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亡灵之城
“城裡也沒人,至少我們在近处走了一圈,沒发现。”孙孚平缓缓道,“我被传入井裡,年都尉则是直接降在护城河裡。”
四人穿過城门,门后就是大广场。看来在這個时期的盘龙城,它還沒有三重墙。
“看来我們所处的年份,比盘龙城破之前還要早。”贺灵川举目四顾,“還沒有那么多防御工事。”
他们在大漠裡见着的盘龙城全副武装到牙齿,时时刻刻都向外界亮肌肉;這裡的盘龙城,看起来相当温和。
同一座城池,不同时空有不同表现。
众人穿過广场,這裡也沒有沙漠盘龙城的水池,好在黑蛟图腾還在。
近处就是一排屋舍,驿站旅馆在前,各式民居在后。
“房屋的布局也不同。”年松玉领头走进一家酒肆,“我进来时,灶裡還是热的。”
酒肆大门打开,悬着两片挂布,裡头摆着六七张桌子,椅子都不太规整。贺灵川看见,其中三张桌上摆着酒瓮,杯子裡還有残酒,碟中盛着十几粒花生米。
柜台后面摆着一本账簿,“酒”字才写到一半,只是個“洒”,毛笔就扔在一边,墨汁方干。
年松玉走到桌边,伸指节叩了叩,发出笃笃的声音。
“都是实物,這也太逼真了。”說罢拿起酒杯,塞到毛桃手裡,“喝下去。”
毛桃吓了一跳:“啊,喝?”不明不白的东西,谁敢吃喝?
年松玉的眼神不像开玩笑。
毛桃只得仰脖子抿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咂嘴:
“是酒,酒味儿澹得很,在黑水城這么一角子最多值三個大钱。”
“喝下去。”不是只尝個味儿。
贺灵川沒吱声,毛桃只得在三人注视下,把酒水喝进了肚裡去。
“喝完了,现在我們怎么……啊,我肚子好痛!”话沒說完,毛桃怪叫一声,扔下杯子就往后头跑。
茅楼都在后头。
等了好一会儿,年松玉向贺灵川呶了呶嘴:“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态度极尽傲慢。
贺淳华和黑水城军都不在這裡,他对贺灵川就用不着半点客气。
甚至這小子只要敢拿乔,年松玉就打算把他打到满地找牙,出一出這几天的恶气。
哪知贺灵川不生气也不推诿,转身就往楼后走,压根儿沒给年松玉发作的机会。
年松玉反倒愣了,這小子挺识时务么。
贺灵川走到一半,风吹過来,树叶沙沙作响。
他還觉出身后有一丝劲风袭来,下意识一個闪身,抽刀在手。
意,只是一截树枝随风摇晃,差点划到他后背。
贺灵川沒急着收刀入鞘。
自从走进這個城池,他就觉得哪裡怪怪的,好像总被人紧盯着不放。
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太讨人厌。
此时毛桃迎面而来,還提着裤子,看他提刀在手,不由得一怔:“大少,沒事吧?”
“沒事。”贺灵川收刀,退后半步。這小子不仅印堂发黑,還带着一身臭气,可见方才惊天动地,“你呢?”
“沒死,就是肚子裡虚得很。”毛桃揉着肚皮,跟他一起往外走。
他们回到酒肆,孙孚平仔细观察毛桃脸色,還看了看他的眼睑和舌头,而后道:“中了毒。”
毛桃吓得差点跳起来,幸好国师接下去說:“毒性较弱,你死不了,但恐怕要多跑几趟茅楼。”
還不是因为姓年的逼他喝酒?毛桃在肚裡亲切问候這几人祖宗十八代,脸上却要堆笑:“那就好那就好。”
“你是吃了死人的东西。”孙孚平拿起一粒花生米捏碎,揉了揉,揉出一手灰,“這些不是准备给活人的,难怪城裡空无一人。”
年松玉也明白了:“您是說,城中居民就是那些冲出池水的怨魂?”
“极有可能。它们离开以后,這裡就变作了空城。”
“那些怨魂就是這城裡的居民?”贺灵川奇道,“不会罢,我看它们都很疯癫。怎么着,在這城裡就成了守法良民?”
眼下的盘龙城虽然是座空城,但一切井然有序,就只是少了人而已。他在外头遇见的怨魂都是苦大仇深、恨不得撕裂天地的模样,若它们长久居住于此,城裡怎可能這样整洁?
“恐怕是大方壶作祟。”年松玉道,“盘龙城早就毁灭,這裡才最不正常。”
毛桃小声道:“我們怎么去找大方壶?”還以为跳下池井会有头绪,哪知道池中還是個城,這可怎么搞?
贺灵川提议:“去弥天神庙。我們先前就在那裡发现入口,现在或许還能找到新提示。”
“去過了,沒有神庙。”年松玉一口否决。
贺灵川一怔:“沒有神庙,什么意思?”
“就沒有這庙,听不懂?”年松玉澹澹道,“在那位置是两座酒楼,一個戏班,還有两家大商铺,一家卖首饰,一家卖绸缎。”
是了,要是轻易就能找到线索,這两人還会等他?贺灵川想了想:“红将军府邸?”
“找過了,也沒有。”
“沒有府邸,還是沒有线索?”贺灵川越发有耐心了。
“都沒有。”孙孚平打圆场,“红将军是弥天神赐下的半神之躯。若沒有神庙,自然也就沒有红将军。”
沒红将军,就沒有红将军府邸。
“那就只剩一個地方了?”贺灵川挠头,“钟胜光的住处?”
孙孚平站了起来:“走吧。”
幻境将盘龙城的风貌都還原出来。贺灵川是万沒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以這种方式游览传說之城。从他经過的街市、建筑、湖河,以及市井和河边所用的各种器皿物械来看,被战火烧毁的盘龙城曾经异常繁华,人口众多,商贸发达。
他甚至在河边看见水车,這不是灌田用的,而是给附近的商铺供水,免去人工搬抬。为了配合這個,甚至有专门的竹制管线从河边连接到商铺的水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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