松玉才将梢杆放下,让那块腌肉悬在土龙前上方。
香气扑鼻,土龙脑子又小,于是立刻忘了自己被勒套的事实,流着哈喇子就朝着腌肉游去。
它力大无穷,连船带人拖向前去,竟然轻轻松松。
于是,船开了。
年松玉只要甩個竿,拉船的土龙就会屁颠屁颠跟着转。下方咝啦咝啦作响,都是沙粒摩挲着核桃舟底的声音,足见马力强劲。
驭船人最重要的任务,其实是及时调整船头,让土龙和船都顺风而行,這样前方高挂的臭肉才不会熏死整船乘客。
眼下来說,沒比這更重要的事项了。
一转眼,年松玉的船就开出百余丈外。
“轮到我們了。”有成功例子在前,余众精神大振,孙孚平和曾飞熊率队上了一船,贺家父子和沙匪登上最后一船,都是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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